白蝶羅列了一大堆離職的理由。用新學的筆跡寫了一張辭職報告。她來的很早,把辭職報告放在總經理辦公桌上。出來走在過道里。
凌屹峰今天也來得很早,從對面走來,彷彿有些尷尬,朝她機械性的微笑着點點頭,擦肩而過。
白蝶已經堅決地打算辭職。離開這個總讓她情不自禁落的遍體鱗傷的地方。
凌屹峰從身邊走過,想着以後或許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忽然無盡的委屈與傷感一齊涌上心頭,她想爲這段從來不曾得到的愛情告個別。凌屹峰,用盡了她一生愛情的人啊!她輕輕轉身,輕輕的叫了聲:“屹峰!”
已經走出有很遠的凌屹峰驀然立住了腳步,愣住了。不是因爲白蝶一直叫他凌總而不是叫他的名字。而是因爲總是有一個這樣的聲音在夢裡將他叫醒,那人不是林雅莉,卻也不知道是誰。可是剛纔卻真實的聽見了。
他驚詫的轉身,看見白蝶慢慢的走過來,眼睛裡亮晶晶的噙着淚水。來到他面前,道:“屹峰,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凌屹峰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佇立不動,既沒有點頭答應也沒有搖頭拒絕。白蝶伸出手抱住了他。這一刻,白蝶很安心,她從來沒有和他靠的這樣近。不過是幾秒鐘,白蝶卻覺得有一輩子這樣長。她多想時間就這樣靜止不動,一直這樣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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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歸想象,現實歸現實,殘酷的現實就是林雅莉從電梯裡出來便看到這一幕。手中買來的早點掉在地上。聲音雖小卻驚天動地,將白蝶從想象中驚醒。
林雅莉返身進了電梯,凌屹峰推開白蝶慌忙追了過去。在電梯門合上之前,白蝶看見林雅莉憤怒的望着自己,用力的甩開了凌屹峰拉扯她的手。
到晚上林雅莉依然沒有回來。家裡冷冷清清。凌屹峰獨自坐在沙發上,捂着額頭仰靠在靠背上。他也不知道那一瞬間爲什麼會認可白蝶的舉動。自己難道真的是想腳踏兩隻船?還是因爲她的名字叫白蝶?白蝶……白蝶……,他又分外煩躁起來。
他忽的站起身,來到臥室,打開衣櫥門,四隻旅行箱整齊的疊放在裡頭。
他把四隻箱子全拎出來甩在牀上。又逐個打開,四大箱滿滿的信件。
他楞楞的看着這些信件,一封封信整齊的堆在箱子裡。那是他一生的愛情啊!他的呼吸急促起來……
第三個箱子最上面一封信鼓鼓的,他知道那裡面都是白蝴蝶,99只。他忽然想起白蝶曾經央求他只寫了六個字的信來,他翻了翻,找到一封,抽出了裡面的信紙,這封信本來有兩張,但裡面卻沒有那一張只寫了六個字的“凌屹峰愛白蝶”的信紙。
他又在林雅莉的箱子連着抽出了幾封信來看,卻發現每封信幾乎都把雅莉兩個字塗抹掉了。他一直隱隱有一種可怕的想法。但是最近這種想法好像越來越被證實了一樣。越想越害怕,他更加煩躁起來,從箱子裡抓起一把信摔了出去。
九十九隻白蝴蝶從信封裡飛脫了出來,一隻只白蝴蝶,飛舞在空中,又落了一地的雪白。腦中轟然的響着兩個字“白蝶……白蝶……”凌屹峰頹然的坐在牀上,他忽然憎恨起這些白蝴蝶來。他從地上扒起一大把白紙蝴蝶胡亂的撕了粉碎。
正好進來的林雅莉看到了這一幕,愣愣的站了一會兒,悲憤的轉身往外走,眼含熱淚道:“我們離婚吧!”
凌屹峰追了出去,不顧林雅莉死命的掙扎,凌屹峰仍然緊緊的抱住了她,把頭埋在她的頸後,喃喃的道:“雅莉,我愛的是你,一直都是,從來都是,永遠都是……永遠都愛你……”說着說着,凌屹峰竟然哽咽起來。林雅莉木然的站着,感覺後脖頸有熱熱的液體流到背上,她的眼淚也洶涌而出。
第二天一上班,凌屹峰籤批了白蝶的辭職報告。按公司規定一個月後離職。
中午午下班時,在公司的過道里,白蝶與林雅莉迎面相遇,不約而同的立住了腳步,面對面站着。林雅莉的靜靜的看着白蝶。
兩個人如同木雕一般站了許久,忽然啪的一聲,林雅莉揚手甩了白蝶一巴掌。而後與白蝶擦肩走了過去,走出不遠,林雅莉立住腳步,沒有回頭道:“凌屹峰現在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再失去他。求你,不要破壞我的家庭,我們很相愛。”聲音中帶着抑制不住的哽咽。白蝶看不見,林雅莉的眼淚如泉涌般溢了出來。 白蝶不覺臉上火辣辣的疼,也不覺心口疼,只是有些麻木卻很誠心道:“對不起,是我錯了!”
白蝶到家時迎面碰到了家成,家成眼尖,看見白蝶臉上的紅指印,便伸手過去想看清楚道:“你的臉怎麼了?”白蝶忙把臉躲開道:“什麼也沒有!”
白蝶進了屋裡,家成也跟着進來,看着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收拾屋子,也看清了她臉上確實是指印。便忍氣問道:“誰打你了?”白蝶也不理他,繼續胡亂的收拾東西。
家成一連問了幾句,也不見白蝶回答一句。家成怒道:“你現在就是掉進一個泥坑裡,掙扎的一身泥濘也不肯爬出來!”白蝶這才擡眼看他,吼道:“這是我自己挖的坑,也跳了進去,挖的太深,爬不出來了!”
家成盯着她淚水打轉的眼睛,緩和口氣道:“不是爬不出來,我也可以拉你上來。是你自己心甘情願呆在裡頭,他們卻還在旁邊往坑裡撥土,總有一天土掩得多了,你窒息不過,纔會想着爬出來!”說罷轉身走了。白蝶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淚水滑落臉頰。
殘局,這是怎樣的難以收拾的殘局啊!白蝶一整夜沒有睡,她擡眼看看窗外,還是朦朦朧朧的天,聽見有雨淅淅瀝瀝的聲音,下雨了。白蝶起身來洗漱。
該結束了!今天就去要求辭職立刻就走。一切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