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過高順所部的強大沖擊力之後,朱靈本以爲自己算是見過世面了,可是,今夜襲擊他的這支軍隊,卻讓他覺得更加恐怖!
一個個大刀片子殺起人來那叫一個利索,絕對都是一刀兩斷,要是讓你帶一點肉絲連着都要說聲對不起。
朱靈身爲曹軍左營的主將,首先主遇上了那衝在前面的幾百拿着長柄大刀的士兵,其實,他不認識那種兵器,並不知道那叫做:朴刀!
“青獸軍”!
高順攻擊朱靈的時候,覺得還不到時候,所以並沒有用上“陷陣營”,可這並不就能代表朱靈就沒有那個眼福,看不到“陷陣營”的表演,“青獸軍”的也不差。
許成後來曾經對“陷陣營”和“青獸軍”做過評價,分別用四個字概括了兩支軍隊的特點,“陷陣營”適於衝鋒陷陣,是“撞陣第一”,氣勢赫然;“青獸軍”則適於突襲打伏,是“殺人第一”,沉穩可怕。
也就是說,“青獸軍”的戰士,都是純粹的殺人機器!
試想一下,連夏候敦都無法在“青獸軍”的羣體進攻面前撐住多久,要不是于禁的拼死阻攔,說不定他就完了,更何況是並不以武藝著稱的朱靈呢?
只有四個!
四個“青獸軍”的戰士,面對朱靈,兩個突然躍起,凌空揮刀劈向朱靈,另外兩個,則在同一時間內,彎腰蹲下,朴刀橫削,斬向馬腿,當年,“青獸軍”第一戰,只用了半招斬馬腿就讓未來的江東小霸王孫策落馬,之後更是險些死在厲方之手,今日,朱靈又如何能夠逃脫?
不過,剛剛說過,朱靈只是很有眼福。
很僥倖的,當時他身邊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副將,其中一個,就那麼奮勇的衝了上來,恰好就堵在了他的前面,嘴裡還說着:“殺雞焉用牛……刀!”
最後那一個字,是他的腦袋被砍下的時候從牙縫裡崩出來的。
連反應的機會就沒有,這名“忠勇”的副將就這麼去了。
然後,朱靈立即拍馬就跑。
也正是因爲朱靈這一跑,曹軍本來就沒有形成的抵抗也就更加無力了,不過,他也因此而逃過了一劫,沒有遇到隨後而至的一名渾身殺氣凜然的將領。
天亮之後,鬧騰了一夜的曹許兩軍都安靜了下來。
濟南!
城牆上!
樂進、臧霸,以及程昱看着高順大營中又飄出的“厲”、“張”兩面大旗,心中都是暗捏了一把汗。
“居然是許成的鎮軍大將,厲方來了,真是想不到呀!”程昱首先發出了感慨,這個人的威名,可不在那“北地蒼狼”龐沛之下啊!
“看樣子,這厲方應當就是這一次許成軍給高順的最後支援了!”樂進一邊說道,一邊使勁瞪着高順營中的旗幟。
“應當就是的!”臧霸表示了贊成。
“這樣的話,主公也應該發動進攻了吧!”樂進又問向了程昱。
“兵力不足!”程昱頭也不轉,答道。
“兵力不足?”樂進和臧霸都是一驚,“外面不是有很多嗎?”
“朱靈與毛介二位將軍身邊,不過都只有兩萬兵馬而已,至於堵住高順後路的那支兵馬,恐怕還不到一萬!”程昱搖頭道。
“什麼?”樂進和臧霸這一回可就不僅僅是吃驚了,根本就是大驚失色。
“可看他們的營寨,每一個都至少多出一倍纔是呀!”臧霸顫聲說道。
“裝的!”程昱的回答依舊簡練。
“看許成軍的數量,恐怕不下於五萬,而且還有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的張繡,我們卻只有五萬多一點,仲德先生,你不是在說着嚇我們的吧?”臧霸的臉都綠了。
“呵呵,二位將軍不用着急,”程昱笑了笑,說道:“主公一定已經有了定策,要不然,豈會如此行險?”
“五萬,對五萬……”臧霸捏着手指頭,心中發冷,這也太難爲人了吧。
“想來,厲方一至,主公也應該出馬了!”程昱又接着說道。
“主公身邊有多少兵馬?”還是樂進比較冷靜,又向程昱問道。
“不知道!”程昱答道。
“主公此次行軍,怎麼這麼多秘密?”樂進不解道。
“唯有如此,才能將許成軍賺入我軍包圍之中啊,我們吃他們的虧,太多了!”程昱顯得很理解曹操的這種做法。
“樂將軍,快看!”就在樂進想進一步從程昱那裡得到了點信息的時候,臧霸突然又喊了起來。
“什麼事?”樂進對臧霸打斷自己有一些不高興。
“兵……我們的兵!是援軍!”臧霸興奮地指着遠處。
“什麼?在哪兒?”不僅樂進,程昱也立即順着臧霸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果然,一隊曹軍,正向着濟南開來,看那樣子,怕不有萬餘兵馬!
“馬上命令所有士兵緊守城池,不可讓許成軍狗急跳牆,謹防他們進攻我軍!”樂進馬上傳下了命令。
樂進和臧霸很高興,因爲,曹操終於想起他們了!
嗚,這麼些天提心吊膽的日子終於要過去了。
可是……
“你……你們不是應該有萬……萬餘人的兵馬嗎?”在將這支援兵的先頭部隊迎入濟南城中之後,樂進就得到了領兵將領的報告,結果,樂進當場就差一點站立不穩。
“三千,我們只有三千兵馬!”這一次領兵的將領正色答道。
“那……那……,三千人有什麼用?”樂進難過的想哭,留守濟南也就罷了,爲什麼自己那麼倒黴,連兵馬都不夠?好不容易等到了援兵,居然還只有三千!恐怕這些人還不夠給厲方、高順塞牙縫的!
“主公有口信給將軍!”那名領兵的將領大概是的看到樂進表現的有一些過於可憐,急忙說道。
“什麼口信?”樂進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早就急的不行的臧霸就問了起來。
“主公說,兩位將軍可用疑兵之計,假裝有大批援軍!”那名將領說道。
“……”樂進和臧霸。
“……”那名將領。
“……”樂進和臧霸。
“……這個,兩位將軍,你們怎麼了?”被兩人瞧得心裡發虛,援軍的將領小心地問道。
“就這些?”臧霸問道。
“什麼這些?”將領滿頭霧水。
“我說,主公就給你說了這兩句嗎?難道沒跟你說該怎麼用這疑兵之計?”臧霸喝道。
“沒有!”那名將領的頭搖得就像是撥浪鼓。
“怎麼辦?你看着辦吧!”臧霸的脾氣上來了,馬上就把問題推給了樂進。
“仲德先生呢?”樂進擡頭望向遠處,他也不是省油的燈,推手功夫也練得高明着呢。
“什麼事?”不一會兒,程昱就被叫了過來。
“仲德先生,事情是這樣的……”臧霸在一旁不說話,樂進只好自己把事情講了一遍。
“這有何難?”程昱脖子一支楞,看向兩人的目光明顯有一些不善,“難道以二位將軍的能力,還想不到解決的辦法嗎?”
“這個,在下跟臧霸將軍最近老是心緒不寧,還是請仲德先生能者多勞!”樂進陪笑道。
“心緒不寧?”程昱心中暗暗發笑,恐怕這兩個人是在許成軍的強大威勢之下,太過於緊張的緣故,這倒也是,兩人本就因爲對曹操此次的行動不知道根底,面對突然出現的厲方,再加上高順又把臧霸打怕了,不緊張纔怪。
“兩位將軍,這回來的,不是先頭部隊嗎?你們把城內的兵馬派出去,再從他們來的地方走過來不就行了嗎?”程昱笑道。
“……”樂進和臧霸對視了一眼,“要是那厲方或者高順這個時候來攻打濟南怎麼辦?”
“二位將軍以爲主公爲什麼不給濟南補充兵力?”程昱笑道:“難道主公會不關心濟南的得失嗎?非也,只是因爲主公知道,許成軍是不會攻打濟南的!”
“何以見得?”臧霸問道。
“一,許成軍來得太快,他們根本就沒有帶攻城器械;二,兩位將軍,你們以爲,許成軍的將領會放棄打野戰,而打攻城戰嗎?”程昱笑着問道。
“……”樂進和臧霸無語,雖然仍然有一些擔心,可是,程昱說的不錯,這兩點雖然不多,可做爲理由倒也足夠了。
於是,不久,一支軍馬就從濟南的南門秘密而出,繞了一個大圈子之後,又從西門堂而皇之地進來了。(高順的大營在濟南北門外,前文沒有提,這裡補上。)
而就在這支冒充的援軍進入濟南的時候,厲方,高順等人也發現了,從北面,他們的後路,也就是北面那裡,有兩支各有大約三萬人的部隊分別去支援了朱靈和毛介兩部。
“這一下子,曹操就拿出了大約十萬兵馬,看來,他這是應當要來最後一戰了!”霍峻發現幾位同僚都很好相處,就算名聲最大的厲方,也只是不太愛說話而已,待人也挺和氣,所以,他就比較放得開了。
“諸位以爲如何?”厲方的到來,很自然地就拿到了最高指揮權,不過,以他跟高順的關係,加上張任又跟他共事了一段時間,幾個人仍然是互相商量。
“曹操一直呆在我們後路,有夏候敦護着,如果他真是要打的話,我軍最好能夠將主力放到他那裡,以求一擊而潰!”高順說道。
“曹操所處的地方,兵馬理應是最強的,我們去打他,要是戰事陷入膠着怎麼辦?”霍峻提了一個問題。
“曹操駐軍的地方,堵住了山口,佔據地利,兵馬應當跟不上兩翼,而我軍如果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之攻破,可以很快就結束戰事,所以,末將贊成先攻曹操!”張頜想了想,點頭道。
“打不打倒在其次,我只是想問一下諸位將軍,你們認爲曹軍是不是全都出現了呢?”厲方又問道。
“我軍約有五萬人,大部是步軍,曹軍也是一樣,只是,敵軍兩翼就有十幾萬兵馬,加上濟南跟曹操的本部兵馬,敵軍應當不下於二十萬,算起來,這個數目也應該差不多了!”張頜看着厲方,說道。
“真有二十萬嗎?”張任的目光繞着衆人轉了一圈,“其他三路還好說,曹操在我們的後路,只需守住山口,兵馬理應比不上兩翼,可那濟南,我總覺得其中有問題!”
“哦?說說看!”厲方說道。
“濟南的援軍從西而來,可是,爲什麼同在我軍西面的朱靈所部的援軍卻是從北而來呢?”張任向在座諸人問道。
“可能是曹操新招的軍隊也不一定!”張頜不太確定道。
“這不太可能,曹操用兵多年,用新兵對我軍精銳,他應當不會這麼做的!”霍峻的腦子也開動了起來。
“可那只是守城啊!正可用來訓練新兵!”張頜反駁道。
“兩位所說都有道理,可是,我卻覺得,這其中最大的疑點,卻是濟南的援軍太多了!”張任笑了笑,向霍峻和張頜說道。
“太多?”張頜跟霍峻本就都是大將,又經張任這一提醒,眼前都是一亮。
“說的不錯,這一點我倒是沒有注意到!”高順接過話頭,說道:“本來我們剛來的時候,俊義就懷疑過濟南沒有多少兵馬,可是,這些天,濟南表現出來的兵力,應當在兩到三萬之間,再加上今天的援軍,也應該有兩萬左右,這就是大約五萬兵馬,哼!我們只有五萬人,他們卻要用五萬人守城,這也有一點太過了吧!”
“十則圍之,倍則攻之,以一對一,我軍能夠打破城池的可能性實在是不大,何況我軍本就沒有攻城器械,他們也太高瞧我們了!當另外三路的人都是瞎子,會眼看着我們去攻他嗎?”張頜笑了。
“曹軍這麼做,只有兩個可能,一,本來就兵力不足,所以,才做出這種假象;二,他們想引我們入歧途,引我們去攻打濟南的城池!”張任小結了一下。
“濟南守將是誰?”厲方突然問道。
“樂進,臧霸!”張頜答道。
“不應當,”厲方搖了搖頭,“這麼兩個人不應當犯這種錯誤!”
“哦?厲將軍,爲什麼這麼說?”霍峻奇道。
“據聞,樂進爲人冷靜,臧霸天生悍勇,兩人威名都在朱靈、毛介之上,況且他們身邊又有大批曹軍,所以,不應該會怕我們進攻濟南!”厲方說道。
“有道理,看來,等決戰之時,我們還要分出一批兵馬,來防範濟南城內的這兩個人了!”張頜又說道。
“那倒未必!我們終究不能根據這兩個人的性格就確定他們的想法,世事尚且無常,何況人心!”厲方又搖了搖頭,“到時候,我們不必管其他三面,先打濟南試試!”
“爲什麼?那樣豈不是以短攻長?”張頜急問道。
“厲將軍的意思,大概是說,我軍進攻濟南,若是濟南真的有備,其他三路曹軍自然會表現從容,可是,如果濟南兵力真的不足的話,那幾路曹軍可就要急了!”高順幫忙解釋道。
“所以,厲將軍的真正目的,恐怕就是這一招‘投石問路’,不知在下有沒有說錯呢?”張任也說道。
“你們比我想的周全!”厲方擡頭看了看兩人,微笑道。
“此計甚妙,可是,末將有一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張頜又問道。
“但說無妨!”厲方說道。
“我軍試探濟南的情況,就算能摸清了那裡面的情況,又能如何呢?也攻不下的!曹軍十數萬兵馬,就在我軍側畔,豈能讓我軍如願呢?”張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