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沒想到全真教還有你這樣的人物!”極美女子與趙玄鬥了半晌,見根本奈何不得他,十分明智的收劍而立,臉上表情亦然是冷冰冰的。
趙玄心中嘆了口氣,這果然奇葩,把好好的一個姑娘練成這樣,也不知道當年林朝英怎麼想的,有時間說不得要研究一下其中奧妙。不過眼前既然對方已經停手,他也無心再糾纏,負手而立道:“貧道之前已經說過,若閣下破不了貧道的拳法,貧道便與小龍女賴在這裡。閣下是單獨留下小龍女,還是連貧道一起留下,閣下可自行選擇。”能把如此無賴的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也算是他的一種本事了。
極美女子冷哼一聲,道:“臭道士,王重陽不是說過,全真弟子不得入古墓範圍。怎麼,你想要違背祖師遺命?”
趙玄一臉歉然道:“實在抱歉,王重陽是我師兄,而不是什麼祖師。現在事急從權,說不得還真得違抗一下。大不了等我日後再下去跟他親自賠禮就是。”
馬鈺:“……”
他也是被他這小師叔的無恥給打敗了!
這邊極美女子臉色也不好看,望了眼早就交到馬鈺懷中抱着的小龍女,冷哼一聲,就轉身往古墓裡面走去。
這一次趙玄卻並沒有阻攔,等極美女子走了,從馬鈺手中接過小龍女,遞給剛要跟着極美女子進去的孫婆婆道:“別忙着走,沒看你家小姐的意思麼,這小龍女她是收下了,不然走得時候怎麼會不叫着你?”
孫婆婆臉上一陣遲疑,還沒決定接不接,趙玄卻不管不顧,直接把小龍女塞到她手上,道:“還愣着幹什麼,這孩子你可得照顧好了,以後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對了,千萬不要讓她練勞什子。你看你家小姐練的,小臉蛋跟塊冰疙瘩一樣,白長了那麼美,簡直是暴殘天物!”
他這邊話音剛落,忽然一聲冷哼從古墓中傳來,緊接着,就是一陣向裡去的腳步聲。
腳步踩得極重!
趙玄聳聳肩,對還愣着的孫婆婆道:“看吧,你家小姐生氣了。不過她剛纔沒直接進去,就代表收下這個孩子了。現在她生氣了,你還不快進去哄哄她?”說完還一副快去快去的表情。
孫婆婆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長這麼大她還沒見過這麼自來熟加不要臉的,心說我們很熟嗎?剛一見面就這麼說話真的好嗎?說完也懶得理會趙玄,轉身就走入古墓之中。
趙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鬆了一口氣道:“總算把小龍女‘物歸原主’了,撿個孩子還撿出這麼多麻煩,心好累。”
“物歸原主?”馬鈺正好走到他身邊,聽到他口中呢喃,下意識的問出。
趙玄搖搖頭道:“這你就別管了,總之這女娃合該入古墓派。”
又是這樣!
馬鈺忽然發現自己越來越討厭說話說一半的人了。
……
古墓內,昏昏暗暗。
孫婆婆一手抱着小龍女,一手喂小龍女吃玉峰漿,旁邊極美女子盤坐在寒玉牀上,孫婆婆猶豫了半晌,終於問道:“小姐,你爲什麼改變主意收下這個孩子……”
“你不想要?不想要扔了就是了。”極美女子眼都沒睜,冷冰冰的道。
孫婆婆搖頭道:“既然小姐已經收下她,奴婢又怎麼能扔了。只是那個道士,好生可惡,竟然……”
“既然知道他可惡,那還提他做什麼?”
“是,奴婢不提。不過小姐,這女嬰要叫什麼名字?”
“那道士不是說了,就叫小龍女吧。”那極美女子終於睜開眼,在小龍女身上掃了一下,就又再次閉上。
孫婆婆道:“是!”
就在這時,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從外面跳了進來:“師父……”
……
全真教內,趙玄同馬鈺剛剛走到重陽殿門口,就聽裡面傳來整齊劃一的經文聲: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慾不生,三毒消滅。所以不能者,爲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靜……”
只見裡面坐滿了人,一個個大都十七八歲,也有十五六或二十多的,正是全真教近年來所收的弟子。衆人唸的乃是《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全真教屬純陽一脈,而相傳八仙又屬老子一脈,故教內弟子每日早課唸的大多是《道德經》、《太上老君清靜心經》、《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太上洞玄靈寶升玄消災護命妙經》等等。
趙玄向裡面看了一眼,就欲返回自己在全真教的居所:他之道脫身於道家,但準確來說只是《道德經》。至於道教的其他經文,有的與他理念不符,有的則是胡編亂造。他又不願拘泥於形式,是以早、晚課,都不在他的行程範圍之內。
熟料這時馬鈺忽然上前一步,攔下他道:“師叔,弟子有事想要出去一趟,還望師叔能留在派內坐鎮。”
趙玄腳步一頓,回頭看着他,訝然道:“你要去做什麼?”
馬鈺苦笑了一下,道:“回稟師叔,此事說來還與長春有些關係。”
長春就是長春子,丘處機的道號。趙玄聞言略做思索,恍然道:“你要教郭靖那孩子內功?”
“是!”馬鈺心頭一陣驚疑,當年丘處機和江南七俠打賭的事他還從來沒有和趙玄提起過,更何況趙玄一口就叫出郭靖這個名字,還能猜到他是去教授郭靖內功,這不得不讓他心中震驚。
不過一想到趙玄之前的表現,他這絲驚異終於才慢慢收斂,一捋頷下長鬚,道:“處機本是修道練性之人,卻愛與人賭強爭勝,實在大違清靜無爲的道理,不是出家人所當爲。他與江南七俠俠賭賽之事,弟子原本也不想插手。可先前處機派尹志平去大漠送拜帖,再訂十八年之約,那尹志平年輕氣盛,擅自與郭靖動手,試出那郭靖武功底子雖然紮實,可全無內功根基。弟子想着,那江南七俠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多行俠義之事,實在不忍他們丟盡顏面。江南七俠的武功雖然在武林中也屬頂兒尖兒,可他們沒收過徒弟,對郭靖自然是‘教而不明其法’,郭靖肯定也是‘學而不得其道’,這才導致郭靖武功不強。如今距離十八年之約還有兩年,弟子便想着傳授郭靖一點兒強身養性、以保天年的內功法門……本來弟子是想着等大通或處機他們回來再走,但如今師叔已在教中,弟子便想請師叔留下來主持大局。”說完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禮。
趙玄搖頭笑道:“你宅心仁厚不假,但此事若讓處機知道,怕是要怪你胳膊肘往外拐了!”
“師叔說笑了。”馬鈺乾笑一聲,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來。
這時重陽殿內衆弟子早課已經結束,見掌教站在殿外,並陪着一個年輕道人,紛紛上前拜見,道:“參見掌教師伯!”參拜完畢後,看着一旁的趙玄面露疑色。
忽然!數聲輕咦在人羣中響起,與此同時,還伴隨着一個充滿猶豫的聲音:“師……師叔祖?”開口之人是一個負劍青年。
趙玄轉頭看過去,只見那青年十歲樣貌,眉清目秀,可身上卻發着一股凌厲之氣。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寶劍,在一羣人中顯得鶴立雞羣、鋒芒畢露。看着那依稀熟悉的容貌,他一聲輕笑道:“原來是志常啊,都長這麼大了。”語氣頗爲的感慨。
先前開口之人正是李志常,曾跟着趙玄學習過劍術。這時候一見趙玄變相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神情激動,三兩步搶上前來,拜道:“志常拜見師叔祖!”竟真個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
就見趙玄虛手一扶,那李志常像是憑空被什麼託着般,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臉上驚色還未減,就聽趙玄拍掌讚道:“不錯,不錯!像是一個劍客的氣質。”
“全靠師叔祖的栽培!”李志常說着躬身一禮,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笑容。
以他現在的武功,在同齡人中絕對屬於一等一的存在。整個全真教內,就連比他早入門的尹志平、趙志敬都不是他的對手。如今又聽到趙玄的親口誇讚,他也不過是十七八歲年紀,如何還能忍受得住?
卻不料趙玄這時卻搖搖頭道:“只可惜鋒芒太露,剛過易折。須知一個劍客,最主要的不是手中寶劍多利,而是要學會‘藏劍’。你如今距離真正的高手,所差者不過是一個能夠藏住自身的‘劍鞘’而已。”
李志常心中一凜,躬身道:“多謝師叔祖教誨,弟子記下了。”之前臉上的得意之色瞬間消失。
趙玄不禁滿意的點點頭,自己果然沒看錯人。
這李志常之前雖然面露得意,可不過是正常人被誇獎後的反應。並非是太過自滿。而得到指出之後,知錯即改,認真受教,並沒有絲毫反駁不滿的心態,從心性上就遠超很多同齡人一大截。
就比如趙志敬之類。
這時候其餘人也都反應過來,紛紛上前拜見這個傳說中的師叔祖。趙玄依次看過去,只見添了不少的生面孔,都是近五年收的弟子,最後,他將視線停留在最眼熟的兩人身上:尹志平、趙志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