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趙玄離開皇宮,並沒有返回客棧,而是趁着茫茫夜色,去了普寧郡王趙似的府上。
都說一顆紅心兩手準備,趙玄習慣“盡人事,聽天命,順其自然”,對於趙煦會不會吃他開的藥方,會不會練他給的內功,他都不會強求,也不會過問。傳說若非趙似有眼疾,趙煦死後,皇位絕落不到趙佶身上。他現在就是要看看趙似的眼疾能不能治好。
如果趙似的眼疾治好了,趙煦又吃了他的藥,練了他的功法,可歷史還遵循原本的軌跡,讓趙佶當了皇上,那他也無話可說。
左右不過是閒極無聊的一個試探而已。
趙似是趙煦的同母弟,比趙煦還小,所以依然留住京城。
趙玄雖然沒有在開封府逛過,但皇子的府邸不是一般的好找,不一會兒就找到一處高門大院。
這一次他有了經驗,不再盲目的亂轉。直接迷惑了一個下人,問出趙似的寢室所在,而後便尋了過去。
很快,他來到一個房間外面。裡邊漆黑一片,明顯主人已經睡了。推開門進去,悄無聲息,沒有驚醒偷懶的丫鬟,站在牀榻前。牀上躺着一個十三四的少年,小小年紀,便極爲英俊,看來老趙家的基因十分不錯。
趙玄沒有叫醒小趙似,直接開啓元神視角,認真仔細的探查一番,探查的結果不僅讓他訝然:他本以爲趙似的眼疾應該是近視眼、青光眼、紅眼病之類的,沒想到看症狀卻類似角膜炎。
角膜炎這種病不說難治,但卻極耗功夫。首先要消除誘因。還要控制感染。最好每天還要熱敷。並且要用藥包紮。
古代沒有現代那麼先進的技術,而且他也不可能爲了給趙似治病就停留在這裡。
沉吟片刻,他決定試試鍼灸。
先以銀針導氣,用真氣刺激趙似眼部周圍穴位,而後亦用真氣將他眼睛洗淨。一切完成後,再留下一道真氣在趙似體內,每天固定的時辰會在他眼部周圍自行運轉。
趙玄做這些的時候雖然動作輕盈,可眼部的改變。依然讓小趙似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感覺到眼部傳來的清涼、舒適,小趙似心中極爲高興,眼瞼輕顫,正欲睜眼。耳旁傳來一道溫和、深沉的聲音:“別動,繼續睡覺。”
這聲音中似有一種特殊的力量,讓小趙似忍不住照着去做。卻原來是趙玄以傳音搜魂術說的。
那傳音搜魂術雖然不比迷魂大法蠱惑人心,可趙玄將兩篇功法融合,又加入了音功的竅門,這時候也極具威力。莫說趙似一個普通小孩,就是尋常高手一時不慎都會着了道。經由趙玄吩咐後。小趙似果然老老實實的閉上眼,做出一副睡覺的架勢。
朦朦朧朧中。小趙似彷彿又聽到那個聲音在耳邊說,他給自己開了一個藥方,日後照方服藥,自己的眼疾就可以痊癒。之後又吩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項。
那個聲音似乎有魔力般,即便小趙似處在似夢非夢的狀態,可那個聲音依然死死的扎入他的心底,清清楚楚的記下來,讓他終生都難以忘卻。
……
第二天,天光破曉,趙玄騎馬離開京城。
該做的事他已經做了,接下來就要看事態如何發展。而他現在要做的,則是去少林寺!
按照時間推斷,如果蕭峰聽從了他的話,這時候基本也快到少林寺了。而他此去少林寺當然不是爲了看熱鬧,主要還是要看一看易筋經!
這些日子通過研究從“還施水閣”與“琅嬛玉洞”得來的那些武功秘籍,對於武功他又有了不少新想法。故希望能再從當世絕頂武學《易筋經》悟出點東西,徹底將自己創造的《問道心經》完善至大成。
《問道心經》是他用心創造的功法,可以說是他一路走來對道的總結,雖然暫時比不上《八九玄元功》的神奇,可他依然對它寄予厚望,希望能夠在現在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三日後
嵩山,少林寺
少室山南面的一座山坡之旁,一座菜園子圍着三間土屋。屋旁大棗樹下石案上放着一頂草笠,一把茶壺。茶壺柄子已斷,旁邊一張竹蓆上曬滿了菜乾。一隻母雞帶領了一羣小雞,正在籬笆院內草間啄食。而在三間土屋的其中一間中,卻傳來一個男人的痛哭聲。聲音嘶啞悲慟,傷心欲絕。遠遠少室山上下來四個中年僧人,見得此情此景,不由悲嘆:“可惜,可惜,咱們來遲了一步!”
但見那土屋之中,一個魁梧的漢子伏在兩具屍身上大哭,正是蕭峰!而他身下的兩具屍身,就是撫養他成人的喬三魁夫婦。
聽見僧人的嘆息聲,蕭峰倏地轉過身去,見是四個少林寺的僧人。他雖曾在少林派學藝,但授他武功的玄苦大師每日夜半方來他家中傳授,因此他對少林寺的僧人均不相識。此時他心中悲苦,雖見來了外人,可一時也難以收淚。
一名高高的僧人滿臉怒容,大聲說道:“喬峰,你這人當真是豬狗不如!喬三槐夫婦就算不是你親生父母,十餘年養育之恩,那也非同小可,如何竟忍心下手殺害?”
蕭峰泣道:“在下適才歸家,見父母被害,正要查明兇手,替父母報仇,大師何出此言?”
那僧人依然滿面怒容,另一名矮胖僧人忽道:“師兄,之前丐幫傳來消息,說杏子林中……喬峰得知有人要加害他的父母,才極力趕回來。方丈也是怕喬三魁夫婦有失,纔派咱們下山,保護他們。可顯然咱們來的晚了。或許……喬氏夫婦真的不是這喬峰所殺。”
一開始那個僧人聞言才收了怒容,沉吟道:“丐幫的消息傳得雖快,可按照速度。喬峰若一心趕路。也確實該這時回來……喬峰。你可敢跟我回寺內見方丈?”最後一句高聲對蕭峰問道。
蕭峰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多謝四位大師好意,不過我不能叫我父母暴屍荒野,可容我先將他們掩埋?”
四位大師相視一眼,點點頭道:“可以,不過……喬氏夫婦死於非命,最好還是擡回寺內,超度一二。”
蕭峰知道他們說超度是假。驗屍纔是真。可他也想知道殺害自己父母的人是誰。之前他已經查看過,父母雙親胸口脅骨根根斷絕,乃是被武學高手以極厲害的掌力擊斃。然而以他的見識,一時間竟也看不出是何武功所傷。少林自古是天下大派,方丈玄慈亦是當世高人,料想應該能從中看出些端倪,便點點頭答應下來。
沒有用四個僧人幫忙,蕭峰一手一個,抱住喬三魁夫婦的屍身,跟在四個僧人身後。一步一步向少林寺走去。就在他們走後不久,一個白髮道人出現在山坡之上。停留片刻。便隱匿跟在五人後面。
正是趙玄!
趙玄來到這有一會兒了,不早不晚,正好與那四位僧人前後腳。幾人之間的對話也被他聽得清清楚楚。
他沒想到有他通過段譽的提醒,蕭峰依然沒有來得及救下喬氏夫婦。看來還真的是生死有命,輕易改不得半分。
不過劇情終歸有了變動,原本按照原著來說,蕭峰要與這四個僧人打一場,之後才攜着父母離開。將父母葬了之後,纔會夜探少林寺。這時候纔是傍晚,天色剛剛擦黑,又是被四位僧人領進去的,也不知接下來還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跟在五個人身後,一路來到少林寺。
少林寺內僧人不少,饒是趙玄輕功高絕,善於隱匿,也難保不會被亂轉的僧人瞧見。他現在還不想與少林寺有糾纏,更何況還有個掃地僧,所以在寺外就找了一個隱蔽之所,元神出竅,將肉體留在外面,元神跟了進去。
那四個僧人帶着蕭峰入寺,寺內僧人見蕭峰抱着兩具屍體,莫不驚駭。問那四個僧人是何緣故,經那四個僧人解釋,才放下戒備。某個僧人提醒道:“四位師兄,玄慈方丈剛剛去了玄苦師叔那裡,你們若想找他,還是去玄苦師叔的禪房吧。”
四個僧人商量了一下,覺得蕭峰是玄苦的徒弟,玄慈方丈既然在那裡,帶他過去也好。就領着蕭峰向玄苦的住處走去。
趙玄跟在幾人身後,接連轉過幾個院落,未幾禪房,就聽裡面有人道:“阿彌陀佛,小弟受戒之日,先師給我取名爲玄苦。佛祖所說七苦,乃是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小弟勉力脫此七苦,只能渡己,不能渡人,說來慚愧。這‘怨憎會’的苦,原是人生必有之境,宿因所種,該當有此業報。衆位師兄、師弟,見我償此宿業,該當爲我歡喜纔是……”
“師父安好,弟子喬峰叩見師父!”蕭峰聽裡面聲音正是他的受業師父玄苦大師,只是其所說的都是佛家言語,他不明其意所指。可眼下卻也顧不得想那些。一是因爲父母亡故的噩耗,二是急於向玄苦詢問自己身世來歷、請示真相,便直接站在門外出聲打斷。
只聽裡面玄苦“啊”了一聲,道:“是峰兒?我這時正在想念你,只盼和你會見一面,快進來。”聲音之中,充滿了喜悅之意。
蕭峰大喜,搶步上前,門卻被人從裡面推開,只是不是他的師父玄苦。
他也來不及辨認此人是誰,探頭向裡一望,見玄苦盤膝坐於蒲團上。當下急忙進去,跪下叩頭,說道:“弟子平時少有侍奉,多勞師父掛念。師父清健,孩兒不勝之喜。”說着擡起頭來。
玄苦大師本來臉露微笑,可等蕭峰一擡頭,油燈照映下,見到蕭峰的臉,突然間臉色大變、站起身來,顫聲道:“你……你……原來便是你!你便是喬峰?我……我親手調教出來的好徒兒竟要殺我?”但見他臉上又是驚駭、又是痛苦、又混和着深深的憐憫和惋惜之意。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莫不渾身一震!
趙玄的元神不禁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