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闆沉吟了片刻之後,對蘇老大拱手道:“我們本來是商量好的,這一路上我都聽蘇老大的安排,不過蘇老大既然給了我這個臉面,那我還是想跟蘇老大商量一下。”
蘇老大不動聲色,只是頜首道:“不敢不敢,趙老闆有話只管說就是。”
趙老闆伸手摸了摸鬍子,道:“蘇老大,我這是第一次走這條商路,心中不免忐忑,若是第一趟路上就見血的話,也是大不吉利啊,所以這殺是萬萬殺不得的,若是擄走賣與白家嗎,原本也無不可,不過白家的奴隸處境有多慘你我也都知道,我原本就時常覺得不忍,若是眼睜睜的看着這小夥子被賣到白家,怕是餘生難以釋懷啊。我想呢,就算是把他賣與了白家,不過也就是三五兩銀子,這個小夥子別管是什麼人,反正與我們無害的話,還是把他放了吧,至於弟兄們的損失呢,就由我老趙來付好了,總不能叫弟兄們吃虧嘛。”
趙老闆說完之後,蘇老大哈哈一笑,道:“趙老闆那裡用的這麼客氣,區區三五兩銀子的事,何必這般計較呢,就聽趙老闆的,把這小子放了就是。”
那趙三雖然心中老大不願,但老大已然發話,臉上卻是絲毫不露,當下把長刀入鞘之後,對着楊煜笑道:“趙老闆最是心善,算你小子運氣,走吧,可別讓別的商隊碰着了,旁人可不像我們這般好說話。”
楊煜一時間喜從天降,沒想到峰迴路轉,竟然就這麼輕易的脫身了,而楊煜狂喜之時卻也對趙老闆感激的無以復加,當即俯下身來,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後,衷心的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您的大恩大德楊煜此時無以爲報,敢問趙老闆尊姓大名,日後若有機會,在下定要報答於您!”
趙老闆擺了擺手,微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你只管離去就好,至於我的名字嘛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這時蘇老大哈哈一笑,道:“趙老闆何必客氣呢,小子聽好了,趙老闆便是義德隆的東家,德州城的趙大善人趙義興,你可得記好嘍,哈哈。”
楊煜心中暗自發誓,若是將來但凡有任何機會,定要報答這位趙老闆,誠心誠意的再次彎腰對趙義興深深鞠了一躬之後,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楊煜剛走了兩步,卻聽趙義興在身後道:“小夥子你且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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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煜站住了回身道:“趙先生有何吩咐?”
趙義興點了點頭,道:“唉,不管你是不是罪民,落得這般田地總是可憐,罷了,你且稍等一下。”
趙義興說完之後,轉身對擠在車陣的口子那裡看熱鬧的夥計們大聲道:“小五,去拿一身我的舊衣,一袋麪餅過來,唔,再拿上十兩銀子。”
待聽得趙義興吩咐完之後,楊煜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他自從穿越以來,何曾受到過如此禮遇,不由雖然心中極是感激,但楊煜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現在說什麼都是虛的,還是看以後怎麼做吧。
過不多時便有兩個小廝過來,一人捧着一疊衣服,最關鍵的是衣服上還放着一雙靴子,雖然靴子很舊很髒,卻還是讓楊煜感到了由衷的高興,至於另一個小廝卻是手提一個白布袋子,袋子還不小,鼓鼓囊囊的,裡面裝着的想來應該就是麪餅了。
待兩個小廝走到楊煜身前,趙義興擺了擺手,示意楊煜收下之後,楊煜也不說話,只是又極爲認真的看了趙義興一眼,將趙義興的面容牢牢刻在腦海中之後,對着趙義興點了點頭,說了聲後會有期,一手將衣服靴子攬在懷裡,一手提起口袋,轉身大步便走。
待楊煜向前走了一段之後,用衣服將靴子包好,牢牢系在背後,然後將盛着麪餅的口袋頂在頭上,在他上岸的地方重新下了水,而楊煜入水之時,還能聽到趙義興的聲音。
“不說這小夥子是不是賤民,終究是兄弟們的一路外財,我做善事,卻也不能叫弟兄們吃虧啊,這十兩銀子還請蘇老大讓兄弟們收下吧……”
楊煜聽得心頭一暖,眼淚都差點流下來,自他悲催的穿越以來,遇到的每一個人對他都是喊打喊殺的,起碼剛開始的時候都是喊打喊殺的,唯有這爲趙大善人趙義興,卻是讓楊煜極爲感激,所以楊煜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讓這位趙大善人會爲今天所做的一切而慶幸!
過了河之後,楊煜回頭看了一眼,車隊還在原地沒有動,雖然實在不想赤腳走在滾燙的沙子上,可楊煜更不想在衆目睽睽之下穿上衣服,所以楊煜沒有停下,而是忍着腳上的劇痛,蹣跚而行走到了沙丘後面,肯定不會被商隊的人看到之後,才停了下里,準備結束在異界裸奔的悲慘時光。
衣服是粗布做的,雖然不新卻是完整無損,而樣式楊煜剛纔已經在趙義興他們的身上見過,一件將整個人罩進去的長袍,可以完全遮蔽沙漠裡的驕陽,顯然是爲了沙漠裡的氣候而設計的,不過所有的衣物也就是這一件長袍,褲子是沒有的,至於內衣自然是更加不可能出現的。而楊煜最看重的靴子則全是由厚皮製成的,鞋底上還鑲嵌着密密麻麻的鞋釘,雖然看上去摸樣醜的要命,也是臭的要命,不過對於此時的楊煜來說,不用赤腳走路,絕對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袍子和靴子都在過河的時候被弄水浸溼了,可楊煜顯然不會在意這些,急匆匆的將靴子套在了腳上,雖然這個過程中楊煜的傷腳讓他痛的死去活來,不過等穿上靴子,發現靴子雖然稍大卻還算合腳,更能將腳和滾燙的沙子隔絕,等把長袍也穿上之後,楊煜頓時有種獲得新生的感覺,除了幸福還是幸福。
靴子稍微有些大,袍子稍微有些短,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等把自己穿戴起來之後,楊煜四下張望搜索着孫守德他們的蹤影,而他很快就發現在離得遠遠的一個沙丘上,有人影在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