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金水河爲界,向南是方圓幾千裡的大草原,向北是無人知道邊界在哪裡的大漠,雖然沒有一條真正意義上的路,卻也處處是路,幸好有了金水河,爲了取水方便,縱使有商隊爲了安全起見遠離金水河,最多也不會超過十里之地,而護衛力量足夠強的商隊,更是會緊靠金水河行進,況且神州和西夷唯一的通道就是定海橋,而金水河的入海口就在定海橋以北三裡的地方,可說是近在咫尺,這樣的地形雖然方便了商隊,卻也給靠着打劫過往商隊的馬匪提供了方便。
楊煜把第一次打劫的地方選在了西距定海橋五里的地方,絕大多數商隊會在這裡最後一次補充水源,修整一番之後再走,如果再向西行進的話,就有可能遇到魚人,魚人雖然不能長時間的上岸,也不能長時間的待在淡水裡,但短時間內卻是沒有問題的,所以靠近入海口之後,金水河裡的魚人並不少見。而水中的魚人絕對沒人願意招惹,所以再也是催命彪的馬匪隊伍活動最頻繁的地方,楊煜把打劫的地方選在這裡,除了要防備強大的商隊之外,還很有可能會遇到催命彪的隊伍,可說雙重風險,不過楊煜之所以會把打劫的地方選在這裡,卻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楊煜之所以把第一次打劫的地方選在馬匪活動最頻繁的所在,其實還是不得已而爲之,馬匪猖獗,使得商隊無不拼命增加護衛的數量,就算是最小的商隊,也得有百八十號的護衛,這個規模雖然不足以對抗大股的馬匪,但也不是好啃的骨頭,只要肯交上買路錢,馬匪也不願意與之死磕,多年下來馬匪和商隊也形成了默契,不管是在誰的地旁,只要商隊交出十分之一的貨物,大可以平安通過,除非是要錢不要命,否則馬匪和商隊輕易不會打個你死我活。
當然了,如果商隊的力量特別強的話,馬匪也要乖乖的躲到一邊,否則倒黴的可就該是他們了。
對於楊煜來說,就算商隊的規模再小,也不是他所能惹得起的,一共百十來號人,滿打滿算在高永明那個半調子的師傅手下訓練了一個來月,這樣的隊伍就算對上二三十個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護衛,也只能是凶多吉少的下場,如果不是他們這段時間忙於鑄造武器和訓練,根本沒有時間去覓食,村子裡儲存的食物已經消耗一空的話,楊煜是絕不會這麼早就出來攔路打劫的。
不能和人硬拼,那就只能多想想辦法了,沒有經過多久的考慮,楊煜就決定把打劫的地方選在催命彪最常活動的地方,這裡是商隊的必經之路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楊煜打算試着渾水摸魚,藉助催命彪的名頭坑蒙拐騙,萬一能矇住一兩支商隊,不用動武也不用招惹白家商號,就能得到所需的一切,那該多好。
可惜的是,願望都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楊煜帶領着一共九十八個人,把所有能蒐羅來的食物全部帶上,也只夠他們單程的乾糧,要是不能在金水河商道上有所斬獲,就得餓着肚子回綠洲了,可是,連楊煜在內一共九十九個人的隊伍,比起他們所遇到的商隊規模來說,卻是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楊煜趴在沙丘的後面,只露出一個腦袋,注視着金水河另一邊的動靜,從早晨開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已經過去了七支商隊,四支商隊從神州前往西夷,三支商隊從西夷前往神州,每當有商隊相遇時,彼此都會提高警覺,相互間保持着距離避讓而過,只有白家的商隊相遇時,會有人從商隊裡出來短暫的交流一番,但商隊卻不會全部停下。
太陽已經偏西了,楊煜雖然心裡着急,但他也知道急不得,只能耐着性子繼續等機會,就在誰都等的心焦的時候,伏在楊煜身旁的狼白眼卻是突然道:“大哥,又一支商隊來了,從西邊來的。”
一天下來,楊煜已經空高興了七回了,開始的時候每見到有商隊還會興奮一下,可幾次過後卻是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受了,反倒是有些意興闌珊。
聽到狼白眼的話,楊煜使勁兒向西張望了一眼,他只能遠遠的看到遠處揚起的沙塵,可是來的商隊規模多大卻是看不出來。
“繼續盯着,看清了規模和旗號再說吧。”
一天下來幾次失望之後,狼白眼也有些無精打采,可是他這次一反原來發現商隊時有氣無力的聲音,而是極爲興奮的道:“大哥,看騰起的煙塵樣子,這支商隊不大啊,我估摸着也就是百人左右。”
楊煜頓時也來了精神,如果整支商隊人數不足百人的話,那護衛的人數最多在五十個左右,雖然五十個訓練有素的護衛對於現在的狂幫來說不是塊好啃的骨頭,可總算是有了機會。
楊煜也緊張了起來,扭頭對他身旁的孫守德沉聲道:“叫弟兄們打起精神來,看清楚了旗號就行動,如果是白家的商隊,咱們就撤,如果不是的話,就搶他媽的。”
爲什麼如果是白家的小型商隊反而要避開,那是因爲白家的商隊規模越小越危險,白家商隊販賣的貨物,無不是價值很高的珍物,尤其是從西夷運往神州的貨物,不是金銀就是白家最爲看重的五行晶石,如果運送的是五行晶石的話,白家通常會讓術者來護送,而一支有術者護送的商隊,也就不需要那些普通的護衛了,所以,白家的商隊向來是人數越少越危險。
又過了一會兒,眼神兒最好的狼白眼終於看清了那支商隊的旗號,當下再也忍耐不住,興奮的對身旁的楊煜大聲道:“大哥,不是白家的,肯定不是白家的,旗號上邊寫的是個魯字,而且這支商隊壓根就不是車隊,全都是駱駝啊,還有,照看駝隊的只有三十個人,我數清了,就三十個人!”
楊煜雖然看不清商隊的旗號,卻也能看清來的是車隊還是駝隊,待聽到不是白家的商隊,又只有三十個人,楊煜不由欣喜若狂。
神州的商隊所用的大多都是四馬拉的大車,雖然在從定海橋到東方要塞之間是三百餘里的沙漠,可神州所造的大車在沙地上仍舊如履平地,所以神州商隊多用馬車販運貨物,而西夷人的造車技術不太好,所造的馬車無法穿過三百里的大漠,所以西夷人的商隊多用駱駝馱負貨物,不過駱駝所馱負的東西還是太少,輪效率的話卻是差馬車遠了。
正是因爲技術上的差距,西夷人雖然也有商隊,卻是競爭不過神州的商隊,而神州商隊也深知保持技術領先的重要性,把馬車的建造技術看得死緊,就算讓西夷人可以得到一些馬車,卻也無法仿製出來。
雖然駱駝的效率不高,但對於楊煜他們來說,卻是再合適不過了,至少他們如果搶到東西的話,可以用駱駝把東西運回綠洲去,而要是隻有馬車的話,卻是連把馬車弄過金水河都嫌太過艱難。
狂喜的楊煜很快又聽到了一個讓他笑出聲來的好消息,一直在楊煜身旁的高永明雖然看不清商隊的旗號,但聽到狼白眼的話之後,高永明卻是驚喜交集的道:“大哥,魯家的旗號,那不是商隊啊,那是給催命彪送糧的駝隊,哈哈,發了啊大哥。”
楊煜一把抓住了高永明的胖手,急切道:“送糧的?怎麼回事快說說。”
高永明哈哈一笑,道:“大哥,催命彪手下五百來人,再加上三百多的奴隸,這每天里人吃馬嚼的可是不少啊,光靠這劫掠商隊,財貨不少,可吃的哪裡來啊,就是這魯家商號給送的啊。上次你們去把我帶回來那天晚上,就是魯家商號送酒肉去的時候啊。”
雖然極是興奮,楊煜卻是冷靜了下來,道:“把你知道的情況仔細說說,這魯家到底是什麼來頭,通常送糧的有多少人?”
“沒有多少人啊,我聽說這魯家本來是神州的一家破落商號,在神州混不下去了,就到了鬼門關生根,後來靠着從馬匪手裡收髒再高價倒賣,這些年又顯赫了起來,在鬼門關,也是首屈一指的豪族,根本沒有人敢惹的,到了這邊之後又是跟催命彪做生意,所以魯家的送糧隊從來不會派上太多的護衛的。”
“你是說他們的護衛很少,那催命彪會派人來接應嗎?”
“不會,沒那必要。大哥,這魯家的人和馬匪根本沒有什麼區別,惡事做絕,跟普通的商隊還不一樣,要是動手的話,絕不能放過一個,我現在想起來,當年我們商隊之所以回被催命彪趕盡殺絕,肯定就是魯家授意。”
楊煜顧不得打聽爲什麼魯家會授意催命彪對一支商隊下手,現在要緊的是先把送到嘴邊的肥肉吞下肚去。
拍了拍高永明的肩膀,楊煜嗨嗨一樂,道:“照你這麼說的話,那咱們劫了魯家,豈不是黑吃黑了嘛,哈哈,黑吃黑,替天行道!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