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淵這尊大佛在這裡，早餐自然要豐盛些。
讓人拿豆子，磨了些豆漿，對於這種新鮮的吃食，老李顯得很有興趣。
喝了一口，入口有些寡淡，但回味下又有些甘芳。
不由笑着道：“朕有福了。這程家美食都成京城一絕了，程夫人，你好福氣啊！有個心靈手巧的閨女，這口腹享受可比我這老頭強多了。”
裴氏忙帶着點惶恐道：“太上皇此言臣妾不敢當。”
李淵呵呵一笑，道：“別拘着了，如今我是無事一身輕，不必惶恐。”
說着又感嘆道：“這傢俱什做得倒精巧。人還是得這樣圍在一桌上吃吃喝喝才顯得親近。”
楊曉然笑着道：“太上皇說得是，這樣吃飯纔有氣氛。不然一人一張桌，看着都彆扭，也顯得生分。”
說着用公用的筷子夾起一個生煎包放到李淵面前的小碟子裡，笑着道：“太上皇，您嚐嚐這個，這個叫生煎包。今個兒是拿羊肉加大蔥做得餡料，沾點米醋，可好吃了。”
別問唐朝爲什麼有公用的筷子。其實中國古人十分講究得。
所謂病從口入，等合餐制流行起來的宋朝，那講究點的人家可都是用公筷得。
所謂病從口入，古代醫術不發達，但咱們的老祖先防範意識卻很強。
李淵笑着點點頭，依言夾起生煎包，楊曉然在旁提醒道：“先咬開一個小口，裡面有汁，別躺着了。”
程二哥笑着道：“太上皇，俺第一次吃這個，就被燙壞嘴咧。不過這個味道真好，等秋日螃蟹上市時，弄些蟹肉蟹黃在裡面，那味道更叫一個絕！”
小心地咬開一個口子，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吹了吹，小心地吸了一口，只覺自己味蕾上像是炸開了一般。
羊肉的鮮香混着大蔥的辛香味，甘甜又鮮香。
怎得這多汁呢？
李淵一臉納悶。
這道點心的味道可真好！
吃着生煎包，喝着豆漿，再配上幾個精心的涼拌小菜，李淵頭次覺到了家的氣息。
戎馬生涯一生，隋末大亂多年，問鼎天下，登基稱帝，兒子相互殘殺，****在深宮喝酒買醉麻木自己，他已經很久沒體會到家的感覺了。
一頓早餐，吃得身心舒爽，喝了一會兒茶後，見那丫頭帶着兩個丫頭和自己的孫兒與杜荷要出去，便問道：“丫頭去哪？不帶老頭子一起去轉轉？”
楊曉然抿嘴一笑，道：“回太上皇，我們去活動下筋骨。”
李淵來了興趣，看着李佑與李愔的變化，他實在很好奇，這人是怎麼把這兩個劣子訓得服服帖帖得。
起身道：“朕也一起去看看。”
李佑，李愔與杜荷一陣激動。
那種激動就好像訓練了多日，迫切地想讓長輩看到自己成果一樣。
人，總需要得到認可得。
無論他是好是壞。
李佑幾人憋足了勁頭，只待楊曉然一聲令下，便如箭矢一樣飛了出去。
“喵嗚！”
貓蛋興奮地爬着爪子，昨天因一羣大佬來，把她關進了籠子，放到相識的莊戶家裡去，可把她憋壞了。
剛剛寶珠把她放了出來，還未來得及交代幾句，這傢伙衝着跑場就來了。
一看到李佑等人在奔跑，她也跟起鬨似得，兩個前腿猛烈地朝前扒着，嘴裡喵嗚，喵嗚地叫個不停。
忽然冒出來的貓蛋把李淵嚇了一大跳，吃驚地道：“那，那是大蟲？！”
繼而便瘋狂大叫了起來，“來人！快來人！保護皇孫！”
“等一等！”
楊曉然忙制止了一羣準備拔刀的侍衛，福身道：“太上皇毋須驚慌，此大蟲是臣女所養，性情溫順，並不傷人。平日喜歡跟兩位皇子還有杜公子相互追逐玩耍，不信，您看？他們一點都不慌呢！”
李淵半信半疑地朝着跑道上的幾人看去。
見貓蛋一會兒的功夫已超過了幾人，然後又停下，叫喚了幾聲。
見幾人追上了，又興奮撒腿跑起來。
李淵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這一幕給徹底崩碎了。
那是大蟲？！
那是大蟲？？？？！！！
叫得像貓，撒謊起來像狗，這是哪裡找來得極品？！
自己都替它的同類感到羞愧啊！
本該虎嘯山林的傢伙現在居然淪落到跟人類玩耍了……
老李同志怔怔地望着這一幕，只覺好玄幻。
“貓蛋！”
楊曉然喊了一聲。
貓蛋兩耳朵一聳，回頭一看見楊曉然在衝自己招手，興奮地“喵嗚”叫了一聲，飛快地衝着楊曉然跑來。
一羣侍衛緊張地立刻護住李淵，瞬間就白了臉，頭上也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子，手緊緊地握着鋼刀，做出拔刀的姿勢。
貓蛋飛奔而來，在快到達楊曉然跟前時，忽然倒下，在地上連連翻了幾個滾，滾到楊曉然腳下，四腳朝天，露出自己的肚皮，喵嗚喵嗚地直叫喚！
咔嚓！
這一瞬間，衆人似乎聽到了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
下巴都掉到了地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這……
忽然感到好無語，這場面竟讓他們無言以對。
一個大貓居然做出如此邀**諂媚之態，真替它的同類感到羞恥啊！
楊曉然蹲下摸了摸貓蛋的肚子，這傢伙舒服地眯起眼，嘴裡還發出呼嚕嚕的聲音，顯然享受至極。
李淵嘴角抽搐了下。
想起了袁天罡的那番話。
難道此女真得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這等驅使虎豹的手段絕非常人可擁有。
這可是大蟲！
不是小貓小狗！
可在她跟前比貓都溫順，那諂媚之色連自己都感覺到了。
那如果天家厚待她，她真能改我大唐國運，使其千秋萬載，永立不倒？
或許該叫袁天罡師徒親自來看一看。
自己來之前，袁天罡夜觀星相，曾說天道已變，我李家兒孫相殘局面已消，紫微星勢大，這是天子統治長治久安之兆。還推斷出，大唐將開創不世之功業，其國土遠邁秦漢，國力之強盛令人膽顫心急。
但前提是此女必爲國母，否則名不正言不順，壓不住這天大的變動。
想到這裡李淵心頭火熱。
雖然李小二惹他不快，可到底是自己打下的江山，自然希望他長長久久得。
撥開人羣，上前了幾步，想要蹲下去看一看那老虎。
衆人忙阻攔，李淵擺手，道：“程家小娘尚且不怕，難不成我還不如一小女娃麼？”
說着便利索地蹲下，伸手去摸貓蛋的腦袋。
貓蛋一看有陌生人想摸自己，有些反抗。
楊曉然忙安撫道：“貓蛋乖，這是莊子裡來得貴客，你都認一認，可不許撒潑。”
“喵嗚？”
貓蛋側頭看了一眼李淵，然後閉上眼，很是大爺地享受起了來自天子的撫摸。
“這大蟲真通人性啊！”
李淵忍不住感嘆。
試問有誰不想要一頭這樣猛獸？並且還能征服它。
楊曉然笑着道：“這老虎的孃親不小心被尉遲小將軍打死了，所以我們把它抱了回來。本想等它大些就送回林子裡去，沒成想它倒聰明，怪討人喜歡得，來莊子這麼久了，一隻雞都不曾去叼過，也不傷人，莊子裡的大小爺們都喜歡它，有些好吃得總得拿些來給它。”
“這等神奇？”
李淵再次驚愕。
經歷了太多的風雨，到了他這把年紀，連被兒子逼迫讓位的事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是值得他詫異得？
可就在這小青莊，才一晚上一上午的功夫，他就發現很多事都顛覆了自己以往的觀念。
這個莊子裡神奇的事情太多了，可眼前這個虎大爺卻是最讓他感到驚奇的地方。
器具憑藉聰明可以創造，人只要團結，就能創造出許多奇蹟。
可讓一個傷人的畜生乖乖臣服且不傷一人，連個雞都不去偷這着實有些駭人聽聞了。
“它這叫得怎跟貓兒一樣？”
楊曉然頭上冒出黑線，訕訕道：“我也不知它爲何這般叫，許是學了家貓。”
“……”
李佑一邊跑，一邊咬牙，終於忍不住開口罵道：“該死的貓蛋！又來搗亂！”
感情皇爺爺的目光都被貓蛋吸引了，他們幾個人的表演看不到了，這多令人遺憾啊！
李淵一邊透着貓蛋的腦袋，只覺手感很好，這毛溜光水滑得，又見貓蛋跟小貓兒一樣，還拿腦袋蹭自己，頓時龍顏大悅，“你們幾個，去給這小傢伙打幾個兔子來吃。”
博了貴人的眼球命就是好啊！
貓蛋似明白了一般，更加用力地蹭老李同志的腿，還在地上打起了滾。
“哈哈！”
老李笑得很開懷，指着地上滾來滾去的貓蛋道：“瞧這小傢伙似是聽懂了一般，真有靈性！”
楊曉然抿嘴笑了笑，順溜地拍上了馬屁，“許是太上皇身上的龍氣讓它變聰明瞭呢！”
剛剛跑到這邊的李佑等人一聽這話，忍不住內心小人寬麪條。
什麼龍氣？
這妖女好生無恥！
這貓蛋當初攆雞趕狗般追着他們，他們中不也有龍子龍孫麼？沒見這貓蛋手下留情啊！
感情太上皇一來，居然會萌了！
無恥的大貓！和主人一個德性！
“少拍馬屁！”
老李一瞪眼，可那臉上分明寫着“很爽”二字，止不住的得瑟。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李二果真是他親生得，而不是撿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