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勾銷兩不相欠”
忍着肩頭的劇痛,溫孤瑤氣到極點,反而沒那麼生氣了。
唯獨一雙眼睛愈發幽怨,噴灑着淋漓的毒汁,如同厲鬼般散發着索命的氣息。
“容館主還真是無情啊二哥滿腔熱切地讓本郡主給你送來這套千金茶器,你非但不領情,指使奴才砸了茶器不說,還動手打傷本郡主,如今又說什麼兩不相欠,這話要是給二哥聽了去,不知會有多傷心如此作爲,實在欺人太甚,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但願有朝一日,容館主不要後悔”
慕容長歡言笑晏晏,不以爲然。
什麼後悔不後悔,從一開始這丫頭就沒安好心,就算瓔珞不說那番話,只怕這套茶器也是保不住的。
只是可惜瞭如此精緻華美的一件珍寶,不幸淪爲嬌蠻之人泄憤的犧牲品,傷透了那些真心想要擁有它的買主的心。
如果一定要說後悔的話,慕容長歡唯一後悔的就是遇上溫孤瑤這麼一個難纏的主兒。
但轉念一想,對方覬覦的人是花非雪,所以就算不是因爲溫孤雪的緣故,她們遲早還是要對上的。
既然免不了要撕破臉皮,那麼幹脆就撕到底吧
“本非真誠,何必矯情”
走上前,輕輕踢了踢地上碎成一堆的茶器屍骸,慕容長歡懶得再跟她打太極,直接剔眉掃向溫孤瑤,言辭間不留半分情面。
“這套茶器既然是送給本館主的,那就是本館主的東西了,如何處置也是本館主的事,不勞郡主置喙眼下東西砸了便砸了,同郡主你又有什麼干係兔子要是真着急,那就張嘴咬吧,只是到時候不小心咬斷了自己的舌頭,那麼就算再痛,也務必要嚥下去”
聽得最後一句話,溫孤瑤臉色一變,怒道。
“容九你”
不等把話說出口,瓔珞就跨前一步擋在了她和慕容長歡之間,揚手下了逐客令。
“郡主請吧這兒不歡迎賊喊捉賊的無賴潑婦,如果郡主還有那麼一丁點兒自知之明的話,應該不會想要勞煩在下動手吧”
擡眸對上瓔珞凜冽的眼刀,溫孤瑤脊背生寒,心知自己打不過她,再動手只有吃虧的份,便只能硬生生地將這口氣忍了下來,轉身拂袖而去
“哼”
看着溫孤瑤狼狽敗走的背影,慕容長歡勾脣一笑,擡手搭到了瓔珞的肩膀上,搖着扇子點讚道。
“行啊你,平時話不多,一開口可真厲害你瞧她剛纔氣的那樣兒,臉都扭曲了老實交待,你這是深藏不露呢,還是偷師學藝啊”
瓔珞淡淡一笑,謙遜道。
“屬下不敢偷師,不過是耳濡目染罷了。”
“嘖嘖,了不得啊現在的年輕人真可怕,耳濡目染就能盡得本館主和花樓主的真傳,甚至還隱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好好修煉,以後必成大器”
拍了拍瓔珞的肩頭,慕容長歡真心誠懇地表達了深厚的寄望
花非雪輕擡眉梢,好奇地追問了一句。
“什麼大器”
“當然是”
慕容長歡收起摺扇,往手心連拍四下,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撕逼大器”
瓔珞:“”
雖然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好像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屬下的內心是拒絕的
花非雪好學不倦,繼續問。
“什麼是撕逼”
“喏,就像剛剛那樣,不廢一兵一卒,就讓對方灰溜溜地夾着尾巴逃走,這就叫做不戰而屈人之兵要知道,撕逼是一門學問,最重要的是始終保持氣定神閒,不動聲色,如此方能立於不敗之地一旦被對方挑起了情緒,陷進了對方的節奏之中,就只能被人牽着鼻子走,比如這個溫孤郡主就是一個很典型的反面教材,你們千萬不要學她,知道了嗎”
瓔珞微微頷首,恭謹地應聲道。
“屬下受教了。”
衆人聞言更是面露崇拜,心下暗暗感嘆聽君一席話,勝撕十年逼啊
遇上容館主這麼一個造詣深厚的撕逼高手,溫孤郡主也算敗得不虧了
天字閣。
垂落在窗前的水晶簾被一杆細長的煙槍緩緩挑開,橫臥在獸皮軟榻上的男人半眯着鳳眼,遠遠地覷向斜對角的欄杆邊,笑得春風滿面的慕容長歡嘴裡緩緩吐出一縷白濛濛的煙氣,深不見底的瞳眸中一閃而過玩味的光澤。
“容九哪兒冒出來的什麼時候又跟花非雪勾搭上了”
“回十三爺,據屬下所知,這個容九乃是妙手回春館的館主,而妙手回春館則是前不久纔開張的醫館,就開在花雪樓的對面,原本那裡是百里輕裘的地盤,也就是銀月賭坊百里輕裘身爲天下第一的賭王,自初出江湖開始就沒有輸過,誰料竟然會栽在容九這小子的手裡此事前些日子也是鬧得沸沸揚揚,一夕間人盡皆知”
“哦”
男人輕擡眉梢,似詫非詫,反問了一句。
“連百里輕裘也栽了麼”
“可不是這事兒傳出來,許多人都不信,但事實就是事實因爲賭輸了那一局,百里輕裘不得不將銀月賭坊一分爲二,讓出一半給容九開設醫館這個容九也是個機靈的傢伙,擔心百里輕裘會因此報復她,乾脆就拜了百里輕裘當師父,還幫忙接管了賭坊的生意看着年紀小,野心卻是不小”
“有點膽識,知道是什麼來頭嗎”
“屬下無能,還沒有得到消息,只知道這小子醫術了得,不僅巧施妙手治好了連天下五大神醫都束手無策的將死之人,令他們五人心服口服,甘願自降輩分做她的徒弟,供其差遣還醫好了烈王府溫孤世子十多年來的腿疾,一時間名聲大噪便是連皇后重病,太子都親自前來妙手回春館請人,央其入宮行醫”
男人啜了一口煙,勾起嘴角的一抹笑,一聲輕嘆隨着煙氣緩緩吐出,瀰漫成一片朦朧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