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術(紅包加更)
文悅沒工夫理他,警惕地掃視一圈,手指放到脣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楚蕭被她忽視,怒氣更盛,臉色陰沉得能擠出水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湊到她耳邊壓抑地怒吼,“女人,你不要命了?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又惡狠狠的瞪了無絕一眼,低聲道,“還不快帶她回去!”
“來都來了,還回去做什麼!”文悅壓低聲音反駁,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楚蕭越加氣憤,抓住她的手腕,命令無絕將她硬性帶走,但她腳下像是紮了根,說什麼也不動,兩人正在對峙間,一陣腳步聲從院外傳來,楚蕭忙拉着她躲到假山後面,低聲道,“跟緊了。”
文悅知道他這是服軟了,點了點頭,又想起他現在留意着前方的動靜,可能看不到她的動作,便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放心好了。”
溫熱氣息噴在楚蕭的脖頸處,她的劉海輕輕撫過他的耳垂,酥麻的感覺讓他心裡微微一緊。
幸好,巡夜的人並沒有走進院內,只在門口晃了幾圈就走了。等腳步聲遠去,他們才從假山後走了出來,楚蕭掃了一眼眼前這個沒有一絲亮光的院子,很顯然這是一座廢棄的院子,不知道方向,他只得拉着她憑着感覺往東面行去。
四周黑黢黢一片,路旁的假山怪石看起來就像怪獸一樣,荒草裡偶爾響起幾聲蟲鳴聲,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糝人得很。不知道是因爲夜深的緣故,還是穿得太少,順着走廊越往裡面走,文悅越覺得寒氣逼人,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曾在停屍房看過的那兩具可怖的屍體,幾乎是下意識地握緊了楚蕭的手。
楚蕭本來正全神貫注地看路,帶着她小心前行,感覺手上一緊,不由轉頭看向她,黑暗中,她的臉看不太清楚,但是依稀可見那雙黑亮的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他薄脣一抿,手上猛地用力,猝不及防的她就被他拉入懷中,貼在他寬厚的胸膛上。
文悅怒火直冒,要不是顧及到現在的境況,她少不了給他一拳再補上一腳!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趁火打劫呢!
她狠狠地瞪着他,掙扎着要脫離他的懷抱,楚蕭緊緊攬着她的腰,湊過身子低聲道,“安分點,要不是看你害怕,本王纔不會犧牲胸膛讓你靠!”
文悅跟着壓低聲音,“誰說我害怕?趕緊放開我,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楚蕭看了她一眼,突然輕聲嗤笑了一聲,那表情,明顯是不相信她說的話。
文悅惱羞成怒,一把掐住他腰間的肉,狠狠擰了一把,頓時看到他嘲諷的表情變得扭曲起來,心情大好。
楚蕭嘴角抽了抽,緩緩鬆開她。
突然,一陣如泣如訴的嗚咽聲隨着夜風飄來,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顯得尤爲刺耳,讓人不寒而慄。
楚蕭凝神駐足,認真聆聽了一會兒,下巴向右側擡了擡,低聲道,“在右邊。”
一行三人往右拐去,那是一條漆黑的甬道,這一次找準了方位,他們直接施展起輕功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去,過了片刻,三人落在一處看起來廢棄已久的小院落裡。
沒想到,這處深院居然是院中有院,從外面看,是決計看不出來的。
他們現在所站的是院落的中庭,淒冷的月色,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文悅藉着月光環顧四周,發現雖然是廢棄的院落,但並沒有出現野草叢生的荒涼景象。
剛纔隨風而來的嗚咽聲也越來越清晰,哀婉而悽然的哭泣聲時高時低,高時好像是失去伴侶的孤狼,在滿月的夜晚悲傷長鳴。低時就像是等待戀人已久的女子,柔聲講述一個關於悽婉的愛情故事。
那哭聲是從房中傳來,他們三人對望了一眼,然後向着房間走去,隨着他們離臺階越來越近,哭聲中的悲哀情緒也越來越濃,開始感染起他們。
文悅聽着那悽慘的哭聲,腦中竟然浮現出自己和師兄經歷的波折和磨難,不由悲從中來,胸口悶悶的,很是難受,在那瞬間,她就像是進入一個獨立的空間,她看到幼年的自己被母親扔在街頭,她看到自己被老大抓過來擋住槍子兒,她看到雲惜夜抱着頭痛苦地哀嚎……
所有痛苦的記憶全部襲來,她努力想要掙脫,就在她有種窒息的感覺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臂搖晃着她的肩膀,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悅兒,醒一醒!”
文悅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楚蕭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茫然地擦去臉上的淚水,“我怎麼了?”
楚蕭不聲不響摟着她,“這哭聲古怪,你剛纔被迷住了心智。”對方明顯在哭聲裡用了勾魂術,心中所藏的悲傷越多,越會陷入自己的幻境裡,他素來冷清,悲傷的情緒也少,所以並沒有被迷住心智。而她,似乎遭受過很多痛苦,所以纔會陷得那麼深。想到這裡,楚蕭心裡起了憐惜之情,看她的眼神也越發溫柔。
“謝謝,我已經沒事了。”文悅平復過來,連忙將他推開。然後循着哭聲傳來的方向小心行去。
三人停在房門半掩的房間面前,房裡只有一絲微弱的燭火,楚蕭警惕地掃了一眼,突然伸手推開房門,一股黴味撲鼻而來,白色幔帳層層疊疊,被破窗灌進來的風高高揚起,入眼的全都是觸目驚心的白。
原本弱下去的嗚咽之聲突然一下子拔高,淒厲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撲棱”幾聲,幾個黑影飛速閃過。
楚蕭看着文悅,低聲安慰道,“是受驚的夜鳥。”
屋中唯一的燭火藏在層層白幔後面,三人悄無聲息的向那邊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