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空氣中瀰漫着令人壓力的恐懼感,獨孤荀的笑漸漸變冷,變僵。思緒恍然飄香遠方,又憶起六年前的種種過往,那便成爲他記憶中最深的痛。
記得那夜,下了好大一場雨,新皇登基,皇上深夜召見先皇受命的六位輔政王爺議事,直到很晚才離開。
他與宮蔚風避開了衆王爺,行走於漫漫長廊中,宮燈在風雨中飄搖,燭火曳曳生光。
他們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心中只是在默默地想着皇上對他們說的話。
皇上打算讓汐筠郡主入主東宮,那瞬間,好幾位王爺皆沉默了,各懷心事。
唯獨陵王的嘴角牽扯着淡淡的笑意回道:汐筠郡主品行端莊賢惠,是東宮之主的最佳人選。
那一剎那,皇上原本陰鬱的臉倏然展開,因爲陵王是六王之首,只要他點頭同意之事,便無人膽敢多加阻撓。
況且…皇上要立汐筠郡主爲後,他們憑什麼反對?
突然,他們的步伐一頓,他看見一個身着緋色衣裙的女子站在風雨間,傾盆大雨瘋狂拍打在她身上。
宮蔚風想提步上前,卻猛然收回了步伐,淡淡地側首望着獨孤荀說,“你去看看她吧。”
獨孤荀的目光心疼的看着雨中的她,情不自禁的邁步出廊,走入雨中。
而宮蔚風則是呆呆地站在廊中,眸含苦澀之味,悄然後退幾步,黯然轉身,不去看她。
“汐兒…”獨孤荀低聲一喚,雨中的人兒纔回神,那蒼白的臉色早已無血色,像是下一刻便會就此倒下,再也醒不過來了。
“聽說,皇上擬旨了…陵王,陵王他率先表態是麼?”她的聲音中夾雜着顫抖。
“你先回宮去,再說。”獨孤荀伸手想將她帶離這漫天的大雨,手卻被她狠狠打開。
“回宮?我爲何要回那裡,那裡不是我的家!我已經被獨孤珏囚禁在那三個月了,現在他要冊封我爲後?他可有問過我是否願意?陵王又憑什麼爲我做主!”她的聲音在風雨中異常淒厲,早已經分不清臉上的是淚還是雨。
獨孤荀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她,不禁怔忪了片刻。就連宮蔚風都不忍心,回過身望着雨中的她,握拳的手微微顫抖。
獨孤荀回神,將情緒激動的她扯入懷中,緊緊擁着,“我知道你不想會那裡,我知道…”
她緊緊撰着他的前襟,問道:“獨孤荀,你帶我離開好嗎?”
他全身一怔,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對他說這句話,腦海中轟然一片空白。一時間竟已無法言語,緊摟她的雙手鬆開了許多。
她仰着頭,望着他臉上的猶豫與掙扎,好像懂了什麼,激動的情緒已漸漸平靜下來。緩緩掙脫他的懷抱,笑道:“我讓你爲難了。”
他仍舊佇立着,眼神有些飄亂。
直到她悄然轉身,那瘦弱的身影漸漸走出他的視線,他才反應過來。邁步追了幾步,卻猛然停了下來。
他不可能將她帶走,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怎會放他們二人離去。
況且…他放不下,有很多東西,他不可能就這樣放下。
獨孤荀收回漸遠的思緒,平復內心的翻涌,冷眼望着宮蔚風,“明日早朝,皇上會在百官面前審理華王決策失誤之事,要知道…罪若判的重了,會連累到鳳訾汐的。”
“你想如何?”宮蔚風也平和了自己的情緒,與之步入正題。
“減輕華王之罪。”
宮蔚風俯首沉思片刻放點頭,“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