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劉璋就只吃了很少東西,蕭芙蓉就擔心不已,不過好歹沒出現什麼異常,這時看到劉璋臉上露出痛苦表情,一顆心立刻懸起來,只在劉璋撐住桌子的瞬間,立即上前扶住劉璋。
“夫君,你怎麼了……我現在就叫師姐過來。”蕭芙蓉有些六神無主,她隱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可是蕭芙蓉現在才發現,面對這種情況,自己竟然什麼也不能爲自己的夫君做。
如果是玥姐姐在這裡,還能爲劉璋揉捏按摩,讓劉璋身體至少舒服點,可是自己卻什麼也不會,蕭芙蓉焦急的同時,更怨恨自己的沒用,只能立刻要去叫曲凌塵來。
“主公。”蕭芙蓉還沒出門,一名士兵已經進來:“龐統先生來了,正在殿外候着。”
“龐統。”劉璋從抽絲的痛苦中回過一些理智,他以爲龐統不會來的,畢竟樓蘭那邊也需要人,不止是樓蘭的重建,還有漢軍的兩萬軍隊。
兩萬步軍不可能長途奔馳到精絕來,那糧草耗損是巨大的,劉璋以爲只來了趙雲,沒想到龐統也來了。
一想到龐統,當初在滅劉備的戰爭中,龐統的作用無與倫比,如果不是龐統,不可能那麼容易消滅涼軍,秦川一戰,黃月英與諸葛亮的勝負在五五之間。
而且就算滅了涼軍,也不可能那麼徹底那麼快,也就不能有那麼大的力量回援關中,在曹軍佔領關中以前,與曹軍拉開決戰,也就沒有後來的大勝。
可以說川軍如今的盛世,有很大部分是龐統締造的,這次龐統兌現了自己以前的話。在川軍在異族作戰時,再次出來出任了川軍軍師,劉璋心裡是感激的,也希望爲川軍留下這樣的才能。
“快請,”劉璋強撐着身體站起來,要出去迎龐統,蕭芙蓉連忙扶住,還沒走出幾步,龐統已經進來了。不太美觀的臉上紅光滿面。
“草民龐統拜見蜀王殿下。”龐統受黃月英之請,重新出山,但是還沒受劉璋親自冊封,只以幕僚身份在給趙雲出謀劃策,當然。趙雲和其他川軍將士沒人敢拿龐統當草民。
龐統看到劉璋出來,雖然步子快,還是瞬間停下腳步,向劉璋行禮。
“士元不必多禮,坐。”劉璋努力壓制着頭痛,讓自己說話順暢點,蕭芙蓉看到這種情況。立刻派人去請了曲凌塵過來,同時讓好厲害過去監視拉提亞。
用曲凌塵監視拉提亞,是因爲拉提亞要洗澡什麼的,女兒家總有女兒家的事。也算是尊重拉提亞,可是現在劉璋都這樣了,誰還顧忌拉提亞什麼女兒家的事。
如果不能當着好厲害的面做,那就索性別做了。蕭芙蓉可不會同情她,這個女人。當初在西羌見到,蕭芙蓉就對她沒好感,太會演戲了,和以前的樊梨香一樣讓蕭芙蓉看不慣。
“殿下真是恩威浩蕩啊,草民本以爲殿下要一段時間才能攻克精絕,當我得知精絕被烏孫佔領以後,更是擔心烏孫會有援軍過來,殿下可能要與大量烏孫軍作戰,必定需要等到趙將軍的軍隊到來,沒想到……呵呵。”
“僥倖而已,士元遠道而來,還是……”
劉璋突然說不下去,腦中頭痛已經猶如刀砍斧劈,生生遏制了下面的話,指甲已經陷入頭皮之中,最近半年也曾發病,但是從來沒有這麼嚴重過。
劉璋心頭一沉,突然想到前段時間的精神倍增,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嗎?迴光返照之後再無生理,難道自己大限真的到了嗎?
正在消滅烏孫軍隊,貴霜軍隊還沒擊退……不過好歹,西域的大勢已經定下了,自己這次西域征伐應該成功了百分之八十吧,剩下的事情有龐統在,自己還有什麼擔心。
龐統這纔看到劉璋正在發病,猛地驚了一下,龐統對劉璋的病並不熟悉,以前只是隱約知道劉璋有病,但具體什麼程度不清楚。
但是半年前黃月英請自己再次出山時,因爲是到西域,可能與劉璋聯合作戰,黃月英將劉璋的病情告訴了龐統,龐統已經知道劉璋在半年之後,隨時可能發病,並且不可挽回。
但是畢竟只有一次印象,半年之後的龐統,已經忘的差不多了,這時看到劉璋真的發病,這纔想起來,原來是真的。
而且想到剛纔劉璋在蕭芙蓉的攙扶下,要來迎自己,當時龐統還沒在意,雖然現在的龐統脫去鉛華,已經不以什麼道貌岸然的國士自居,但是知道劉璋重視人才,也沒放在心上。
這時想起才感動不已,都說當初曹操對許攸忘履相迎,曹操在大勝之後,發了頭風的情況下還會去迎一個人嗎?
曲凌塵已經進來了,後面好幾個軍醫,龐統知道現在不是商議事情的時候,默默站在了一旁。
斗大的汗水從劉璋額頭滑落,曲凌塵還沒來得及彈琴,軍醫還沒來及診治,劉璋就在劇痛中暈了過去,同時沉下去的,還有蕭芙蓉和曲凌塵的心,當初在長安,就是一次暈厥之後,再也沒能醒來。
可是那時還有杜微的一瓶藥,現在還有什麼?
士兵將劉璋的身體擡到牀榻上,曲凌塵默默彈琴,軍醫手忙腳亂地診治,蕭芙蓉抓着劉璋的手,淚水無聲地流下。
龐統心裡壓抑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心中忍不住嘆息,本來這次聽說劉璋竟然帶兵這麼快拿下了精絕,那後面的事就好辦多了,西域就安定了。
天水都護府,戊己校尉部的模式建立,只要推廣下去,那大漢在西域的威望就將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而且只要消滅了烏孫軍隊,那推廣下去根本已經沒有阻礙。
天山南北,大國烏孫,新興莎車,全部敗在漢軍手上,西域還有敵手嗎?精絕一戰之後,西域必然完全拜倒在大漢天威之下,而且對西域各國的束縛作用將達到歷史巔峰。
這還僅僅是隻佔有大漢三分之一的川軍獨立做到的事情,亙古未有,龐統不止是爲大漢的威望及遠高興,同時也是爲川軍這樣一位英主高興。
所以龐統到來時才腳步輕快,暗藏喜悅。
可是現在這位一手締造川軍,在大漢打造了一個全新統治模式,現在又在西域建立了大漢的無上威望的英主,竟然連西域模式的完全建立都看不到,就要撒手而寰,連龐統都覺得這是上天不公。
大喜之後的大悲,龐統只能默默站在一旁,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是龐統還是默默希望劉璋能好起來,不止是因爲川軍,還因爲梟雄遲暮的扼腕。
龐統知道不止自己,那些與劉璋一起打天下的人,法正,王累,張任,張鬆等等,幾個不是這樣的心情。
還有黃月英,龐統想起黃月英來請自己出山時的神情,在龐統心中,黃月英一直是一個處事淡然,智慧睿智的形象。
她不像自己和諸葛亮那樣高談闊論,但是她對每件事也有完全的把握,不會慌亂,不會焦慮,甚至基本不會有什麼事能讓她情緒波動。
可是那次來請自己出山時,兩人在襄陽湖邊烹茶對飲時,龐統在黃月英臉上看到了從來以爲不會出現在黃月英臉上的憂愁,還有飽含很多不甘的憂傷,有一種讓龐統說不清的感覺。
龐統感覺到,黃月英分明是想來西域的,但是爲了什麼生生剋制住了,因爲她在請自己出山時,眼眸中是對自己的羨慕。
而當黃月英提起劉璋時,以及提起劉璋的病時,龐統能清晰地感覺到黃月英帶出的感情完全超越了一個部屬對主公的感情。
當初黃月英對龐統說出山幫助劉璋,是因爲師命,在半年前那次烹茶之後,龐統完全不相信了。
“主公已經快不行了,月英,你又在哪?”龐統心裡默默說着,雖然龐統口上稱呼的劉璋是殿下,但是龐統心裡卻一直喊的主公。
龐統與黃月英是打小的好朋友,他現在既然清晰地知道黃月英對劉璋的感情,知道劉璋如果真的離開,黃月英一定會傷心,可是現在劉璋也許真的要離開了,黃月英卻不在。
“如果黃月英連劉璋最後一面也沒看到,是不是會遺憾?”龐統心裡想着,一個是自己心目中的英主,一個是自己的好朋友,卻都是悲劇的命運,自小就很少觸景生情的龐統,這時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跑進來,似乎要向劉璋稟報什麼,可是現在劉璋都昏迷了,還稟報什麼,龐統立刻攔了上去。
“幹什麼?有什麼事等主公醒了再說。”
士兵是東州親兵,當然認識龐統,聽到龐統的話又看到了裡面一堆軍醫,猶豫了一下,可是似乎想到不可能拖延,還是對龐統道:“龐先生,軍師來了。”
“管他誰來了……等等,你說誰?”龐統差點就呵斥了士兵,可是旋即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