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舒譯城會很怕家人再次將他丟下。所以儘可能的在家裡,在學校裡,都表現到最好。
長大了,終於瞭解這對將他撿回來的父母,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再丟下他。於是他便開始懂得報恩的孝敬他們,遵從他們。
而現在……舒譯城看着牀上熟睡的女人,他的心思全在這個女人的身上,她對這個女人用情動心了,這是他的妻子,是他一輩子要負責的人。
舒譯城不覺得的自己選擇帶着沈悠離開是不孝,是不懂得感恩。恰恰他覺得,這是減輕了他們二老的負擔。
父親母親這麼些年爲他擋了多少事,偏袒他多少次,他全都記得,他不希望他們總是爲了照顧他的感受,而忽略了其它人的感受。
何況他現在也都成家了,也該有自己的責任了……
“咳咳…”
沈悠輕聲咳了出來,舒譯城瞬間被拉回現實,側身躺在牀上,替她擦拭了額頭上的虛汗。
“醒了?”
“嗯。”
“明天我帶你離開好麼?”話在她耳邊輕聲問了出來。
“去哪?”
“我去哪,你願意跟着去哪嗎?”
沈悠頓了下來,看着面前突然顯得沉重的人,被窩裡的小手伸出來撫上了他的臉,這件事大概是讓他做了某個決定。
許久,沈悠應了他,“……好,我願意。”
她這輩子認定這個男人了,所以他去哪,她真的願意跟着。
冬日的大雪如期而至,銀裝素裹蓋住了滿地的枯枝敗葉,景色美如畫卷。
這場雪似乎是偷偷的飄落了一夜,然而在人們一早醒來的時候,又偷偷的停了。
沈悠緊咬着脣,柔弱的站在房間門口等着舒譯城安排着。忽然的發現,她其實並不像別人說的有旺夫命,畢竟她來了之後,確實發生了許多不如意的事。
但這也不能怪她吧?
舒譯城弄好之後,拉着她去了二老的面前道了別。
沈悠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泛着邪惡心思的人?她一開始就不喜歡這裡,現在弄得舒譯城和家裡人反目,其實很怕被人說,說是被她這個媳婦挑撥離間的。
可想人家的媳婦都是溫婉賢淑,相夫教子,到她這兒,連她都知道自己做的不合格。
“爸,媽,我們走了,你們在家好好照顧自己,過年我們再回來。”沈悠象徵性的說了句。
福安嬸沒接話,從心裡到面上都顯得不太高興。這個兒子養了這麼大,從來都不會在家人面前給臉色。唯獨這個女人來了之後,她這個兒子就變了一個人,因爲這個事更是要選擇離開。
沈悠知道這個她這個婆婆會多想,別的話也沒說。
然而舒平卻沒這麼想,兒子媳婦出去也是好事,家長裡短的這些糟心事也確實煩人,何況一下子還出了這麼大的事。
“行,你們在外邊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就回來,家,還在這裡。”
“好,謝謝爸。”沈悠回了話。
陳麗麗過來又一次向她道了歉,可她實在沒話說,也不知道該不該原諒,要不是她與她表妹之間的勾當,她也不至於如此。
顧甜去哪了,現在沒人清楚,沈悠只能是自己背時,讓這個女人害她失去了自己的骨肉。
她現在不覺得自己有對不住誰,反而是有人還欠了她,所以她離開的理所應當,只是……
舒譯城不一樣……
雪路上,舒譯城扶着她,出門之後,他就一直沉着臉沒有開口再說一句,沈悠心裡有些硌應難受。
“你是不是在怪我?”問了一句出來。
“什麼?”
“我沒照顧好自己,沒照顧好肚子裡的孩子,現在又讓你離開家裡,我是不是很不好?”
沈悠很難受,眼睛裡瑟瑟泛紅的看着身邊的男人。他將心事封存的看不見,可張深沉淡漠的樣子,就足夠知道他的內心深處。
“都過去了,別自責。”淡淡的話安慰着她。
然而她不需要這樣的安慰。
相處這麼些時日,舒譯城從來都很順着她,凡事都爲她在着想,這反而讓她覺得自己是真的很不好,很不配在他身邊。
因爲她還像個學生像個小孩,在被這個男人照顧在旁,寵在旁。
“譯城,你別這樣,你對我有話就說,好麼?”
沈悠發現自己有些焦慮了,以前一個人的時候不懂得女人爲男人產生的慌張,產生的焦慮。
現在倒是懂了,男人與女人就是奇妙的東西,撞在一起就會有不同的色彩花火。
舒譯城這個男人,太愛將所有事讓自己扛了,明明這次她也犯了錯。
“我的話,就是想讓你好好照顧自己,你照顧不好,那我就來照顧你。”舒譯城說着,將圍巾給她重新挽了一圈上去。
“那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我怕你離開了。再說,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沈悠就知道他會如此的說。
眼中的男人目光款款,撫順着她的髮絲,猶豫之後繼續說道:
“孩子這件事……也追究不了什麼了,那個女人估計也逃了,你別自責,我也別自責。你之前不是說想和我好好過二人世界的麼?這樣不正好?還有,你說你手上有那麼多事要忙……”
“譯城……”沈悠忙叫停了他。她聽出他話裡的難受了,聽出他話裡的怪罪了。
她記得她對他說過,不想要孩子,所以他是真的以爲,孩子沒了,她是願意接受的,是麼?
“譯城……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我們的孩子。以後,等以後,我償還給你,好麼?”沈悠自以爲他是這樣的一個想法。
聞言,舒譯城嘴角慰藉的露着笑容,大掌將她推進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摟了她,“真是個傻丫頭,我要你償還什麼?”
沈悠不明他突然的笑意,她是真的在自責,真的怕他誤會她,然而……
“你還要我怎麼說?嗯?你在怕我誤會什麼?”舒譯城輕聲反問了她。
沈悠顯得不安,“我在怕,你以爲我不願意要孩子……”
舒譯城笑着劃了一下她的鼻子,“比起孩子,我現在更希望你好好的,因爲你好了,我們可以繼續生孩子。”
孩子是她身上的肉,他在意,他知道她比他更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