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這邊弄好了,婆婆還在醫院裡邊。因家裡的農田要忙,舒平陪同着在醫院住了幾天,事情一解決之後,就回了家。此後醫院這邊全由沈悠和陳麗麗兩個媳婦兩頭跑。
一直跑了大半個月,本來說還要多住一個星期的。老人家大概是憋的慌了,又見她們幾個媳婦幸苦,於是死活都不住了,吵着要回來。
沈悠現在覺得當子女夠心累的,特別還是當媳婦。既然要回來,那就回來了唄,反正也沒傷着腿腳,只是胳膊的有點損傷,回來多注意就行了,於是幫她辦了出院手續。
然而出院當天,病房門口突然來了一個人,是個很有氣質的中年女人,年齡看着還不到五十。沈悠瞧着那個女人斯斯文文的,只是過來看了一眼,沒怎麼打招呼就走了。
自此之後,她這個婆婆的臉色成天就是鐵着的,沒有一絲笑容。
陳麗麗天天忙着滷肉攤子的事沒注意,她可是天天呆在家裡養胎的,低頭不見擡頭也見。就連公公也開始沉了下來。
每到傍晚,吃完飯後就開始拿着菸斗坐在門口的臺階前悶着。
二老之間互不往來的氣氛從出醫院之後,就一直維持了下來,沈悠一人在家裡夾在兩老之間也是極度的不自在。
週一大早上舒譯城去了學校,二哥去了單位,慶慶去了學前班,二嫂去集市擺了攤,沈悠做完早飯後,家裡就他們三人圍在了一張桌子上。
見他們如此的氣氛,沈悠忍不住的問了一句,“媽,您最近是哪不舒服麼?要不要我陪您去醫院檢查看看。”
福安嬸立馬回了一句,“不用了,我沒事。”
語氣急促且帶着一股氣,聽聞這樣的語氣,沈悠順勢將目光投向老爺子。然而老爺子正低頭吃着碗裡的,也沒擡頭看過來。
吃完飯後,說是田裡來水了要去看看,然後急忙出了門。
沈悠還來不及攔着,老爺子沒了人影,轉頭又見婆婆,依舊是一臉的不悅的神情。
出事了,絕對是出事了。前些日子看起來就像是些小矛盾,所以沒理會,這會子再看,這矛盾可能有點大啊……
沈悠如此想着,腦中這些話都還沒想完,倒真的是有事找上門了……
正收拾飯桌的時候,老遠就見盧志剛的老婆手裡牽着兩個孩子,懷裡還抱着一個孩子,朝着他們家走了過來,見着沈悠,學着周大年直接給跪了下來,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了一大堆。
不用想,也清楚他們是爲什麼而來。
他們一家子在她家門前被派出所帶走,還要了賠償,不過來找他們才稀奇。
盧家灣的這幾個人個個都不是什麼頂樑的人,周大年生了這麼多兒子,就因爲盧志剛在外邊跑過,所以格外看得重,有點什麼就給這個兒子,其餘的幾個半點好處都沒撈着。
現在盧志剛發生了這事,連同親媽也被弄了進去,盧家老爺子也是個不管事的主,幾個兒子見被關了,心裡指不定在拍手叫好,現在盧志剛的媳婦半點依靠的對象都沒有,只有跑了過來。
“表嫂子,是我家志剛對不住你,求你行行好,讓他們放了我家志剛和我婆婆,你讓我做牛做馬都願意。”王霞一來就匍匐在地上,連同壓着旁邊的兩個小孩,一起跪了下來。
這一跪一磕頭的,沈悠心裡重的慌,忙放下手裡的活,伸手扶了起來,“可別這樣,這讓人看見了,可不說我們舒家欺負人不是?”
王霞還不願,沈悠剛扶了兩個孩子起來,又被她給壓下去了,“表嫂子啊,是我家志剛不對,他罪有應得,我替他向你們道歉了,你放過他們吧。”
福安嬸在一旁冷眼瞧着,哼了一聲,“王霞,你們家盧志剛和你那個婆婆是犯了法,求我們也沒用,我到現在手腳還不靈便呢。你家的賠償我可是一個也沒見到啊。”
聽聞自家婆婆冷嘲熱諷的話,擡着一臉的高傲,沈悠也是見不慣,不過足以說明,這事是真惹怒了她。本來可都不願同這家子來往,這會子還硬扯上了。
“悠悠啊,你挺着個肚子,別一直彎着身子,對孩子不好。”福安嬸繼續說着,也不看王霞一眼的撇開了神情。
沈悠兀自在心裡嘆了,話雖是這樣的一個語氣,這樣說了,但也不好真的不去理會。
盧志剛周大年的事,她現在不會管,但這盧家的媳婦人都跪在屋裡了,這要是不走的話,也不能明趕。
沈悠也是難做,斜眼看着旁邊兩個孩子,還個個都是水汪汪的一個大眼睛朝她看了過來。大的有十歲了,她記得,聽說到現在都還沒上學,小的躲在大的後面,最小的還被抱在懷裡。
“嬸嬸,我知道我爸爸是大壞蛋,爸爸常常打媽媽,可爸爸是家裡的頂樑柱,求嬸嬸讓我爸爸回來吧,不然二叔三叔都要將我們趕出去了。”
十歲的那個孩子瞪着一雙眼睛,怔怔的說着話。沈悠不清楚他們私下裡有沒有商量一出苦肉計,哪有這樣的頂樑柱啊,但這兩個孩子的一副表情確實無辜。
沈悠最怕有人給這樣的神情,特別是孩子。一些事,孩子是無辜的。這個女人來就來,偏偏還帶了孩子,帶一個孩子就夠了,偏偏還帶三個。
“你們起來吧。這事已經公事公辦了,你在這裡求着我們也沒用,我媽現在胳膊到現在都沒好,能換得回來麼?”
沈悠沉着臉色又一次彎腰下去扶了她,那隻王霞卻一把拉了她。
“表嫂,我知道你很厲害,我現在也不求別的。我和志剛的日子也算是到頭了,我想帶着我的孩子走。可我沒本事,啥本事都沒有,所以纔來找了你。”
她聽說了,她這個表嫂因爲上次的事,一些事蹟都傳了好幾個灣子了。志剛和婆婆是被派出所的帶走的,知道求也求不到什麼,也只是過來試試。
她是迫不得已纔跟了盧志剛的,這麼些年了,從沒感情到有感情,再到絕望,她能怎麼辦?
現在他犯了這個事,唯一還維護他們的婆婆也被抓進了牢子,她在那一家子裡還有什麼可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