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典接到侯玄演的手書之後,馬上開始了備戰,他們要等在長崎給前來的倭兵一記重擊。
這一下必須把他們打疼,否則戰事肯定不會停止,條約也無法簽訂。
不出侯玄演所料,德川家光根本就無意投降,他把長崎的失利歸咎於指揮作戰的植村家貞身上,將他剝奪封地,捉拿關押在江戶。
盡起全國兵馬總計六萬人的德川家光,離開江戶時對手下的大將說道:“我和我的祖父家康、父親秀中不同,他們都曾在豐臣秀吉的帳下爲臣,我生來就是將軍,就是你們跪拜的對象,我的權威不能收到挑戰,即使是來自大明的兵馬,你們也要給我打敗他們!”
江戶城中的大將的父輩,大多參加過當年的徵朝之戰,那時候的明軍的威名就讓他們那些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父輩聞風喪膽。
但是看着威勢日漸變濃的將軍,他們還是選擇俯首聽命,德川家光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已經將德川的權勢發展到最大,將幕府對日本的控制進行到最深的地步。
就這樣,德川家光率領着一羣心懷忐忑的倭兵,登上了前往長崎的征程。與此同時,他們的對手朱大典,也在給手下灌輸這次戰役的目的,儘可能多地殺傷倭兵,摧毀他們的自信,纔是最終目的。
水字營是很迷信火炮的,儘管這東西讓他們備受其他三營的嘲諷,但是毫無疑問火炮曾經帶給他們太多的勝利。
這一次跟以往打仗不同,這是前所未有的富裕仗,彈藥充足到令人髮指,從朱大典的工事佈置就看得出來,到處都是黑漆漆的炮口。
長崎港上,水字營和登萊、松江水師的將士們表情輕鬆,這次遠征的難度不大,主要是沒有攻堅任務,完全是靠着先進武器和充足的後勤來欺負人來了。
三天後,盛怒之下的德川家光帶着他糾集的大軍,來到了長崎。
朱大典在大帳內迎接了德川家光派來的使者,酒井信光帶着七個親隨武士,一副昂然赴死的模樣來到長崎港內,卻發現所有的明軍看向他的眼光都很奇怪。
大家指指點點,眼中還有笑意,絲毫不見大戰將起時的肅穆。酒井心中更加慌亂,腳下差點一個沒站穩,這些可惡的入侵者看起來是那麼輕鬆寫意,他們真的以爲勝券在握了麼?
朱大典樂呵呵地說道:“來者可是酒井大將?”
德川家康是個漢文化迷,除了打仗的時候幾乎是書不離手,而且一手書法即使放在此時的漢人中也可圈可點。酒井信光作爲德川家的“四大天王”之一的孫子,自然也會說漢語。
“正是,我奉將軍之令,前來下戰書!”酒井信光說完,喊了這嗓子心中稍定,自己表現得不卑不亢,正是大將風範,酒井信光對自己很是滿意。
出乎他預料的是,大帳內的所有敵將聽了這話都含笑點頭,給酒井信光的感覺,似乎自己不是來下戰書的,是來提親的一樣,而且這些人還十分滿意。
“哈哈,下什麼戰書嘛,我們是爲了和平而來,無奈貴國總是刀兵相加。也罷,或許是我們景祐大帝下的冊封書上,說了要派水師常駐,以保護日本的海岸,你們的大將軍家光不是很相信我大明水師的能力。這樣好了,咱們再切磋一下,就當是展現一番我水師的實力,你回去之後告訴家光老弟,我這裡隨時爲他大開歡迎之門。”
酒井信光氣的差點昏死過去,這個胖乎乎的老頭簡直是太無禮了,還沒等酒井信光開口反駁,胖老頭身邊一個魁梧將官張口說道:“沒錯,你回去之後切記要轉告家光老弟,我們的火炮很是厲害,和以往你們所見有所不同,讓他千萬不要靠的太近,可在遠處觀摩。”
“八嘎!”酒井信光氣的連自己的母語都說了出來,身邊的親隨雖然聽不懂大明的水師在說什麼,但是看到主上的模樣,也是一個個怒不可遏。
帳中兩旁的水字營衛兵一個個拔刀在手,明晃晃的刀鋒讓酒井信光冷靜了下來,抻着脖子說道:“哼!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朱大典擺了擺手,示意衛兵收刀,笑着說道:“不斬,不斬,絕對不斬,時辰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等你回去之後,我們就正式開戰。”
酒井信光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到長崎港,卻六神無主地走出了敵軍大營,身上披紅帶彩,脖子上被強行繫上了一條紅綢,上書“中日友好”四個大字。隨他而來的親隨,身後的指物旗也被換了,上面寫滿了“睦鄰友善”、“一衣帶水”之類的話,大明水師敲鑼打鼓,歡天喜地地將他們送了出去。
遠處的德川家光看到這一幕,一頭的問號,雖說中華是禮儀之邦,但是這也有點太過了吧。
送走了這羣下戰書的倭人,朱大典神色一正,站起身揚聲道:“三軍聽令!巳時炮擊而後開戰,此戰定要打得他們頭破血流。”
所有將官站起身來,抱拳稱命,遠處的倭兵也越來越近了。
蒼涼雄渾的北伐軍號角聲,第一次在日本的土地上響起,背對着無垠的大海角聲傳的很遠。
對面的倭兵心裡有一種難言的心慌,這聲音就像是海底的巨獸登陸後的低沉的鳴叫,彷彿要一口將他們全部生吞。
從海面的戰艦上三千門火炮,到水字營擺在工事前的火炮,松江水師新研製的巨炮在異國他鄉第一次展現威力。
巨大的炮聲如同九天驚雷不斷的炸下,倭兵的陣前被炸的血肉橫飛,德川家光這才知道對面說的竟然是真的,他們還提前通知了自己後撤。
“繼續轟,打不完這些炮彈,我回去沒法交代。”朱大典耳朵中塞着棉花,大聲喊道。
持續半個時辰的炮擊,讓整個長崎都震動起來,長崎島上遍佈石塊,被炸起後都化作漫天的碎石,殺傷無數。這恍若天威的攻勢,徹底粉碎了所有倭兵的意志,包括德川家光在內....
炮擊過後,水字營全軍出擊,倭兵一潰千里,朱大典及時止住了追擊的腳步,沿途被擊潰的大名藩紛紛被押到帳中。
朱大典好言撫慰,集中宴請一番後將他們留在營中,然後叫來了出島上目瞪口呆的荷蘭人。
朱大典對臉上驚恐還沒散去的荷蘭人說道:“勞煩你等前去通報德川家光,前番國書,依然奏效,若是不接受我大明皇帝的冊封,我的水師明天清晨就能在江戶登陸。”
德川家光帶着僅存的幾百個殘兵敗將一路逃到了長門,等到歐力特到來時,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剛開始的怒火。這一仗讓德川家族的實力損失慘重,可以預見其他實力強橫的大名,肯定會起異心。再加上眼前強大的敵人,他們那遮擋住海面的艦隊,說在江戶登陸並不是危言聳聽。
而江戶丟了,日本或許不會亡國,但是德川勢必亡族。
德川家光縱使是三代將軍,生下來就在整個日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此刻也不得不低頭。
一仗打完,德川幕府的將軍家光傲氣不在,終於再次派出使節,到長崎港與大明水師和談。
朱大典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手裡的冊封書,琉球已經被他們奪了回來,只要德川家光同意其他兩條,馬上就可以握手言和。
失魂落魄的德川家光,在家臣的陪伴下,親自來到長崎港。
朱大典熱情地歡迎他的到來,在長崎築起的高臺上,被俘的大名和長崎附近的倭人百姓,親眼見證了他們的將軍跪拜接受大明皇帝的冊封,成爲被大明承認並且保護的日本國主。此舉迅速引起了日本島其他人的不滿,所有野心家都叫着這是日本的恥辱,造反的大名遍佈整個島國。
很快,返回江戶的德川家光就抵擋不住手底下的大名的反噬了,不得已根據冊封書的許諾,前去求救。
朱大典派兵登船,直抵江戶,登陸之後迅速擊潰了周邊的造反大名。
德川家光索性破罐破摔,在大明水師的保護下,繼續對大名們進行殘酷的鎮壓和清洗。
景祐二年八月,衛國公朱大典完成了侯玄演的命令,整個日本東海岸都在興建駐所和港口。一個月的時間,日本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明水師嚴明的軍紀,很快就打消了倭人的顧慮,而且大明的商人給他們帶來了實打實的好處,商業的發達很快養活起了一大羣掙扎在餓死線上的倭人。
至於那些民族榮譽感爆棚的人,也在無情地鎮壓和實打實的好處面前,選擇了沉默。“真香”理論遍佈整個島國,他們在漢風中投降的速度,比水師的炮彈下還快。大明也從帶給他們恥辱的入侵者,變成了好師傅、好大哥。
整個日本颳起一股漢風,人人以穿漢服,留漢人的髮髻爲榮,尤其是日本的上層。當然,獲益最大的還是大明的海商,他們擁有了一個日本這樣廣闊的市場和中轉站,無盡的商機和錢財讓這裡遍地黃金。
眼紅到雙眼充血的佛朗機人和荷蘭人,也來此要求同樣的待遇,遭到了朱大典和德川家光的無視,但是有了大明水師的庇佑,他們也不敢前來造次。
德川家光就在這樣的氛圍中,送別了老朋友朱大典。
江戶港口前,德川家光說道:“衛國公就不能多留一些時日麼?”
“哈哈,我們的攝政王三天後即將大婚,我是他的舊將,豈能不在。再說了,我與王爺許久未見,正好趁此機會給他請安。”
德川家光一拍手,身後的侍人幾十個,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前來:“這都是我獻給王爺的大婚禮物,煩勞衛國公爲我轉交。”
朱大典樂呵呵地答應下來,但是看到後面的滿臉白麪,好似白無常的日本“美人”,朱大典臉色一變,慌忙擺手道:“這些就不要了吧,王爺他不好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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