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人的心理“咯噔”的一下,心說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怎麼就這麼一會子的功夫出了這麼大的事兒!
宋可人一把揪住了小六子的衣領,憤憤的說道:“你個豬,你沒瞧見家裡亂成一團,你不會跟他們說一聲只說改日?豬腦子!”
小六子頭一回見宋可人發這麼大的脾氣,嚇得臉色發綠,驚慌失措的說道:“我……我去了啊,我去的時候姑奶奶就……姑奶奶已經跟人家簽了文書!”
“她算你哪門子的姑奶奶!”宋可人一怒之下推了小六子一把。
從門房到小六子還是頭一回見宋可人這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宋可人像是一隻發怒的獅子,來回的在門房走了幾步。
“走,備下車!”宋可人喊道。
“噠噠噠……”馬兒輕快的腳步飛奔在京兆城青色的石板路上,“吱嘎……”的一聲,小六子一個急剎車將馬車停住。
馬車停靠在路邊,路邊是一戶極爲平常的人家。門不大,房子也看着不大,宋可人趁着臉從馬車裡走出來之前,小六子就上前敲門了。
開門的是個女人,一個穿着淺杏色衣裳的女人,一點不妖嬈,到有幾分老實。
“請問,孫大夫在家沒有?”小六子問。
那女人打量了一小六子一番,連連點頭。女人引着宋可人進了小院兒,院子不大,乾淨而整齊,看着確實像大夫的家。
來到了正堂,孫大夫正在看書,一看宋可人孫大夫一愣,不覺的放下了手中的書,站起了身,衝着宋可人點了點頭,說道:“方少奶奶,你……”
“孫大夫,大晚上的打擾了,我是有急事兒不得已才跑來打擾你。我們家姨奶奶吃了你的藥要死要活的,我瞧見了方子,裡面怎麼有十八反?”宋可人擡起頭看着孫大夫的臉咄咄逼人的問道。
孫大夫又是一愣,失聲說:“十八反,這不是胡說嗎?我當了一輩子的大夫,從來沒開過這樣糊塗的藥!”
宋可人冷笑一聲,惡狠狠的看着孫大夫:“我們姨奶奶到底得的什麼病?用得着那些豺狼之藥?”
“她沒病!”孫大夫脫口而出。
當下,宋可人心裡明白了一二分,表面上還裝的跟沒事兒人似地,繼續得理不饒人的追問:“既然沒病你爲什麼給她開那些虎狼之藥?既然沒病她怎麼暈了又暈?既然沒病她怎麼到現在還虛弱的無法起身?既然沒病,她暈倒做什麼?我看你這大夫不是個好大夫,肯定是看不準隨便開藥!”
孫大夫一聽這話,頓時急了,他焦急的辯解道:“這話怎麼說的,怎麼好端端的擠兌我做什麼。她本來也沒病,那天派丫頭來找我給了我二十兩銀子,只說試試你有沒有孝心。我那方子全都是些溫補的藥,哪兒來的虎狼之藥?又哪兒來的十八反?”
宋可人向前走了兩步,一雙大眼睛死死的瞪着孫大夫,她緊緊的追問道:“你說的話句句屬實?”
“句句屬實!”孫大夫揚起胸膛。
宋可人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又露出從容不迫的表情,她看了孫大夫一眼,自己理了理衣裳,特從容的教訓道:“孫大夫,你年紀也一大把了,什麼事兒該做什麼事兒不該做用不着我教。這樣的事兒你也幫忙,你糊塗!”
說完,宋可人扭身而去。
孫大夫吃驚的看着宋可人,口中喃喃的說道:“我怎麼了我!”
一出門兒,小六子就迎了上來,獻媚的說道:“少奶奶,我打聽明白了,這算大夫是個江湖郎中,每天走街串巷給人瞧病的那種。前些年看死了一個,多虧……”
“我知道了,行了,咱們回去吧!”宋可人說道。
宋可人坐在車子裡,深藍色的車棚子讓她想了許多。第一,趙姨娘爲什麼要裝病,她裝病的目的是什麼?真的是讓她擔心嗎?趙姨娘不會那麼無聊,就算是無聊,也不可能趕的這麼巧。第二,怎麼就在趙姨娘生病的空擋,方貴和就下手了呢?知道宋可人出去約見這幾位老闆的人屈指可數,是誰走漏了消息?是真的走漏了消息,還是故意出賣了她?
宋可人咬住了嘴脣,別的不怕,就怕趙姨娘跟方貴和聯合起來,要是這樣她可就危險了。想到這裡,宋可人眉頭緊蹙,忽然,她腦袋裡閃出一絲的光亮。
對了,有主意了!
殺雞給猴看!
是殺一儆百,讓趙姨娘知難而退的時候了!
回到家中,夜已近,丫頭們張羅着掌燈。周唐氏等人已經吃過了晚餐,畢竟周家是外人,宋可人不便驚動,只命小茹將丫鬟、小廝們全都喊了,只留下一個門子其餘等人全部要到上房聽話。
一杯茶水送來,宋可人拿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人已到其,每個人的臉上表情各異,誰知道他們心裡在想啥。
宋可人故意拖延時間,喝完茶水又打量了衆人一圈。
“今兒姨娘病了,各位忙前忙後的沒少張羅,宋可人在這裡感謝各位!”宋可人微笑着說。
下人們鬆了一口氣,以爲宋可人只是客套。
忽然,宋可人變了臉,不但收起了笑容反倒是換上一副凶神惡煞的憤怒,她又看了衆下人一眼,慌得大家連忙垂下頭去。
“可是,我卻聽說有人不那麼規矩,吃裡爬外的狗東西!我問你們,今兒下午是誰請的大夫?”宋可人怒道。
衆下人一驚,連忙四周打量了一番,又連忙垂下頭去。
宋可人眯着眼睛瞥了衆人一眼,一股子怒火不禁衝入心田,“啪”的一聲她那纖細的手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都啞巴了?”宋可人怒道。
衆人依舊不語,宋可人冷笑一聲,冷冷的說道:“果然姐妹情深,好,既然你們這麼有義氣,明兒都到賬房去領這個月的月錢,都給我滾蛋!”
衆人一聽,慌忙跪下,有膽小的,竟然哭了出來。
“少……少奶奶……我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我們知道錯了……”“求少奶奶開恩……”
宋可人冷笑一聲,怒道:“不是姐妹情深嗎?說,到底是誰去請的大夫!”
有個大丫頭咬了咬嘴,揚起了頭,淚流滿面的說:“回少奶奶的話,是小三子!”
宋可人皺起了眉頭,小三子是新來的小廝,不可能勾結孫大夫。小三子一聽有人告狀,立即跪着向前走了兩步,慌里慌張的指着一旁的丫頭小莫說道:“少奶奶我冤枉,是小莫說要我去找大夫,指明說是找孫大夫,我……我好不容易纔找到孫大夫的!”
“啪”的一聲,宋可人又狠狠的拍了桌子。
“你們可知道那孫大夫是個什麼東西!他不過是個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跟治牛病的牛醫差不多,他怎麼陪給我姨娘看病?荒唐,荒唐!我剛纔去找了孫大夫,孫大夫竟然說我姨娘沒有生病,是有人故意串通他算計姨娘。不像話!沒生病會躺在牀上不起來嗎!好,既然是小莫主張去找孫大夫的,一定是小莫與孫大夫勾結。明兒一早小莫去賬房領銀子滾蛋,別在讓我看到你在這個家裡出現。小三子革除一個月的月錢,戴罪立功!都給我精神着點,這裡是方家,不是讓你們藏污納垢的地方!”
宋可人越說越氣,下人們越聽腦袋垂的越低。
當聽到宋可人要小莫滾蛋的時候,小莫吃驚的看着宋可人,她向前爬了幾步,哭着喊道:“少奶奶,少奶奶別趕我走,不是我要去找孫大夫,是小柔姐,是小柔姐讓我去找的,小柔姐說只有孫大夫才能治姨奶奶的病,我是聽她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小柔頓時大吃一驚,不由分說的就喊道:“你不可不要血口噴人!我哪兒跟你說過什麼話,少奶奶你別聽她的,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想託我下水!”
宋可人微微一笑,十分自信。她心裡明鏡兒似地,哪裡不知道是誰搞的鬼?殺雞儆猴,要的就是這個陣勢。
宋可人越是自信,小柔越是沒了底氣,她不知道宋可人心裡到底是咋想的。宋可人眼睛一瞥,冷漠的看了小柔一眼。
“你們倆說的,我到底該聽誰的?”宋可人問道。
“少奶奶,我說的句句屬實!”小莫喊道。
小柔一看立即慌了,慌張的說道:“少奶奶她是騙人的,我哪兒跟她說過什麼話。少奶奶,我打小一直伺候姨奶奶,怎麼會害姨奶奶。對了,一定是我上個月欠她半吊錢,她故意來害我的,少奶奶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沒做過。”
宋可人看了看小柔,又看了看小莫,狗咬狗一嘴毛,索性就讓他們互相咬。於是,宋可人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了身,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見主子一走,下人們也立即散去,屋子裡只剩下了跪着的小莫與小柔。小莫哭的像是個淚人,小柔的眼睛裡猛然露出了兇光。
小柔站起身,走到小莫的面前,一手拎着小莫的衣領,“啪啪啪”幾個嘴巴打了過去。
“叫你出賣我!叫你出賣我!”小柔憤怒的低聲喊道。
小莫不堪受辱,立即扭身就撕扯小柔的頭髮,一時間,兩人撕扯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