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說不上來,就像是有鬼一樣。”月娘擔憂的說道。
姑子扭過頭來,微微一笑,頓時,露出他那潔白的泛着唾沫的牙齒。忽然間,月娘覺得他十分的陌生。
“你告訴我,你怕什麼?”他問。
月娘不禁的停住了腳步,看着姑子心中一驚。
“你告訴我,你怕什麼!”他又問。
“我……”月娘嚇得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
只瞧那姑子“嘿嘿”的一笑,衝着月娘眨了眨眼睛。忽然,他伸手出一把卡住了月娘的脖子!
“你告訴我,你怕的,是我吧?”他說道。
“你!”月娘喊道。
姑子雙手一用力,月娘登時就感覺呼吸困難。
姑子雙手再一用力,月娘登時就吐出了舌頭。
月娘不甘示弱,連忙揮手去戳姑子的眼睛。姑子趁機抓住了她的手,月娘動彈不得,只兩行熱淚從眼睛裡滾落下來。
“賤貨,還想反抗?”姑子兇狠的說道。
直到月娘口吐白沫、舌頭外翻,姑子的獰笑越發的大聲。月娘忽然伸手拿出了小包袱,包袱裡有她的騙來的錢跟無數的細軟。
“給……”月娘虛弱的說道。
姑子一見有錢,便立即接過包袱。他狠狠的將月娘往後一推,他搶過包袱就向車的方向奔了過去。月娘緩緩的倒下,大口大口的喘氣,好容易緩過來一口氣,方纔“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在看不遠處,姑子跳上了車狠狠的抽了馬屁股兩下,那馬立即飛馳而去,丟下了月娘在荒山野嶺不知該去何處。
月娘無助的哭着,忽然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傻瓜。
她這一輩子從大風大浪裡見慣了風雨,沒想到卻輸在了最心愛的人手上。果然,一個女人如果愛上一個人時,那麼她就失去了自己。
月娘抹掉眼淚,荒山野嶺的該怎麼辦呢?她開始後悔了,她覺得她應該在周家好好的過日子,她不該同意周恆出家,也不該捲走周家的錢財。眼下,她竟是連一條後路都沒有了。
所有的東西都上了車,宋可人跟蕭烈走進了車裡。蕭烈的心情十分舒暢,心中的歡喜寫在眉宇間,就連夥計做錯了事情他都懶得罵。
此刻的蕭烈只恨不得趕緊回到京兆去,好讓宋可人趕緊處理完方家的雜事跟他一起去北方。
當下,車輪飛速運轉,奔向京兆去了。宋可人哪裡知道,京兆正有一個爛攤子等着她收拾。
陽春三月,京兆城裡的太陽暖洋洋的甚是舒服。大街小巷裡彌散着人們懶洋洋的氣息,這正是一個美好的春天啊。
挑開窗簾向外看,這裡的一切未曾改變。她走時什麼樣,回來時也什麼樣。馬蹄有節奏的踏在地上,讓人忘了時間。
忽然,宋可人心中一緊。
“快,快停車!”宋可人不禁的激動喊道。
蕭烈以爲出了什麼事兒,連忙喊住小廝停車。宋可人來不及解釋,急急忙忙的往車下跳。慌得蕭烈連聲在後面喊道:“你慢點!”
一跳下車,宋可人就驚呆了。
眼前的這一幕,嚇得她魂飛魄散。
她沒有記錯,這裡就是方家老號的位置。才短短半個月沒見,她的家產呢?她的方家老號呢?
這裡一場大火之後,早就夷爲平地。加之最近幾日颳風,早就將灰燼刮的一乾二淨。只剩下燒黑的地,向她展示着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這……這是怎麼了?”宋可人慌張的問,語氣裡充滿了緊張。
蕭烈一見,登時也變了臉色。
“怎麼會這樣?”蕭烈也驚了。
宋可人無助的看着蕭烈,她惶恐的問道:“蕭大哥,怎麼辦?”
蕭烈沉吟了一下摟住了宋可人的腰肢,安慰道:“你別怕,一切都有蕭大哥。”宋可人點了點頭,可是恐慌的淚水還是掉落了下來。
“別哭,一切都有我!”蕭烈說着就急忙的向四周打量。
倒是老何還算激靈,不知從哪兒抓來了一個方家的小廝。老何胡亂的從口袋裡抓出了一把大子兒,狠命的往那小廝的手裡塞。
那小廝見到是宋可人,嚇得登時變了臉色
“發什麼了什麼事兒?”宋可人連忙問道。
“回當家的話,咱家老號着火了。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大晚上的就燒了起來。等救出來的時候,這裡已經成這樣了。”小廝說道。
“周家的人呢?”宋可人問。
“不知道,前幾日周家的說您需要銀子,從大査櫃那裡拿走了咱們櫃上所有的流水。這兩日,到沒了聲音。”小廝說。
“啊?所有的流水?”宋可人吃驚的問。
那小廝點了點頭,宋可人的心登時懸了起來。鬆開了那小廝,可一瞬間,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不禁的打了個冷戰。
“我問你,燒死人沒有?”她問。
小廝搖了搖頭,這樣,宋可人才算是放下了心。
小廝走後,宋可人站在方家老號的廢墟中。過去那一幕幕都浮現在她的眼前,她走進方家老號的廢墟之中,似乎又想起當年方少文拉着她的手第一次鑽進方家的樣子。
她到底還是沒能護住方家的產業,她覺得自己是個豬。不,她覺得自己的笨已經侮辱了豬的智商。她覺得自己根本沒盡到責任,沒能保護好方家的家產。
蕭烈悄悄的走到她的背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宋可人回頭看了他,他卻發現,她早已經淚流滿面。
蕭烈一陣的心疼,抿了抿嘴,過了半日,纔對她說道:“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我幫你重建方家老號,好不好?”
宋可人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擦掉了臉上的淚珠。
“謝謝。”她說。
蕭烈咬了咬嘴脣,將宋可人擁入懷中。宋可人沒有拒絕,倒像是依靠在父親的懷抱中一樣,不禁的失聲痛哭。
蕭烈雖然神通廣大,但眼見着到了黃昏,也沒有打聽到周家人的去想。宋可人的精神越來越差,當得知方家的房子都被賣了以後,她像是虛脫了一樣,渾身無力的靠在椅子上。
蕭烈看在眼中急在心裡,親自端來了一碗參茶。
“一中午都沒吃東西,來,喝杯參茶!”蕭烈說道。
宋可人擺了擺手,蕭烈只好將參茶放到了一邊去。宋可人虛弱的問道:“還沒消息麼?”
蕭烈搖了搖頭,宋可人長嘆了一口氣。
“我真是個豬。”宋可人說道。
“別這樣說,天災人禍誰也不想的。也許今年犯太歲,所以倒黴的事兒多一點而已。”蕭烈說道。
宋可人搖了搖頭,捂住了臉,難過的說:“蕭大哥你不必安慰我,是我自己太笨了,屢屢上他們的當。我沒想到,他們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我……我不知道怎麼跟方家的人交代。少文,少文把方家的家產交給我,結果卻被我弄成了這樣,我……”
看着宋可人哭,蕭烈一陣的心疼,他拍了拍宋可人的肩膀。
“別這樣,這不怪你。”蕭烈說道。
蕭烈深吸了一口氣,又說道:“你放心,我幫你注資讓你重建方家老號。”
“不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我虧欠方家的。”宋可人難過的說。
“我剛剛去查過了,這場火起的有點不對勁,這個先放在一邊不要管。我要跟你說的是損失的問題,首先是方家老號燒掉了,重修是一筆銀子。但是,更重要的是,你們商號裡有一批客人定下的貴重絲綢。這位客人還沒來取,所以,你們得賠。再加上七七八八普通的貨物,我算了一下,光賠償這塊至少要三百兩銀子了。”蕭烈說道。
宋可人難過的點了點頭,三百兩銀子的賠償金,在加上二百兩銀子的重建費,這一下至少要有五百兩銀子纔夠。
她迅速思量了一下,想一想哪裡才能夠有五百兩銀子入賬。
而此時,蕭烈又說道:“這些都不是可怕的,幾百兩銀子對方家來說不是大宗。最可怕的是影響了你們方家的聲譽,知道嗎?周家的人把錢卷跑以後,方家羣龍無首,多少商戶來要求賠償,方家拿不出一個具體的方案。眼下,這些上商戶甚至想要去官衙告你們方家。咱們做生意最講究一個長遠,聲譽受損了最是麻煩。”
這席話說道了宋可人的心理,宋可人如何不着急呢?
“這一切還全憑蕭大哥做主。”宋可人說道。
“恩,你放心這一切交給我,我幫你打點的妥妥當當。只是有一點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周家的人把你的老宅賣了。”蕭烈說道。
“啊?你說的是我過去住的房子?”宋可人緊張的說道。
“恩,沒錯,就是你過去住的房子。聽說,是周恆親自簽下的文書。他沒休掉你,你還是他的妻,所以,他有權利賣掉你的房子。”蕭烈說道。
宋可人搖了搖頭,此刻她忽然有一種想死的衝動。
“你給我留下的周家鄉下的地址,我也派人打探過了。鄰居們說,他們根本沒有回來。”蕭烈說道。
“不會吧?那他們能去哪兒呢?”宋可人鬱悶的問道。
也不知走了多久,月娘只覺得自己的雙腳發麻,她渾身凌亂,臉上滿是淚痕。總算是沒負了她的一番苦心,月娘終於走到了大興善寺的門口。
清晨,寺廟裡傳來了和尚們做早課的誦經聲,月娘跌跌撞撞的走了進去。小和尚見了月娘不禁的吃驚,趕忙上前攔住了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