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人聽了周恆這充滿着醋意的話不禁的生氣,也許,她的生氣是因爲周恆在林立面前丟了臉。
周恆看着宋可人,宋可人也看着周恆。忽然,宋可人狠狠的推了周恆一把,憤怒的說:“你說什麼啊!”
“我說什麼難道你自己不明白嗎?需要我講得這麼清楚嗎?你要不是爲了到當鋪跟他私會,腰會弄傷嗎?”周恆怒道。
宋可人被說到了痛處,她狠狠的看着周恆,憤怒的說道:“你胡說什麼!”
周恆咄咄逼人的說道:“難道不是嗎?說來說去,你還是愛方少文,你心裡根本放不下他!就算他死了,你還要找個跟他長得這麼像的替代他!”
周恆越說越惱怒,他氣的渾身發抖。進門時的那種愧疚感頓時蕩然無存,他又是生氣又是傷心,他甚至認爲自己根本沒有對不起宋可人。
宋可人冷冷的看着他,冷冷的問了一句:“你自卑嗎?”
頓時,衆人都傻了眼。
林立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他尷尬的說道:“原來小弟的出現給了大家這麼多的困擾。其實……哎……我還是先走吧,免得金兵追過來。”說完,林立就要走。
宋可人勉強壓制住心中的憤怒,她對着林立點了點頭,又轉身對小六子說:“你帶着他從後門離開,記得要小心一點。”
小六子聽令連忙離開,正當這時,周恆反倒是怒了。
“宋可人,你什麼意思?”周恆怒道。
宋可人看着周恆,十分冷靜的問:“周恆你又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你是不是到現在心裡也放不下方少文?”周恆怒道。
宋可人看着周恆簡直氣的說不出話來,小六子在一旁躍躍欲試,只要宋可人一開口下令他會立即上前給周恆一巴掌。
周恆這叫什麼人?吃方家的、住方家的到最後還要侮辱着方家的人?他都騎在了別人的脖子上,簡直就是不要臉嘛。
當然,這是小六子的心裡話,他不敢說出來。
宋可人氣的捂着自己的腰,周恆氣的放開了手。周恆冷冷的看着宋可人,彷彿不認識她一樣,他憤憤不平的說道:“好,我算是認識你了。你們約會,你們約會,我不打擾!”
說完,周恆快步拂袖而去。宋可人氣的不禁的往後退了一步,這一退一下子牽動要腰,宋可人忍不住的“哎呦”的一聲喊了出來。
周恆停了一下,迅速離開。小六子實在氣不過,在後面猛然喊道:“你什麼意思嘛!少奶奶都這樣了你還氣他?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去哪兒?是不是要去找那個婊子?”
周恆一愣,隨後狠狠的看了小六子一眼。宋可人也吃了一驚,她下意識的看了小六子一眼。小六子報復性的看着周恆,他傲然的揚起了頭。
周恆“哼”的冷笑了一聲,拂袖而去。
宋可人足足發呆了五分鐘,方纔換過神來。
“哎呦……”她不禁的喊了一聲,扶住了自己的腰。
“少奶奶,你怎麼了?”小六子驚聲問道。
林立馬上走過來扶住了宋可人,疼的幾乎昏迷的宋可人在慌亂之中看到了林立的臉,她一下子就分辨不清楚現實了。
“少文……”宋可人低聲喃喃的喊道。
周恆一怒之下離開家時,天色已經漸漸變暗,天空之上月亮俏皮的露出了她的笑容。星星佈滿了天空,一閃一閃的似乎是孩童天真的笑臉。
冷風吹過,打透了周恆身上的棉袍。周恆忽然想起自己那銀鼠毛的斗篷落在了家中,他當然不會回去將衣服取出來,那樣實在太丟臉。
一陣寒風吹過,周恆忍不住的打了個冷戰。大街上空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寒風中捲起落葉與灰塵,彷彿是黑山老妖出行一樣。
要到哪裡去呢?周恆心說。
他沒有想到宋可人竟沒派小六子出來喊他回去,他想宋可人一定是生氣的。宋可人聽到小六子那樣一喊一定會追問事情的真相,他不回去也好,因他不知道如何向宋可人交代。
於是,我們的週三少爺便沿着大街向南方走去。
家在身後,但有家不能歸。一想到林立的那一張臉,周恆的憤怒一下子溫暖了他的全身。他萬萬不曾料想,宋可人竟然與那男子有瓜葛。周恆一面走一面想,幾乎要哭了出來。
當一個男人背叛女人時,他希望女人能夠相信他編造的任何藉口。但當一個女人背叛一個男人時,那男人卻不肯相信女人任何的理由。這就是男人,一種自私而狡詐的動物。
周恆滿腦子都是林立的臉,他一腳高一腳低的走在大街上。他走過青石板路鋪成的街道,隨後又走過石子路鋪成的街道,緊接着他走上了一段坑坑窪窪的泥土路。這裡的土地被凍得乾裂,黑暗中唯有月光是唯一的照明。周恆的眼睛像是看不到一樣,他執著的走在泥土上,跌跌撞撞的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
路很長,亦曲折。彎彎曲曲的路讓周恆想起了曾經的一個故事,那時他們在鄉下,他拉着宋可人的手兩人一同走在尋找宋曉曉的路上。
他不曾料想的是,在人生的路上,宋可人曾經鬆開過他手一次,如今,她又放開了他的手。周恆忽然感到悲傷,他的眼淚竟止不住的涌了出來。他開始哭了,在月光下,在寒風中,他哭得像是個孩子一樣。
他哭着哭着便蹲下來,他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哭的不能自已。
當我們再次見到周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月娘租來的房子的門口。那時,附近的鄰居們早已經休息,周恆的到來驚擾了街坊四鄰的狗。
周恆用力的敲開了老媽媽家的門,老媽媽吃驚的看着站在門口的年輕人。他已跟下午時完全的不一樣,他的衣衫上沾滿了淚水,他的神色頹廢,他的臉上露出了不健康的憂傷。
周恆見門開了,也不說話就走了進去。月娘已經休息,聽到門口那陣劇烈的敲門聲還以爲老媽媽家來了親戚。她剛剛要起身穿衣裳,就聽到自己的門口傳來了“噹噹噹”的敲門聲。
月娘一慌,以爲是完顏亦派人來接她。月娘慌張的披上了衣服,若不是時間緊迫她一定會照着鏡子打扮打扮。
當然,她沒有。
月娘打開了門,只見周恆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口。月娘一見周恆不禁失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周恆沒有說話,一把摟住月娘,隨後他踢上了房門。
月娘躺在周恆的懷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那如同緞子一般的長髮散在繡着鴛鴦的枕套上。她那藕一樣的手臂貼在周恆的胸口,周恆的胸口起伏不定,月娘那一雙俏皮的小手就在周恆的胸口來回的跳躍。
“噗嗤”的一聲月娘笑了,周恆輕輕的推開了她的手。月娘笑了笑,溫柔的用頭蹭了蹭周恆的肩膀。
“若是一輩子都這樣該多好。”月娘輕嘆一口氣說道。
周恆的一隻手摟住月娘的肩膀,滿腦子卻都想着的是宋可人的腰。他聽聞月娘這般說,便故意裝作沒聽到一樣。
月娘知周恆是想要故意逃避,於是,她溫柔的長嘆了一口氣。
“我也知道這是個夢想。”月娘說着揚起了頭。
周恆避開了月娘的目光,他盯着破舊的幔子不說話。月娘微微一笑,輕輕的在他的懷裡閉起了眼睛。
“這樣也好,就算是跟你過一天假夫妻的生活我也滿足了。公子,我知道你心裡苦。你不如將發生的事情都說出來,說出來也舒服一點,是不是?”月娘說道。
周恆輕輕的閉起了眼睛,對月娘說道:“睡吧。”說完,他將手從月娘的脖子底下抽出了來,轉過身去眼角里掉下了一顆淚珠。
宋可人的腰敷上藥以後她就這樣直挺挺的躺在牀上,她那模樣簡直跟挺屍沒有什麼區別。宋可人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流下來,一個晚上下來繡着鴛鴦的枕巾幾乎可以擰出水來。
她恨,她恨周恆又跟月娘來往。她死都不敢相信,周恆又一次的跟月娘糾纏不清。當小六子在窗外隔着一道牆跟她說起月娘送藥的事,宋可人的心都幾乎要碎了。
現在,她可以肯定的是,周恆是故意找茬吵架的。周恆因看上了月娘,所以才故意說她跟林立有一腿。
黑夜裡,窗外傳來的是陣陣的風聲,宋可人躺在牀上聽到的卻是自己心碎的聲音。她想起了過去的時光,溫暖的陽光下院子裡慵懶的貓咪,周恆拎着小書包放學歸來。她也想到了方少文,方少文那張英俊的臉上時不時的會露出慵懶的微笑。
若是方少文在世,怎麼會容許她流下這麼多的淚水?宋可人開始後悔了,她後悔這段婚姻。她覺得自己輕而易舉地許諾了婚姻,她背叛了方少文的愛,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天亮了,宋可人聽到了雞叫。這時,她聽到了腳步聲,她張開了眼睛以爲是周恆回來了。
“少奶奶,林立來了。”小六子卻在窗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