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宋可人又驚又喜,喜的是她終於找到了方家茶號不興旺的原因,驚的是身邊潛伏了一個這樣的對手方記竟然無人知曉。
那蕭烈見宋可人一副驚愕的模樣緊接着有笑着說道:“表面上看你方家的生意經營的還不賴,但是,細細的一算,你方家連續三年盈利的買賣只有五分之一。可以說,你方家現在就是在吃老底。”
“這你都知道?”宋可人驚道。
蕭烈微微一笑,笑着說道:“這自然,過去我一直想吃掉你們方家,後來沒了這份心氣兒只不過是隨便推算出來。”
宋可人不禁的又打量了蕭烈一番,心道便是有十個自己也鬥不過這個男人。這男人城府頗深,果然是生意場上的老行家。
“眼下,若想把生意奪回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你方家最薄弱的環節下手。”蕭烈說道。
“此話怎講?”宋可人趕忙問道。
“從茶號下手。方家的茶號多年都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方老爺子再世的時候每年都要訓斥茶號的大査櫃。最近兩年,方老爺緊縮茶號的生意,取消了不少的茶號。兔死狐悲,剩下的茶號大査櫃們也沒有安生到哪兒去。這些個大査櫃都想破了腦袋,只爲保住自己的地位。如果,我們給他們一個這樣的機會,你說,會怎麼樣?”蕭烈問。
宋可人看着蕭烈臉上自信的微笑,忽然感到了茫然。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選一家茶號讓他做一筆大買賣,這茶號必定會同意。可如果這筆買賣做虧了呢?”蕭烈問。
眼前忽然白茫茫的一片,宋可人有些迷茫。如果方記茶號的生意做虧了,那會怎麼樣呢?
“如果這是一筆大買賣,到時候,當家的掌櫃的一定親自前來詢問。到時候,我們只要將這掌櫃的扣押,就能將害你的人騙到外地。你只要得到方記老號大掌櫃的支持,這事兒就好辦了。”蕭烈說。
花無百日紅,宋可人不禁的苦笑了出來。蕭烈的主意是不錯,可是,眼下卻有一個非同一般的棘手問題。她親自給了大掌櫃的難堪,甚至有讓他下崗的打算,大掌櫃的能支持他嗎?
這真是個棘手的問題,她苦笑着跟蕭烈說道。
蕭烈也是一愣,也沒想到這個丫頭才上任沒多久竟然動了扯掉大掌櫃的主意。蕭烈不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隨後笑了出來。
“果然有我當年的作風,當年我接受蕭家生意時馬上也是這一手。但是經驗告訴我,這樣做是錯的。一個大戶人家一定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纔是安身立命之道。咱們比不得那小戶人家,有一丁點大的事兒就要捅破天。越是咱們這種人家,每走一步越是要小心翼翼。”蕭烈說道。
宋可人苦笑了出來,她搖頭說道:“是啊,蕭大哥所言極是,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終歸載在了年輕氣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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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見分曉呢,不要說這樣的喪氣話。你不是衆叛親離,放心,這不難,既然你剛剛提到想扶持二掌櫃的,只要到時候想個法子將他勾引來便是。凡各就號掌櫃的都與總號的大掌櫃二掌櫃矯情不錯,每年都會進貢可觀的禮物。到時候,想個法子叫茶號的掌櫃將他騙來就是。”蕭烈無所謂的說道。
宋可人點了點頭,在老何的酒菜還未上來之前,便於蕭烈討論起了具體的實施計劃。
陽光明媚,周家一家人的頭頂上卻蒙上了陰影。宋可人不見了,外面的百姓盛傳是周家的人害死了宋可人。
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周唐氏一輩子最注重名聲,想不到卻落得了一個謀害孫媳婦霸佔財產的罵名。
而眼下,方家的掌櫃的也來請示,羣龍不能無首,這方家的事業要怎麼辦呢?爲此,周唐氏在花廳召開了特別的會議。
這兩日來,周恆幾乎夜不能寐,頂着兩個如同墨水畫上去的黑眼圈鬱鬱寡歡的坐在一旁。他彷彿得了軟骨病一樣,渾身軟塌塌的像是沒了骨頭。月娘默默的站在他的後面,顯得像是個小丫頭一樣。周恆的臉上還保留着小六子毆打的痕跡,讓他看上去顯得十分的滑稽。
周勇、周茂坐在另一邊,方芳挺着個大肚子爲周唐氏倒了一杯茶。
“你坐下休息吧,這些事兒讓你娘來。”周唐氏說道。
方芳笑了笑,笑容裡寫滿了擔憂。自從宋可人離開以後,小童徹底的罷工了,她像是個潑婦一樣沒事兒就坐在廚房門口痛罵周唐氏等人一番。說什麼自己是方家的人,周家不過是客人,還有臉在這裡繼續住。又說廚房裡的每一顆米都少奶奶的錢,如今少奶奶走了周家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吃方家的飯。
小童將宋可人的金銀首飾外加上銀票全部都收了起來,跟小六子兩個人不知道藏到了哪兒去。她沒事兒撒潑到也讓周家人無可奈何,因爲小童說的句句在理,他們連反駁的藉口都沒有了。
小童罷工了,聲稱只伺候方家的人跟少奶奶,這下子所有的壓力都壓倒了方芳的身上。她挺着個大肚子還需要伺候家中這幾口人,讓她如何不擔憂?
最擔憂的還是怕失去方家的保護傘,終歸大樹底下好乘涼。離開了方家,憑着周恆那點微薄的薪水哪裡夠一家人生活的?眼下又是兵荒馬亂之時,又不能做些小生意貼補家用,難道讓她的孩子餓死不成?
這一家人各懷心腹事,周張氏眼中的世界永遠都沒有這麼複雜。她永遠都想的是周小妹什麼時候才能放出來,她一個大閨女家進了監獄,往後要如何嫁人?
見大家低頭不語,周唐氏咳嗽了兩聲。
“那我來說兩句吧,眼下,可人沒了,方家的掌櫃的急着商榷當家人的事兒。你們大家有什麼看法?”周唐氏問道。
方芳看了周唐氏一眼,默默的坐到了周勇的身邊。周恆垂着頭,聽了這話想起了宋可人過去的好,不禁的又掉下了眼淚。月娘偷偷的給周茂使了個眼色,周茂立即跟着咳嗽了兩聲。
“你嗓子疼嗎?”周唐氏問。
“不疼。”周茂回答。
“不疼就少咳嗽,問你們大家呢,都成了悶嘴的葫蘆了啊?這件事兒大家有什麼看法?”周唐氏說。
衆人依舊不語,該垂頭的垂頭,該想心事兒的想心事兒,彷佛是沒聽到周唐氏的話一樣。
周唐氏不禁的惱怒,憤憤的罵道:“這就怪了,平日裡你們一個個嘰嘰喳喳的跟麻雀似地,今天到了該說話的時候爲什麼不說話了?都說說,你們都有什麼看法。老二家的,你一向最話癆,你說說看。”
方芳尷尬的笑了笑,半撒嬌似地說道:“奶,看你說的,我怎麼就成話癆了。這事兒啊,我說不好,要是我姑姑在,我姑姑肯定能拿主意。”
“扯遠了,你姑跟婆家出去避難了。遠水解不了近渴,就咱們說說吧。老三,你有什麼看法?”周唐氏問。
周恆搖了搖頭,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怎麼這麼混蛋?當時爲什麼要推她?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當時是氣壞了。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她掉進水裡我應該立即跳下去救她的,我不應該在河邊等啊。我,我怎麼這麼混蛋呢?”周恆說着又痛哭出來。
月娘輕輕的將手臂搭在周恆的肩膀上,她的眼圈也紅了,兩滴眼淚含在眼睛裡,眼見着就要掉下來。
“公子,你莫要難過了,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相信姐姐前一輩子一定是神仙,現在一定回到仙界去了。”月娘說道。
周恆搖了搖頭,只是哭着說:“我真是個混蛋,我不該推她的,我怎麼這麼混蛋呢?我就不應該推她……”
“得了,現在讓你拿主意呢。”周勇煩躁的說道。周恆只是哭,彷彿是沒聽到周勇的話一樣。
周唐氏只好擺了擺手,對周勇說道:“罷了罷了,你莫要逼他了,他現在後悔呢。”說完,周唐氏環視了大家一番。
“既然沒人說,那我就說兩句吧。哎……我老太太活了這麼些年,一輩子大風大浪經歷的不少,我這一輩子最講究的就是個名聲。周家在我的手裡不能壞了名聲啊,不然我對不起列祖列宗。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名聲,若是連名聲都沒有了,還活着做什麼呢?我想,這產業究竟是人家方家的,咱們姓周不姓方,還得還給人家方家纔是。可人過去是方家的兒媳婦,後來是方家的當家的。現在呢,她走了,並不代表我們能替代她管理方家,你們說,是不是?”周唐氏說道。
聽完了這些話,月娘急切的看了周茂一眼,這死小子到底在做什麼?再不想辦法挑明,豈不是幫他人做了嫁衣?一想到這裡,月娘不禁的更加焦急,放在周恆肩膀上的手不禁一用力,周恆“哎呦”的一聲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