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傑森氣得將手裡的筷子用力一扔，那筷子落到餐桌上又彈起來，那麼巧，就直朝皎皎的眼睛彈了過去。我清楚的看到那筷子彈到了皎皎的眼角那裡，然後掉到了地上。
就聽見皎皎慘叫了一聲，餐廳裡頓時就亂作了一團。
“皎皎，你怎麼樣了？”冷煙狂叫了一聲撲到皎皎面前。
皎皎捂着眼睛已經躺到地上開始打滾了，趙傑森也慌了。
“皎皎，爸爸不是故意的。”他伸了伸手。
“趙傑森，我跟你拼了。”冷煙抓住了趙傑森的衣服，又打又踢，“皎皎和暖暖是我的命根子，爲了生他們兩個我吃足了苦頭。生下來後，他們在保溫箱裡住了那麼久。他們倆從小就體弱多病，我跟着擔驚受怕。你呢，你在幹嘛？你除了忙，還是忙，你眼裡有孩子嗎？你一天都沒照顧過，現在，你還打他。他要是有個好歹，我就不活了。”
我和小程都被這突情況搞得手足無措的，尤其是小程，瞅着我看。
“冷姨，你冷靜一點。”我心裡是一點兒都不想搭理這些破事，反正也跟我沒關係，但畢竟進了這個家門，我起碼得裝個表面。
“媽媽，媽媽，皎皎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暖暖大哭起來。
冷煙慌忙放開趙傑森，跪到地上去看皎皎。
“李媽，李媽，喊醫生。”趙傑森也回過神來了，衝着側廳外面大喊。
“皎皎，快告訴媽媽，你現在怎麼樣？”冷煙掰開皎皎的手，“你給媽媽看看。”
皎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雙手緊緊的捂着眼睛：“爸爸，好痛，好痛啊，你爲什麼要打我？你不愛我了。”
“李媽人呢？”趙傑森氣急敗壞起來。
“那筷子就是彈到皎皎的眼角了，應該不是太要緊。”我看大家慌成一團，便好心的又插了一句嘴。
“趙南歌，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倒說起風涼話來了，筷子沒插到你的眼睛裡是吧。”冷煙這下算是找到發泄點了，起了身，她象一個失控的母老虎一樣竄到了我面前。
我有是心理準備的，看着凶神惡煞的朝我抓過來，我趕緊側了一下身。這一側，她就抓了個空，踉蹌了一步，她撞到了小程身上。
小程被她撞了倒退了幾步，退牆邊，他的頭撞到了牆上。
冷煙接二連三的吃虧，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幾近癲狂的狀態。
“趙南歌，你這個臭婊子，你回來趙家做什麼？這裡不是你的家，你和你媽早就滾出去了。爲什麼又要回來？爲什麼要跟我們母女三人過不去？”她象一團火一樣，這回把我包圍住了。
我本能的伸手去抵擋，但卻敵不過盛怒之下的冷煙。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冷煙把我的臉撓爛了。
“住手。”趙傑森又怒吼了一聲，“阿煙，你太不象話了。”
趙傑森的怒吼不再管用，冷煙拼着一口氣往死裡撓我。我痛得也哇哇叫，昏頭昏腦中，被人拽了一把。冷煙失去平衡，摔到了地上，我總算得救了。
是小程拽的我，看了一眼依舊在地上打滾撒潑的皎皎，我咬了咬牙，掉頭就往餐廳外走。我惹不起，我躲還不行嗎？
“南南。”趙傑森喊了一聲。
“趙總，我去。”小程追了出去。
我跑到大門口時，小程追上了我。
“你沒事兒吧？”他關切的問我，“不行，你臉上破了，都流血了，得趕緊處理一下創口。”
“不要緊。”我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擦了擦臉，本來就想找藉口去見於北庭，現在不需要找了，我憋了這一肚子的火，天王老子也別想攔住我。
“不行啊，你這樣怕要破相。”小程還真是不怎麼會聊天。
“破相就破相吧。”我不理他，小跑着出了大門。
小程緊緊的跟着我。
我暴走了一段路後，冷靜了一些，停住腳步，我看着小程：“你在這裡等我，我回去開車。”
“啊？”他呆愣愣的。
“難道你想從這裡走到外面的公路，要走一個小時。”我擡手看了看錶，“等我一會兒，我去開車。”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他很擔憂的樣子。
“不用。”我掉頭又往回走。
我回到了餐廳，戰鬥已經結束了，冷煙抱着皎皎和暖暖哀哀的哭泣着，趙傑森坐在椅子，一臉的鬱郁。
“南南。”趙傑森見我去而復返，很驚喜。
“爸，你把車鑰匙給我，我送小程回家。”我冷靜的說。
“對，對，是我疏忽了，讓老蔣送就可以了。”他說。
“我送，順便散個心。”我朝他伸手。
“那你早點回來，李媽，去把車鑰匙拿給南南。”趙傑森吩咐道。
我站那裡，冷眼打量着冷煙母女幾個。冷煙一臉的悽迷和絕望，我想是因爲我突然回到老宅，她和孩子們的地位受到了嚴重威脅，所以她絕望了吧？
李媽很快把車鑰匙拿給了我。
“爸，那我走了。”我淡淡道，暫時我還是先避開的好，利於他們一家子握手言和。
“去吧。”他溫和的說。
我小跑着到了車庫，很快將車倒了出來，開了一小段路。小程果然乖乖的等在原地，我車停到他面前時，他明顯的鬆一口氣。
“上車吧。”我探身幫他開了副駕位的車門。
“謝謝你啊。”小夥子靦腆得很，燈光下，他也不敢看我。
“你家住哪裡？”我問。
“沒事兒，你送我到外面的路口，我打輛車回去就好了。”他慌忙說。
“你家住哪裡？”我重複着問了一遍，這個人是趙傑森最得力的助手，以後，我用得着他的地方可多了，難得有個收買人心的大好機會，怎能錯過。
小程這才說了地址。
我立刻啓動了車子。路上，我給於北庭打電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打了幾遍都無法接通。
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我把小程送到了他住的地方。
“趙小姐。”他這樣喊我。
“小程，你就直接喊我南歌吧。”我爽快道。
“趙小姐，那我下車了，你回去開慢點。”他推開了車門。
“再見。”我朝他笑了笑。
“再見。”他跨下了車，扶着車門跟我說這兩個字，眼神仍然不敢看我。隨後，他幫我關上了車門。
趙傑森的得力助手靦腆得真是有點出乎我意料，可能跟女孩子相處得比較少，我覺得他還真是有點意思。
只可惜我沒有哆啦a夢的時光機，否則，我就看到幾年之後的小程會是怎樣的面目可憎。後來，我才懂，什麼叫知人知面難知心。也是後來，在這座複雜而傳統的老宅裡，我領教到了人性有多麼的陰暗。
將車掉了頭，我駛出了路口，靠着路邊停了車，我再次拔打於北庭的電話，還是提示無法接通。
我握着，不是說好了他等我的電話嗎？不是說好了他去開房間等我嗎？不是說他明天要回z市他今天一定要見到我嗎？
那他現在電話打不通算怎麼回事？
我重新啓動了車子，一路上，打了不下一百次電話，無論如何也打不通。我的心情跌至谷底，將車停到路邊，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南南。”我媽很快便接了電話，“想媽媽啦。”
“媽，我想你了。”我鼻頭一酸，差點要哭出來，臉上的傷口仍舊在隱隱作痛。
“你這孩子……”我媽的話說了一半，電話裡，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喊我媽。
我聽出來了，那聲音是顧齊修的，家怕也回不了了。
“南南，你聽我說。在老宅那邊，你一定要收斂自己的脾氣，凡事千萬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知道嗎？”她語氣溫柔。
“媽，我想回家。”我低聲說。
“不可以。”我媽很嚴肅的語氣，“你今天第一天正式回去，怎麼樣都得住在老宅那邊，你爺爺喜歡守規矩的人，你要給他留好印象。”
“媽，我想回家。”我喃喃的重複了一遍。
“南南。”她有些不耐煩的起來，“你是個大人了，怎麼跟個孩子一樣呢？你這樣還怎麼做事情，還怎麼成爲趙氏企業的接班人。”
我側頭看着車窗外，好一會兒我才說：“媽，沒事了，你早點睡吧。”
“這就對了，你也早點睡。”我媽鬆一口氣，“那我掛電話了。”
我慢慢的伏到方向盤上，這麼大的北陽市，我還可以去哪裡？再次拿起，我抱着最後一線希望給於北庭打電話。
仍然無法接通。
我想，他是故意的吧。否則，他沒有理由在長達兩小時的時間一直在處於斷線狀態，萬一有重要電話呢？
是不是……他又有什麼苦衷了？還是有什麼身不由己？
我苦笑了一下，盯着屏幕發怔，於北庭到底去哪裡了？冷不丁的，就響了。我定晴一看，屏幕上的電話卻是小程打來的。
“小程。”我跟他打了一聲招呼。
“趙小姐，你到家了嗎？”他問我。
“哦，快了。”我道。
“那就好，那我掛了啊。”隔着電話線，小程說話倒是利索得多。
“你早點休息。”我客氣道，說完，我就想掛電話。
“你……是不是不想回家呀？”他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