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謹言的聲音從樓下傳來,隨即便是上樓的聲音。喬鎖想走出來已經來不及,她瞳孔微微睜大,看着趙曉在她面前微笑地將門關上。
這個女人是故意的。喬鎖已經沒有時間去憤怒,她看了看喬謹言的房間,這麼大,這麼空曠,她該藏在哪裡?
“你怎麼在這裡?”喬謹言的聲音,帶着一絲的暗沉和不悅。
“我剛纔聽到這邊有聲響,就過來看看,喬先生還是去房間裡看看,別是進了什麼賊,那就不好了。”趙曉的聲音柔柔弱弱,很是認真地說道。
喬鎖在屋內聞言面色一變,她裝的倒是挺像的,以往都沒有看出她有這份心計。喬謹言沒有說話,拿鑰匙開門。
喬鎖在他進來的前一秒鐘,爬上了書架後面的窗臺上,用窗簾遮住了身形,屏住呼吸,聽着喬謹言進屋的聲音。
身後的牛皮日記烙的她的腰有些疼,她不敢動,窗臺本來就狹小,喬謹言要是發現了她,喬鎖不敢想象,他會對她怎樣?他長久以來很少去信任一個人,喬鎖有些懊惱自己的行爲,但是想到顧家那迷霧一樣的事件,以及喬家近期發生的事情,她又覺得這個家裡什麼人都信不得的。
她不要做那個傻子。
喬謹言進了屋,將鑰匙和手機等物放在書桌上,便坐在了書桌前翻閱文件。
他的耐心極好,時常看文件能看一整天。這點喬鎖是見識過的,她閉眼,聽着喬謹言在文件上簽名時,鋼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音,一聲聲的如同撓在了她的心上。
喬鎖等的身體有些麻木時,突然有人來敲門。
“進來。”喬謹言淡淡地應了一聲。
“大少爺,我燉了一鍋解暑的五穀湯,給您送來一碗。”劉媽端着一碗湯進來,說道,“我記得夫人在時,一次要喝三碗呢,說五穀雜糧好,不輸於那些人蔘燕窩。”
“謝謝,我會記得喝。”喬謹言的聲音很是緩和,看的出來他對於照顧他多年的劉媽很是不錯。
“呵呵,這東西對身體好,對了,少爺有看見四小姐嗎?我給四小姐也留了,一直沒有找到她。”喬鎖聽到自己的名字,心陡然懸了起來。
“阿鎖不在我這裡。”喬謹言淡淡地說道,他的聲音頓了頓,然後沙啞地說道,“她今天沒有去上班嗎?”
劉媽點了點頭,嘆氣地說道:“家裡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一個小姑娘哪裡能受得住,今兒一整天都精神恍惚呢,害怕自己母親被老爺打死,還問起了夫人以前的事情。”
喬鎖腦中一懵,暗叫糟糕。
喬謹言眯眼,重複了一遍:“她問起了姨母的事情?”
“對,問的也不多。少爺都沒有跟她說過夫人的事情嗎?”劉媽有些奇怪。
“她問了什麼?”
劉媽遲疑了一下,說道:“四小姐似乎對夫人的去世還有二少爺的事情感興趣。這事在喬家是沒人敢提的,四小姐不會是在調查以前的事情吧。”
喬謹言點頭,手中的鋼筆微微點在書桌上,許久才交代道:“阿鎖心思單純,這事大概是有人提點她的,劉媽,往後我姨母還有顧家的事情,都不要跟阿鎖提。她性子烈得很,又愛鑽牛角尖,往往會做出一些傷人傷己而不自知的事情來。”
“我知道了,大少爺。”劉媽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劉媽一走,喬謹言就有些坐立不安。
喬鎖見他站起身來,往窗戶這邊走,臉色微變,幾乎是屏住呼吸的。親口聽到喬謹言想要隱瞞她的話,她已經確定當年大夫人顧妍和那個孩子的死事有蹊蹺,難道真如喬臻所說的那樣?喬鎖感覺心情陰霾了起來。
此次回來,她才驚覺,這個家裡幾乎是人人都戴着諸多的面具,隱藏着許多的事情,唯獨她一人傻乎乎地往前直衝直撞。
喬謹言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緻不說話,喬鎖蜷縮着身子一動不動,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隔着一層灰藍色的厚重簾帳。
喬鎖將頭靠在身後的牆壁上,也不敢去盯着喬謹言看,怕他察覺,只閉眼在心裡梳理着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情。
三哥車禍,她去調查喬建,卻見證喬建強姦案加殺人案被控訴入獄,隨即喬思回來因行爲不檢點被爆出醜聞,緊接着小三懷孕逼上門,有人匿名送來薛梅偷情的證據,喬東南更是查出來喬思是薛梅跟情夫所生的孩子,毒打薛梅,薛梅捲款潛逃。
喬鎖皺起了眉尖,突然之間意識到,喬東南這些年來都是爲他人做嫁衣,喬家的幾個孩子中,他竟然沒有親生的兒子,就連最寵的喬思也不是他的種,只有她身上流着喬家真正的血脈,這真是一件極爲諷刺的事情。
似乎有人在背地裡掌握了喬家所有人的弱點,一個個翻出了那些骯髒的事情,推動着局勢的發展。
喬建、喬思、薛梅、喬臻,還有三年前便被逼走的自己,所有的喬家人中只有喬謹言、喬東南還安然無恙。這一切似乎都有些明朗了。這是要一個一個地解決,將喬家毀滅的節奏。喬東南這些年的底蘊也不是一般人能撬的動的,他所處的利益集團也不是紙老虎,倘若動的不好反而受到反噬。
會不會是三哥想的複雜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也許跟顧家沒有關係的。車禍也許是自然車禍,而喬建、喬思、薛梅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喬鎖想起了住在喬家的那個女人,也有可能這事只是針對薛梅來的,可能是那個女人找了私家偵探查到了薛梅的事情設的局而已,畢竟女人爲了博得上位是足夠狠心的。
薛梅如今走了,最大的受益者不就是懷孕的趙曉嗎?喬鎖只覺得自己完全糊塗了,一方面覺得喬謹言有事瞞着她,一方面又直覺地相信他,整個腦袋就跟天人爭鬥一樣,生生地疼。她不願意相信,如果這一切都是喬謹言在幕後策劃,那他該是何等的狠心和深沉,他們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人,怎麼能忍心對付自己人?
喬鎖思緒紛亂之時,突然有人敲門。
“大哥,你在嗎?”喬臻的聲音。
喬謹言去開門。
喬臻坐在輪椅上,熟練地滑着轉輪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