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月依舊保持着溫和的笑,伸手拍了拍弦陽的手,用溫柔的語調對她說。
“我們一起上路,難免過於招搖,讓李澈發現了你的行蹤,這一切豈不是白做了,你放心,在抵達蒼靈之前,月會跟你一起進城的。”
錦月提起李澈,弦陽條件反射的打了個顫,看來這些天,李澈真給她帶來不少的困擾,只可惜那心無城府的少年,還不知道,單純的以爲這是爲所愛之人好。
“那好,我自己先走,但在抵達蒼靈之前,錦月你一定要來找我。”
弦陽緊緊的抓着錦月的衣袖,唯恐錦月會丟下她。錦月笑着點了點頭,頗爲無奈,但看到弦陽委屈的模樣,錦月倒覺得自己是要把她賣了似的。
“月什麼時候騙過你不成?臨都到蒼靈也不過七八天的路程,很快的。”
弦陽嘟着嘴點了點頭,縱使不情願自己一個人孤零零但上路,但也不想因小失大,再讓李澈盯上,那她肯定要後悔死了。
“別在這耗費時間了,那就動身吧,不然天黑之前趕不到城外的客棧了。你沒出過門,夜裡趕不得路,總不能宿在馬車裡吧,在遇見什麼強盜山賊什麼的,可要捉你去做壓寨夫人的。”
錦月安撫的拍了拍弦陽,硬吧自己的衣袖從弦陽手裡這出來,好好的一件衣服,被她扯的皺巴巴的弦陽缺嘟嘟嘴巴,白了錦月一眼。
“你就知道嚇我,天色卻是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千萬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
錦月垂目點了點頭,弦陽便轉身朝外走,朱雀一直在門外像個隱形人一樣後着,很多時候你根本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她似乎比青鸞還要沉默寡言,更像是一個影子,看不出有什麼大用處,卻離不開。
“這大小姐還真是跟你完全不同的性子,她真的是心無半點城府?”
葉闌用的不是決斷句而是疑問句,錦月僅只笑了笑,拉開椅子坐了上去,浪費了半天口舌她也渴了,便將茶杯裡晾涼的茶放在脣邊抿了一口。
“有一種聰明便是除了自己暗存的小心思,什麼都肯揭露給人知道,讓別人覺得她就是心無城府的白紙一張,久而久之便不會讓人起什麼防備之心,某些時候找準路時機,可能會反咬你一口,讓你毫無招架之力。”
葉闌訕笑了一下,他方纔收起麒麟獸皮的時候,顏弦陽是看到了的,若顏弦陽真像表面上那般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怎會不問上一問,能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人,這聰明成都絕對到了登封至極的水平了,絕非常人能比。他還覺得錦月真的相信,顏弦陽就是如看上去那般簡單,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你對她如此縱容退讓,你真不怕她什麼時候,會咬你一口?農夫和蛇的故事,你不會沒聽過吧?”
錦月眸光微微閃了閃,她想到了自己的生母,曾經視顏夫人爲好姐妹,卻不想自己就是枉死在她着好姐妹手中,可能到死都沒明白,其中原由,從小她便明白對所有人設防,信也只能信三分尤其是女人。
“怕又怎樣,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這事情怎會是你想避開,就可以避開的?”
葉闌冷笑了一下,錦月既然這樣說,便在心裡做好了防備,不然也不會不跟那顏小姐一同去蒼靈,她雖說是怕李澈發現,那絕對是藉口。若她有心隱瞞,千萬個李澈也難知道顏弦陽的行蹤。
“你對她留些心是對的,希望這顏小姐不要對你動什麼外心思,否則聽風樓會讓她後悔的。”
錦月以手撐頭,眸光流轉嗤笑的望着葉闌,葉闌看女人的性情比她還要準,只是他對女人也最容易心軟,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以前可是吃過不少虧,但卻沒看他改過。
“弦陽可是美人中的美人,你下得去手?我記得前幾年,你被一個美人追殺,人家捅了你一劍,你都捨不得傷人家一根頭髮的。”
憐香惜玉可是葉闌一直秉承的真理,整個攬月閣的丫頭,那個不是被他哄的心花怒放,對他服服帖帖,有時候他說句話,可能比她這個主子都管用,保不準哪一天,整個攬月閣的人都被他拐了去。
“要說這相貌,她還真跟你分不出上下來,難怪世人把你們倆總放在一塊,但一碼歸一碼,你怎麼着也掛着是我主子的名頭不是,你一句話,再下不去手,也得照做不是。我憐香惜玉不錯,但我不是葉忠心嗎?”
錦月將手從頭上移開,垂下眼簾笑了笑,隨後翩然的起了身,葉闌的油嘴滑舌她可比不了,閒暇無聊時,錦月纔跟他胡扯一番,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一會把你懷裡的東西,給我放到馬車上,然後趕快有多遠走多遠,讓我耳根子清淨清淨。”
葉闌不捨的摸了摸胸口,要早知道這東西是上神留下的古物,還藏着天機,他早就日夜不分的帶在身上路,沒準還能沾沾仙氣呢。
“這就要走呀?”
錦月起身後整理了整理衣服,撫平了身上的褶皺,只是袖口的地方被弦陽扯的地方依舊皺巴巴的,看來一會得先去換一件衣服。
“怎麼說我也算是相府小姐吧,總不好露宿荒野不是?我也怕有個山賊頭頭,抓我去做壓寨夫人的。”
葉闌想起方纔錦月囑咐顏弦陽的話,揚眉笑了笑,放眼整個天朝,除非那歌山賊頭頭不要命了,敢讓她去當壓寨夫人,有一千條命,都不夠死的。不過現在錦月有心情跟他開玩笑,那便沒什麼事,錦月走的輕鬆些,他也就放心些。
“我送送你出城吧?然後回去好好睡一覺,就開始動手我的大工程。”
錦月背對葉闌揚了揚手,慢條斯理的朝外走,這些天葉闌跟她鞍前馬後的一陣忙活,好幾天都沒休息,再說有他在,難免會引人注意。
“不必了,你去忙你的吧,這不是有青鸞跟着嗎,沒事的。”
說着,錦月已經踏出路門外,葉闌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從胸口取出那麒麟獸皮,眉心一挑,直接從窗外翻出去,來去無聲的將胸口的寶貝放在了馬車上,又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
臨都通往蒼靈的官道上,陸陸續續有過往的馬車經過,昨夜剛下過了一場小雪冰粒,早上本有放晴的跡象,沒想到昨夜的小雪只是一個前兆,到了中午突然有黑壓壓的烏雲壓下來,便開始飄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因爲下起了大雪,趕路的人都加快了趕路的腳步,顧不上看四周的其他人影,但在那條寬廣的關道上,有一個人卻格外的突兀,一身玄紫華服着身,騎在一匹雪白的大馬上,一張俊逸如仙的臉面沉入水,呆呆的望着來往的行人。在這酷寒的大冬天,他身上也就穿了一件單衣,十分的怪異,像是在等着什麼人。
閃電對人的氣息有敏銳的識別能力,尤其是相貌較好的女子,赫連鳴謙騎着閃電每條路都追出十幾裡,但看閃電的感覺,似乎並沒有在任何一條道路上嗅到熟悉的氣味,赫連鳴謙突然想到在晉州路上錦月給她使的障眼法,便猜測錦月或許還沒有離開臨都。
通往蒼靈的道路雖多,但都必須走一段官道,於是赫連鳴謙便騎着閃電在這裡等錦月,他從早等到午後,雪越下越大,卻依舊看不到錦月的身影,他也曾懷疑自己料錯了錦月的心思,但他不知道除了在這裡等,還有什麼法子能儘快見到她。
官道的行人越來越是稀少,道路上人行過的痕跡,很快也被剛下過的大雪所掩蓋,寒風凜凜的吹捲過來,出門的急,他穿的並不厚,他依稀可以感覺全身已經凍的發硬,但他依舊不捨得離開,防似等不到錦月,他便任由自己凍死在這裡,或者這樣,她會因爲內疚,而時常記起自己。
想到錦月看自己那清冷淡漠的眼神,赫連鳴謙的脣角漠然抽動路一下,他突然有些懷疑,是不是即使自己真的凍死在這荒郊野地,她即便是知曉了,也不過微微蹙一下眉,全當他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赫連鳴謙突然覺得胸口陣陣的疼,不是她說,她求的是他一顆心嗎,不是她說,她奢望的是自己一份情嗎,爲何如今他全給了她,反而會讓她棄之如敝履,他不願相信自己只是錦月一個獵物,捕捉到手,便沒了興趣。
“嘶---”
閃電突然揚起了前蹄興奮的嘶鳴一聲,揚蹄拔腿就跑,沉浸在思緒裡的赫連鳴謙趕緊拉緊了繮繩,前方出現了一輛藏青色寬大的馬車,從閃電的反應來看,赫連鳴謙知道,錦月肯定在那馬車裡。
“小姐~”
青鸞在車外輕聲喚了錦月一聲,錦月潛心研究着那捲麒麟獸皮,時不時的用手指划着各種軌跡去讀,聽到青鸞喚她,用拇指和食指一起按了按眉心,伸手掀開了車簾子。
“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青鸞沒有說話,僅只將目光移向官道的側前方,錦月測了測身子,探頭往外瞧,這一眼她便驚的目瞪口呆,全身僵硬。
大雪紛飛,寒風凜凜的時節,她裹着毛氈,擁着火爐,依舊凍的瑟瑟發抖,而遠處那玄紫單衣的人,此時全身覆蓋上厚厚一層大雪,紋絲不動,又騎在一匹雪白的駿馬上,若不仔細看,還以爲是堆積出來的一個雪人。
即使隔着如此之遠,錦月依舊能感受到赫連鳴謙眸中傷痛的情緒,錦月驚的全身開始顫抖,坐都坐不住,用來很大的力氣,方從車中爬了出來,青鸞連忙攙扶住她,有些差異錦月反常的反應。
“把車裡最厚的那件狐裘遞給我?”
錦月凝眉推開青鸞,扶着車壁方可站穩,青鸞趕緊從車窗把錦月圍在身上的狐裘拉了出來,朝着錦月遞了過去。
錦月閉眼用力的去平定自己的情緒,極力的去壓制心中凌遲般的疼痛,最後狠狠吸入一口涼氣,睜開雙眸,將青鸞手中的狐裘搭載自己臂彎裡,緩緩邁着並不穩的步子朝赫連鳴謙走去,她覺得赫連鳴謙一定食瘋了,纔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但她必須得保持清醒,否則兩個瘋子會把這個世界給毀了的。
看到錦月走了過來,赫連鳴謙明顯驚了一下,翻身從閃電身上跳了下來,他以爲她會漠視他的存在,他以爲她依舊不肯讓自己接近,他以爲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好在她並沒有。
沒有赫連鳴謙的牽制,閃電楊蹄歡快的朝着錦月跑去,錦月淡笑着伸手摸了摸閃電的頭,而閃電閉眼用頭蹭了蹭錦月的手,並伸開舌頭舔了一下。
閃電跟別的馬匹不同,極通人性,錦月對它的恐懼已經完全消除,伸手拍了拍纏着她的閃電,斂了斂不安的神色,繞過閃電朝着赫連鳴謙走去。
“天寒地凍的,穿的這般單薄,傻站在這裡做什麼,不怕凍壞了嗎?”
錦月伸手細緻的撣去赫連鳴謙身上的雪,將臂彎裡的狐裘披在赫連鳴謙身上,整個過程赫連鳴謙完全沒有一點反應,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靜謐的盯着錦月,當錦月爲他繫着狐裘的帶子是,他突然伸手捧住了錦月的臉,專注的看着,像是要把錦月吸進眼眸裡。
錦月驚愕的看着赫連鳴謙,他眼底通紅,眸子裡滿是細密的血絲,看起來十分的疲憊跟痛惜,像是有一座將要噴發的火山埋在裡面,四目相對,誰都沒說一個字,隨後赫連鳴謙突然將脣覆在了錦月脣上。
赫連鳴謙原先溫軟的脣,如今冰寒刺骨,涼的錦月全身打顫,卻沒有推開他,赫連鳴謙吻的十分的用力,靈巧的舌尖在錦月口中攪動糾纏,錦月從他的吻中感受到無情無盡的絕望跟痛苦,這股巨大的力量似乎要將兩個人同時吞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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