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慕琛拼死救出後,覺得愧對家人,寧願流落風塵,也不肯承慕家的恩,慕琛前來規勸她,她便敬了慕琛三杯酒,不曾想當夜慕琛回府後喝醉了酒,打翻了屋內燃着的燭臺,葬身火海。
“瓔珞,多想想哥哥的好,讓他在地下少些愧疚吧?”
錦月酒量很淺,平時幾乎滴酒不沾,看她站不穩,青鸞便上前扶她離開。
瓔珞擡頭便是頂着一雙哭腫的雙眸,薰了香的房間裡只留她一個人,她抓起桌上的酒壺,仰頭往嘴裡倒,喉嚨來不及全部嚥下,順着嘴角淌溼了脖頸,淌溼了衣襟。
咔嚓一聲,酒壺摔的粉碎,而她人早已泣不成聲,她清晰的記得那夜,正如現在這般月黯星繁,那個清俊的男子溫柔的好言相勸,可她滿心的仇恨無處宣泄,一個字也未聽進去。
她若早知那一夜是最後一面,絕不會如此歇斯底里的詛咒,以至於她給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來,今日我敬你三杯酒,喝完這三杯酒你我恩怨情仇一筆勾銷,此生永不再見,第一杯我敬你終有一日,身敗名裂,第二杯我敬你,有生之年,不得所愛,第三杯我敬你,生不假年,不得善終。
屋外人聲嘈雜,寬大的披風幾乎將錦月完全包裹住,青鸞扶她悄無聲息的從溫香軟玉後門出去。
溫香軟玉的閣樓頂層,傅風致環胸站在護欄上,那裹披風的人雖看不到是誰,可攙扶她的丫頭他卻認的。
薄如蟬翼的嘴角扯了扯,似諷似笑,他越發看不清這女子了,心儀的人爽約可以淡然處之,面對當今聖上寵辱不驚,夜深人靜之後,又來這良家女子寧死不肯涉足的煙火之地聽曲買醉,她究竟還有多少面,是他不知道的。
夙夜蒙霜,三更已過,在琉璃燈中滋滋啵啵燃着的白燭,泣出幾行淚痕,順着燭身流下來,走出一道突起的痕跡。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燈下的人驚了一下,連忙將手中的緋色錦箋收了起來,才換上一張沉穩的笑臉,這整個太宰府中,也只有那人才敢不敲門,直接進入他的門。
“玉和,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南宮霖合上了門,自己尋了個地方坐下。
“你不是也沒睡嗎?”
赫連鳴謙垂眸尷尬一笑,心想這對親近之人的虧心事果然做不得。
“你找我可是有事?”
南宮霖撫了撫衣袖上的褶皺,神情淡而靜,飄然如仙。
“聽聞幕府正在招募夫子,我打算過去。”
赫連鳴謙擰眉起身,明朗的星眸微微下斂,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
“玉和,今日皇上見了慕錦月,極有可能已經做了決定。”
南宮霖失了一下神,明知道這是早晚的事情,卻還忍不住心頭一陣顫抖。
“若是這樣,我更應該去了,畢竟我們對那個洞悉天意的葉家還一無所知不是嗎?”
褪去了面對別人的高深莫測,赫連鳴謙的表情變得尤其凝重,卻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