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在手塚面前變得彆扭起來, 看到他的臉,觸到他的眼神,心跳就會莫名其妙地加快。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這麼在意?
“你喜歡上他了吧?”玲篤定地說。
“我沒有……”晴子吶吶。
“沒有嗎?那爲什麼剛纔在餐廳遇見山崎瞳後臉色就變得這麼難看?”朋香不客氣地揭穿她。
“我……”晴子百口莫辯, 她看見山崎瞳時心情確實變得很差。
山崎瞳那張寫滿挑釁和嫉恨的臉提醒她, 這個世界上喜歡手塚的女人很多很多, 手塚總有一天會選擇一個, 牽她的手, 擁抱她,親吻她。他的溫柔,以後只屬於那一個女人, 跟晴子無關。
想到這,她就很難受很難受。
“我會不會是獨佔欲太強了?”晴子茫然地問面前三個女人。
朋香翻個白眼:“你承認喜歡部長會少塊肉嗎?真是的, 都不知道你在矜持堅持什麼!”
喜歡他嗎?喜歡部長嗎?
晴子煩躁地抓頭:“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們別再問我了——”
“這種事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坦誠面對自己的心吧。”玲說道, 朋香和櫻乃也安靜了下來。
晴子望着窗外,眉頭緊蹙。
日子過得順遂,卻有些莫名的煩躁。
隨着天氣一點點熱起來,全國網球大賽拉開帷幕,昔日網球部衆人又開始征戰球場了。各人經過過去一年的磨練, 球技都有了很大提高, 衆人的年紀在網壇都不算年少了, 這次大賽後, 多位稱霸網壇數年的強將們都要退役了(話說, 是叫退役吧?)。所以球迷們較往年更爲瘋狂,過去一個時代的巔峰對決啊, 誰不激動。
手塚已經二十五歲了,他也打算在今年過後,將重心轉移到商界。所以,這次大賽冠軍他誓在必得。
大賽聚會時,越前拽拽地說:“部長,就算會讓你終生遺憾也沒辦法了,我不會讓你的。”
不二笑眯眯:“越前,不要搶我臺詞。”
手塚冷冷地瞥他們一眼:“拭目以待你們怎麼個不讓法。”
朋香和櫻乃則在一旁鼓動晴子:“你會去看現場吧?”
對上手塚期待的目光,晴子有點臉紅地淡淡嗯一句。
衆人交換視線,部長大人在愛情路上真是能熬啊,看目前這現象部長是不是要熬出頭了?希望不會熬成老公公纔好……
接下來的半個月,晴子要上班,還是沒能去現場看比賽,每天都緊張兮兮地關注賽事新聞,小A取笑她花癡也管不了了。
手塚順利晉級十六強,在八分之一決賽中遇上了勁敵跡部景吾。此二人從中學開始交戰數次,手塚勝多敗少,這一次跡部使出全身解數,兩人三盤都打到搶七,最後一盤還是搶七,兩人都不甘示弱,對方拿下一分自己就馬上又奪回一分,死死咬住對手誰都不鬆懈。
這場比賽,晴子是在公司的餐廳看的,瞪着電視機她緊張地全身都在戰慄,小A和其他女同事嘰嘰喳喳地在一旁說什麼,她忍無可忍地怒喝道:“別吵!”
餐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怪異地看着晴子。她卻渾然不覺,眼睛沒有離開過電視屏幕。
終於,手塚勝利了。
晴子激動地忘乎所以,竟然蹦了起來:“YES,太棒了——”
回頭看到女同事們古怪的表情,她的臉唰的紅了,摸摸鼻子:“呃,那個,對不起大家樂……剛纔不好意思啊……”
這場比賽後,手塚再接再厲打敗了人稱紅眼惡魔的切原赤也。而明天,他將在半決賽中迎戰忍足侑士,一個總是帶着不明意味笑容的男人,一個和不二一樣被稱爲天才卻一直很低調的男人。至於進入半決賽的另外兩個人,是越前和幸村精市。
這一次,晴子特地早早請了假去比賽現場。
體育館人特別多,晴子的位置在中間,走過去背好幾個人踩到了腳,但她一點也不氣惱,拉着朋香和櫻乃擠到自己的位置,不二他們已經坐在了前排靜候比賽開始。
當手塚和忍足侑士揹着網球拍瀟灑地緩緩步入球場,觀衆們都沸騰了,尖叫聲口哨聲此起彼伏。手塚和忍足長得都很帥,都屬於那種成熟理智型的帥哥,擁有大批忠實球迷。球賽還沒開始,兩派球迷就槓上了。
“手塚——手塚——”
“忍足——忍足——”
晴子她們也不甘示弱,三個小妮子舉着小旗子站起來激動地大喊大叫:“部長加油——手塚學長加油——”
由忍足選了先發場地,比賽正式開始了。
“讓我們痛快的玩一場吧。”忍足朝手塚露出一個慣有的笑容。
手塚微微蹙眉,看他一眼:“你認真點。”
“呵,看心情咯。”
比賽很精彩,那個叫做忍足侑士的男人,雖然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打起球來不緊不慢,卻能在關鍵時刻突如其來打出一個讓人意外的高球或者短球,比分一直落後也不慌不忙,臉上依然掛着淡笑。
第一盤手塚一路領先,5比1,晴子看着忍足的臉,卻沒來由的爲手塚捏了一把冷汗。
果然,當忍足很詭異地笑了笑後,比分迅速改寫。
5比2,5比3,5比4……
“部長,加油——”晴子再也坐不住了,騰地站了起來雙手攏在雙頰大聲喊道。
球迷們也都在爲手塚加油,他拿着那隻小小的球在地上彈了彈,表情鎮定不變,跳起,揮拍,一個又快又猛的ACE球,直接得分。
“哇——好帥——”朋香興奮地尖叫。
砰——
接下來又是一記ACE球。
又是……
這一局手塚的發球局,忍足根本沒有碰到球,比分直接到達40比0。就在這時,忍足笑了笑,走到裁判椅下對裁判說了什麼,裁判示意暫停比賽。
“嘁,看來他要挑戰鷹眼了,上帝保佑,部長的球一定要在界內……”朋香做祈禱狀。
晴子也很緊張。
結果證實這一球是壓線在界內,比賽繼續,忍足衝他的球迷們聳聳肩,臉上卻沒有一點沮喪。手塚的心情也完全不受影響,又是一記ACE球,7比6,第一盤完勝。
後面兩盤,兩人陷入了惡戰。不只不覺間,忍足的眼神越來越凌厲,面容冷峻,眼中卻似有火焰在燃燒着,嘴角依然掛着那抹意味不明的淡笑。
“看來他很享受和部長的比賽。”前排的不二笑眯眯地說。
“這關西狼,都要退役了才終於有點認真的樣子,難爲跡部前幾年被他氣得差點吐血。”乾搖搖頭道。
“冰帝的天才嘛,自然有資格爲所欲爲。”桃城涼涼地看不二一眼,“就像我們這裡某位天才一樣任性。”
“啊啊,今天天氣很好嘛。”不二笑。
“……”
晴子沒有心情聽他們說笑,整顆心都掛在手塚身上。
他的雙脣緊抿,專注地望着那顆小球,面容一如既往的沉靜,看不出一絲慌亂。發球,回球,動作沉穩得彷彿這不是一場殊死較量,而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練習賽。
他求勝,卻不急切。
就像他喜歡她,卻從來不會逼她一樣。
晴子不知怎麼了,在這麼緊張的一刻突然把網球比賽和手塚對她的感情聯繫在一起,莫名其妙。
臉上發燙,在她怔忪的瞬間,手塚抓住機會,以一個零式削球完美結束了比賽。
“部長贏了——”
“手塚國光——手塚國光——”
歡呼聲響徹雲霄。晴子隨着衆人,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忘記周遭一切,滿眼,滿心只看得到那個身穿白□□球衫的男人,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和臉上,浮起無比耀眼的光芒。晴子呆呆地看着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一點一點,慢慢加快,到最後像鼓聲一樣密集。
那個正在擦汗的男人,環顧四周,表情淡淡地衝觀衆席揮了揮手。
不知是不是晴子的錯覺,手塚的目光似乎越過數以千計的觀衆落在她的身上。
晴子有點不敢置信,不可能吧,這裡人這麼多,她的位置離球場那麼遠,他怎麼可能看得見她?
身邊的朋香卻推了推她:“快笑一笑啊。”
晴子沒從自己的思緒中反應過來,依言傻傻地笑了笑,忽然,網球場上的手塚也露出了笑容。
他真的是在看她……
晴子的心又是一陣狂跳,快得幾乎要從嗓子裡跳出來。
慶功宴,衆人玩瘋了。在KTV桃城惡作劇地點了一首對唱情歌給手塚和晴子,衆人起鬨他們要是不唱就得跳脫衣舞。
晴子無奈,只得拿起麥克風,輕聲唱了起來。她喝了些酒,腦子暈呼呼的,覺得一切都不真實,面前那個溫柔望着她的男人也不真實,他的歌聲更不真實……
真實的只有自己狂亂的心跳。
曲畢,她不敢再去看手塚的臉,匆匆跑到洗手間洗了把臉,甚至似乎清醒了一些。回去時在走廊看見站在大廳說話的手塚和山崎瞳。也許是太吵,聽不清對方說話的緣故,也或者是山崎瞳刻意爲之,兩人捱得很近,那樣子簡直是在耳語。
他們在說什麼,晴子聽不清,直勾勾望着他們,有股衝上去擋在他們中間的衝動。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她怎麼了?
回到包廂,晴子裝醉,安靜地睡在一角想心事,不知不覺間真的睡着了。醒過來還在KTV的包廂,只是人都走光了。
她身上披着一件薄外套,熟悉的味道,是手塚的。
他正躺在另一邊的沙發上,知道她怕黑,屋裡留了一盞散發着淡淡光暈的壁燈,就在他頭上。燈光撒在他臉上,晴子想起下午看比賽時他臉上那些燦爛的陽光,幾乎令她睜不開眼睛的光芒。
手不知不覺地撥開他額前的劉海,晴子仔細打量手塚的臉。他取下了眼鏡,漂亮的眼睛緊閉着,長長的睫毛微顫,鼻子高挺,嘴脣有些薄,即使在睡夢中也是緊緊抿着。
也是因爲喝了酒,脣色很紅。
等晴子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她的右手已經不受控制地撫上了他的脣,觸及的那一秒,她被刺了一下似的迅速抽開手,從混沌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卻禁不住想,不知道和這雙脣親吻會是什麼感覺……
“不要再這麼看着我。”手塚緩緩睜開了眼睛。
晴子嚇一跳:“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手塚坐起來,扭頭目光深邃地望着晴子,再次重申,“不要再這麼看着我。”
“爲什麼啊,部長長得這麼帥不讓看,那不是很浪費?”晴子可以開玩笑忽略心底的慌亂。
“你再這麼看着我,我會想吻你的……”手塚靠在沙發椅背上,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今晚盛情難卻,他也喝了不少酒,以至於說出了這麼不像他平時風格的話還不自覺。
包廂裡靜默許久。
手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以爲晴子生氣了,猛然睜開眼睛想要道歉,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溫軟的東西突如其來貼上了他的雙脣,將他肚子裡所有話統統堵了回去。
這是一個極輕的吻,蜻蜓點水般停留兩秒,晴子面紅耳赤地想要離開,逃離這個包廂,逃離這間KTV,逃離手塚的身邊。
身體卻被他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手塚凝視着她的雙眸,聲音有些啞,似乎在壓抑着什麼,他問:“你又喝醉了嗎?”
“沒有……”
晴子彆扭地答着,還想逃,手塚卻把她樓的更緊,俯下臉吻住了她有些顫抖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