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打完了?好了,鬧也鬧了,罵也罵了,氣也出了,你現在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或者說一個道歉?一老早就說是爲了你好,可你不信,把我罵了一頓不說,還要賣我的洗衣機和按摩椅!”
“你出去問問,訪訪,有你這樣做兒媳婦的嗎?算了,我懶得跟你說,青昀,把電話遞給我,我要打電話跟親家說說,實在是太委屈了。一片好心,被人誤會不說,還被人逼到角落裡,老臉都沒有了……”
說着就要打電話,見狀,梅晚霞只好老老實實道歉。
已經麻煩過一次自己的孃家人了,梅晚霞不想他們因爲自己再受到干擾。
這次算是自己失策了,該死的老巫婆!
倒是沒想到她這麼厲害,知道使用計策了,太陰險了!
“那這些電腦啊洗衣機啊按摩器什麼的……”
“我馬上打電話給張師傅,就說自己喝醉了,媽你放心。”
“這還差不多!打完就去做飯,我要躺着休息一會兒。被你這麼一鬧,哎喲,我好不容易降下去的血壓又升高了,哎喲,頭暈啊!造孽哦,你去看看別人家的兒媳,再看看我們家這個,命苦啊……”
儘管很不甘心,恨得咬牙切齒,但梅晚霞還是妥協了,畢竟有火無處發,且杜康已經被賣了,再鬧還是這個結局。
打完電話便挺着肚子做飯去了,想到杜康可愛的模樣,想到它暫時認生會不會被新主人打,梅晚霞一時沒忍住,在廚房裡偷偷哭了一場。
而張玲玲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吃水果,齊謙和齊青昀在陽臺打遊戲,根本沒有人管她。
摸了摸肚子,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孤獨。
可這事還沒完,很快她就會發現,當初她從單身宿舍裡搬過來那些花一盆接一盆的全部死了個精光,當然,依舊是張玲玲搞得鬼,根本就不是意外。
事情是這樣的。
這日,齊青霞被婆婆刺了幾句,說她好吃懶做不上進,進門幾年不下蛋,心裡不痛快,便跑到孃家來訴苦,順便蹭吃蹭喝,聊着聊着,就聊到賣狗這件事。
“媽,你太厲害了,這事辦得漂亮啊!”
典型的她自己在婆家吃了虧,也見不得梅晚霞好。
“好什麼好,鬧了這麼久,總算是贏了她一回。要不然,我這個婆婆當着有什麼意思!倒不如讓她來當算了!可你看那一排花花草草的,看着我就心煩,你說啥用沒有,還佔地方,不知道擺在屋裡圖什麼?你說好看嗎?”
順着張玲玲手指方向,正是梅晚霞養的那一架子的花草。
“不好看,也確實佔地方。既然如此,那你也給處置了唄,幹嘛留着礙眼?狗都能賣,幾盆花你還搞不定?媽加油啊,我相信你的實力!”
“你以爲那麼好處置啊!爲了能把這狗賣了,你不知道我思考了多長時間纔想到這個法子!可這花花草草的也不咬人,也不吃飼料不花錢,理由不好找啊!”
“切,賣狗是爲了孩子好,把這些破罐子爛盆子丟了也是爲了孩子!你想啊,到時候孩子不懂事,不小心將花架子扳翻了受傷豈不是……”
想到梅晚霞那些“歪理”,張玲玲心有餘悸。
若不是她早做準備,這一次依舊是贏不了的。
想到若是自己失敗了,洗衣機被賣掉,她要蹲在廁所裡搓洗齊謙和自己的衣裳,頓時一陣惡寒。
“你也是個傻的,同樣的理由怎麼可能再用第二次?你那個弟妹又不是傻子,人家不知道反駁啊……不行不行,我得再琢磨琢磨,想個更好的理由,最好是那種無法反駁的。要她受了氣也只能忍着,偏還不能發作,這樣最好!”
一想到梅晚霞氣得不行卻又不得不接受的樣子,張玲玲心裡就一陣爽,很變態的那種。
“誒,媽,媽,我突然想到一個法子了!我跟你說,保管好用,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連爭吵都省了!”
“真的嗎?快,快說來聽聽!”
“我當然會告訴你的,只是,媽,我想吃零食。”
“好了,死丫頭,多大了還撒嬌,知道啦,回頭就給你買,薯片果丹皮面包麥片蛋黃酥巴西松子鹽焗腰果鮮花餅嘛,我知道了。快說快說,是啥好法子?”
張玲玲一臉興奮,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一說到整治梅晚霞她就高興的很,也是蠻奇怪的。
不像是親人,不像是婆媳,倒像是敵人。
“還有麻辣小龍蝦,口水雞,滷鵝……”
張玲玲:……
見張玲玲一臉嫌棄,齊青霞絲毫沒有不好意思,也不急着說話,而是徑直走到廚房裡,拿起燒水壺接了滿滿一壺水,接通電源按下開關,等水燒上這才慢悠悠出了廚房。
“別裝神弄鬼的,到底是什麼辦法,快說啊!”
“媽,你別急,再等幾分鐘吧!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死丫頭,還跟我賣關子!”
不過,見齊青霞成竹在胸的樣子,張玲玲也樂得配合。
等廚房裡的水開了,發出警報聲,齊青霞又走進去,這一回是提着水壺出來的。
“媽,我那可愛的弟妹最喜歡哪一盆花啊?”
齊青霞臉上帶着笑,賤/賤的那種。
聞言,張玲玲木木地指了指那一盆開得正豔的杜鵑。
她這倒是實話,梅晚霞可寶貝這盆花了,修剪、鬆土、換盆、施肥、噴藥、定型……總之花了很多心思,這纔將花養活,並且開出了豔麗的花朵。
平心而論,倒也不難看。
在張玲玲的目瞪口呆中,齊青霞將剛剛燒開的那一整壺滾燙的開水慢慢澆到那株杜鵑花上。而且特別有技巧,專門朝着杜鵑樹根淋,完美地避開了杜鵑花。
一壺開水下去,頃刻間,整盆花都瀰漫在白色的霧氣當中,朦朦朧朧的,煞是好看。
只是,張玲玲知道,這花多半完了。
有時候,越是好看,下場越是難堪。
“看見了吧,媽?弟妹一週有五六天時間待在公司,等她一上班,你有的是時間。就這樣澆,最多四五次,鐵定全部死光光。”
這個法子確實是高,實在是高啊!
等梅晚霞發現花枯萎了的時候,已經完了。
把花養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梅晚霞再厲害,估計怎麼也想不到這一招。關鍵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她現在懷孕,智商也不在線,根本發現不了。
就這樣,張玲玲開始了報復和剷除大計,順利得手。
一切都很順利,兩三週後,梅晚霞悲傷地發現,當初那些她從單身宿舍搬過來的花花草草竟然全部枯死了,一株不剩,十分詭異。
至此,她的狗被張玲玲賣了,她的花草全死了。
忽然覺得好孤獨,她又是一個人了。
不過,既然花都枯死了,張玲玲就沒讓她再買的道理,連花架子都拿出送人了,送的就是本小區唯一和她合得來的夏大媽。
看着再次敞亮的陽臺,張玲玲只覺得氣都順了,天也藍了,連白開水都是甜的,一切都那麼美好。
蘇潤梔正在上班,就接到家裡打來的電話,心裡有些慌。
這麼多年了,他最怕的就是接到劉淑華特別是蘇大山的電話,白天還好,要是半夜或者清晨接到,一般都沒什麼好事,都是需要他出手的。
“媽,什麼事啊?我在上班呢,不好接電話。”
“哦,沒事,我兩下就說完,不耽誤你什麼。家裡有點事,但不急,需要跟你商量一下,你週末回來一趟吧,對了,不要帶盈袖回來,是你妹妹的事。”
掛完電話,蘇潤梔沒當回事。
蘇怡華早熟,做事向來有分寸,根本不用擔心她。
到了週末,恰好龔盈袖加班,蘇潤梔便在她上班後出了門,但沒說回家,而是扯謊說出去逛逛。
“你看吧,我怎麼說的,你還不信!只要盈袖不在家,他是不會待在家裡的,因爲他坐不住,因爲他和咱倆沒話說,因爲他不喜歡這個家。”
“不喜歡就不喜歡,我還懶得跟他說話呢,累!”
“可不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對着電腦一坐就是半天,除了吃飯上廁所啥的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傻子或者啞巴。”
“管他呢,他過他的,我們過我們的,互不干涉。”
蘇潤梔走到市裡最大的超市,開始了瘋狂採購。
從食用油到稀奇一點的鄉下不怎麼種的菜蔬,從高價水果到好吃的零嘴,買了個痛快,直到購物車都滿了,還意猶未盡,想到劉淑華喜歡吃滷味,又買了當地有名的滷鵝和燒雞,並兩隻大大的滷豬蹄,這纔去收銀臺結賬。
也幸虧他存有私房錢,例如,單位發的過節費,購物卡,電話費,值班補助什麼的,最多的還是他的稿費,龔盈袖一概不知,全被他存了下來,用來做今天這種事。
還有就是偶爾接濟蘇怡華。
例如,每隔一兩年就給她買個新手機,生日的時候買個好一點的禮物,給他小外甥買玩具,定期給蘇大山和劉淑華更換日用品,等等。
他自己倒是啥也沒買,全是爲了家人。
當他提着足足三大袋子東西下了客車後,一擡眼便發現劉淑華已經坐在田埂上等他了,滿臉笑意。
“幺兒回來了,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好重啊,來來來,放我揹簍裡,你看看你,這手都勒起印子了,痛不痛啊,來,媽給你吹吹。”
一般來說,跟城裡人相比,鄉下人是不那麼善於表達情感的,或者說沒時間沒心情,但劉淑華因爲生病的緣故,記憶似乎一直停留在了蘇潤梔蘇怡華小時候,所以表達愛意簡直毫無壓力。
這讓兩人既感動又直呼吃不消。
一路走一路聊,蘇潤梔這才知道把他叫回來的原因。
無他,蘇怡華又懷孕了,意外懷孕那種。
可她上一胎是剖腹產,到現在不過短短一年多時間,理論上是存在很大的風險的。
可關於到底生不生,分歧很大。
首先是他的妹夫許利,堅稱他有預感,這一胎一定是個女兒,而他又很喜歡女兒,所以要蘇怡華一定要生。許利爸爸肯定是和兒子一條戰線,也強烈支持蘇怡華生下來。
其次是蘇怡華自己,非常矛盾,覺得這是一條生命,不想打掉,但真要生下來,又覺得自己以後搞不定,說不定還要辭職,畢竟兩個娃不是那麼好帶的。
現在帶一個她都覺得精力有限,畢竟還要上班,累死累活的,回來還要帶娃,還要做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