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趴在櫃檯上正在研究飄雪的意圖,忽見紅霞帶着高劍,和一個女孩子向她走去。他立刻站了起來,大步出了櫃檯。
飄雪正把彩雲介紹給高劍三人,見飛揚過來就住了口。
紅霞怪聲怪氣地插話:“高老師,請你轉個身吧。”
高劍聽話地轉回身,接着就笑了。
“哎呀,這不是我的副班長嗎,他也在這兒?”向飛揚走去,並伸出了手。
飛揚雙手握住高劍的手:“高老師,見到您真高興!”
“我也是。”高劍搖搖頭,拍拍飛揚。“你總能讓我驚奇不已。”感慨又自豪。
“高老師,我們都是被逼出來的。”飛揚看着飄雪,“對不對,飄雪?”
飄雪點頭,微笑。
“你們都可惜了!我真不知說什麼纔好。”高劍不僅感慨,還很無奈地說。
飛揚忽然想告訴高劍飄雪考上大學又放棄的事:“我,您是錯愛了。飄雪纔可惜呢,她……”
“飛揚。”飄雪快速打斷飛揚的話,拖住丹桂和彩雲的手。“晚上我請高老師、丹桂和彩雲吃飯,你來作陪吧。”
“好啊,但得我請。仙人居飯店,晚上七點,高老師,啊?”飛揚說。
“算了。你們做買賣,耽誤一個小時就損失不少,咱們有機會再聚吧。”高劍說。
“高老師,錢並不是萬能的。什麼也不用說了,您要是瞧得起我李飛揚就七點見。”
“高老師,難得相聚,可別掃興啊。”紅霞故意挖苦高劍。
“高老師,你就答應了吧。”飄雪央求。
高劍只好點頭:“好吧。我一定準時到。”
送走高劍,飛揚悄聲問飄雪:“突然增加兩個人,你能吃得消嗎?”
“我想問題不大。一直以來,都是別人在幫我,現在也該我報答人家了。”
“分一個給我吧,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影響不了我。”
飄雪莞爾:“讓我先試試,實在不行再給你一個好嗎?”
飛揚握住飄雪的手,輕柔地捏了捏:“不行可一定說話,不許硬撐着。”
飄雪點頭,又眨了下眼睛。
飛揚回去。
風雷過來,倚在櫃檯上他挑起了理:“大姐,不介紹一下嗎?我們可是鄰居呀。”
飄雪拍了下額頭:“噢,對不起呀風雷!我怎麼可以把這麼大的事給疏忽了呢。來,丹桂、彩雲,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彩雲和丹桂走過來,眼神遊移地看着風雷。
“丹桂、彩雲,這位是我們的好鄰居、好朋友盧風雷,叫風雷就可以了。噢,對了,紅霞得叫盧大哥纔是。”飄雪一本正經地說。
紅霞立刻鼓起了腮,瞪起了眼。
“好說,大姐。”風雷點頭,轉向彩雲和丹桂。“很榮幸認識新鄰居,我是盧風雷,以後請多多關照!”手貼在左胸口,微微彎下身體——他來了個紳士禮節。
丹桂和彩雲,一個躲一個閃,同時捂着嘴咯咯地笑。
紅霞卻不躲不閃,還叉着腰,兇巴巴地瞪着風雷。
“小姐,來而無往非禮也。請你也自報名號吧。”風雷繃着臉說,氣得紅霞嗖地給他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身。
大家都笑了。
風雷也笑了,英氣的臉上有了旖旎的風光。此
時此刻,面對熟悉和陌生的女孩子們,他的心上不再荒涼。
飄雪一手一個把彩雲和丹桂拉進櫃檯裡。
紅霞立即有了被拋棄的感覺:“喂,你有了新朋就忘了舊友了麼?不行不行不行!”又跺腳又掀眉毛,圓圓的小臉脹得通紅。
飄雪回身拽住紅霞:“傻丫頭,不想賺錢你也來呀。”
紅霞馬上笑了,微微忸怩一下,然後看着丹桂:“表姐,中午我來接你回家。”
“都不回家了,我給她倆接風。”飄雪說。
“不是李大哥請嗎?”紅霞的腮又鼓了起來。
“他是晚上請,我中午請。”
“那我呢?”紅霞不依不饒。
“我請你,只要你叫我一聲盧大哥。”趴在櫃檯上的風雷急巴巴地說。那表情那聲調,似乎不捉弄這個小丫頭就不好過似的。
“盧風雷,飯可以不吃,名字我是一定要叫的,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吧?”紅霞又跳又叫,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引得大家又是一陣笑。
忽然,蹦跳着的紅霞安靜下來,接着便極明顯地轉開臉,衝着丹桂擠眉弄眼。
紅霞是出了名的頑皮,跟誰都能皮上一陣,香羅除外。每次碰到香羅,她都不自然,好象做了什麼對不住她的事,不是閃就是躲,要麼就扭着臉趕快走開。
香羅姍姍地走了過來,淡淡地瞥了大家一眼,然後坐到角落裡的椅子上。
“大姐,此女無可就藥了!”風雷搖着頭背起雙手向香羅走去。
“該死的盧風——”紅霞追着風雷罵,不想剛剛罵了一半就碰見了香羅的目光,嚇得她倏地打住。
飄雪拍拍紅霞:“回去吧,中午十一點半,香格里拉見。可別遲到嘍,否則只能撿飯底兒了。”
“放心。我最喜歡香格里拉的味道了,準第一個到。”說完,紅霞高高興興地走了。
“表妹真不象個女孩子。”丹桂說。
“是呀,但很可愛!”飄雪說。
紅霞也是個苦孩子,爸媽離異,她跟了媽媽,紅梅跟了爸爸。媽媽再嫁,她因與繼父不和而寄居在舅舅家。十五歲那年,舅舅突發心臟病去世了,從此,她墮入更加自卑的井底。母愛沒得到,父愛沒享成,倒是表哥給她的兄妹之愛,遠遠地超過了一母同胞的愛,讓她感動不已。
飄雪知道紅霞的身世之後,就把一個姐姐能給的都給了她。紅霞也不客氣,一律照單全收,所以,她常常會情不自禁地在飄雪的跟前撒嬌、扮橫、甚至耍無賴。
“可是,她好象很怕她。”彩雲悄悄指指香羅。
飄雪搖搖頭:“她們是兩條河,終有一天會流到一起的。”擺擺手。“來,我給你們講講賣東西的竅門兒。”
正好有顧客進來。
“賣東西還有竅門兒?”彩雲驚奇。
丹桂也不信地睜大了眼睛。
“不信?好,我試給你們看。”說着向顧客走去。
丹桂和彩雲大眼瞪小眼地跟了上去。
差一刻九點,良辰出了百貨大樓的門。摩托油門兒一擰,四分鐘沒用上,九鼎金店到了。
飛揚靜靜地站在櫃檯邊,入神地看着櫃檯裡的東西。
良辰有點兒不自然,慢騰騰地挪動着腳朝飛揚走去。
飛揚回頭看她
一眼,輕輕點下頭,然後又接着看櫃檯裡的東西。
櫃檯裡,金銀珠寶,鑽石瑪瑙,竟相輝映,富麗堂皇又各不相讓。
良辰拘謹地站在櫃檯邊,不時地瞄飛揚一眼。
服務小姐見這兩位如此的矜持便上前熱情地介紹起來。
飛揚不出聲,良辰只好不尷不尬地應着。小姐介紹了半天,她也沒拿定主意。小姐有點掃興,便退到一邊不再言語了。
飛揚默默地站着,耐心地等着,一個字都不說。
良辰的額頭上冒出了汗,身上也像紮了很多刺兒,又磨蹭了十幾分鍾,她才指了指標價一千一百八十的鑽戒。
小姐立刻就拿出鑽戒,飛揚立刻打開皮包付了錢。
良辰拿着心型小盒,出了門就奔摩托而去,上去、點火、啓動,僅僅用了一分鐘,就自己跑了。
飛揚站在路邊看着良辰消失,然後轉身向九鼎金店走來。
服務小姐滿臉堆笑,軟綿綿地說:“先生,您還需要什麼?”
飛揚指指櫃檯裡一串美侖美奐的藍寶石項鍊。
“您要這條?”小姐不信。這條鏈子,自開業到現在已經六年了,一直無人問津,不是它太粗糙而是太貴重。四萬元,夠一個工薪階層的人賣十年的勞動力了。
飛揚點點頭,面帶微笑,目光沉穩。
小姐的心開始加速:“先生,本店的貨,貨真價實,保質保量,絕對正品,一旦售出概不退貨。不過您放心,若真出了質量問題,本店願意三倍的價錢賠償。”說得前後矛盾。
“不必了,我信得過。可以拿出來讓我看看嗎?”
小姐立即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串波光粼粼的藍寶石項鍊。
飛揚託着項鍊端詳一會兒,然後輕輕放下:“請給我包上吧。”說完拉開皮包,拿出四梱百元大鈔放在櫃檯上。
小姐的眼珠凝滯在那些錢上都忘了該幹什麼。
飛揚看看手錶:“對不起!能不能請你——”
小姐一激靈,歉疚地笑笑,迅速找到一精美的小盒,謹慎地把項鍊放進去,包好後雙手遞給飛揚。
飛揚收起小盒,等小姐點完鈔票才興沖沖地向門走去。
小姐拿着四捆鈔票癡癡地望着飛揚想:“到底是誰長了那個高級的脖子?”
晚上九點半,一行人出了仙人居的大門。
飛揚周到地給每個人打了輛出租車,除了飄雪。
目送最後一輛的士消失,飛揚才推起自己的摩托送飄雪回家。
兩個人都有了酒意,也都有心事,一個含情脈脈,一個柔情似水,今晚是不是該有故事發生呢?
然而,什麼故事也沒有發生。他依然送她到大門口而不進屋,她也照樣不說再見就走進他給打開的大門。
“等等。”他終於叫住了她,在她就要關上大門的時候。
飄雪慢慢轉身,慢慢回眸,慢慢拉開大門,慢慢把腳邁出門檻,高懸着心看着他,等待着。
飛揚呆呆地凝視飄雪的臉,雖然新安的路燈不是很亮,但她眼中的那分期盼還是把他的心給刺痛了。輕輕吸口氣,彷彿積聚着力氣,然後他從褲袋裡拿出一隻橢圓型的盒子,默默握起她的手把盒子放進去,接着輕輕地說:“生日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