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號玉望着鄔滌但笑不語微微停頓片刻便擡腳進門,惹得鄔滌真想問候他八輩兒祖宗。
鄔滌又掃了兩眼那名人高馬大的隨從,急步跟上去將褚號玉請進了正屋,不想他見着其他人。但是,她料想出現了偏差。一進屋對上褚江拓那雙淡然無波的雙眼時,她有種撞牆的無奈。
“沒幾日不見五弟,五弟清減了不少,此翻爲兄便是專程來探望你。”反倒褚號玉顯得落落大方毫無波瀾。
“二殿下何必假……多此一舉,大…五殿下被打入地牢九死一生之際咋沒見誰去送關懷?或者動動嘴皮子爲他說個情總不至於累死吧?”一個個人面獸心的缺德玩意兒!如今跑來裝大瓣蒜!味兒大!
轉頭看着鄔滌因爲提及五弟而變得咄咄逼人的模樣,褚號玉不禁輕笑出聲,“當時父皇在氣頭上不準任何人爲五弟求情,我只不過說了句‘請父皇三思’,就被父皇盛怒之下禁了足,實屬身不由己愛莫能助。”讓人難辨用意的說辭。
“沒想到二殿下能如此情深義重,真是感人肺腑吶。”鄔滌明知不該冷待這位身份尊貴的上門客,可心底那股怨氣使得她管不住嘴。
“據說大年夜裡有不少京城百姓跑去丞相府哭訴告狀,說是有兩夥兒土匪打架鬥毆損毀了他們的屋舍,強烈要求官府找出罪魁禍首賠他們屋舍。這事今兒早就鬧到了朝堂之上,不知鄔公子對此有何感想?”褚號玉邊說邊用眼神制止要跟進來的隨從。
“……”鄔滌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雖然她不是故意,但要賠銀子?總不能找那西域蠻子賠付吧,貌似那片屋舍在京城這片地界該是值不少銀兩……百姓何其無辜,無可厚非。但要她賠銀錢的事她這是頭一遭遇上,真愁。
見鄔滌蹙眉糾結,褚號玉笑意加深,他轉身進了裡屋走到榻邊與安靜如常的褚江拓四目相對,彼此眼裡的深邃撞擊,澎湃,漸平。
“五弟,身子可還好?”一句很廢話的廢話很熱火。
褚江拓靠坐榻裡面色平靜點點頭,轉眸便朝鄔滌望去,見其正在掰着手指邊數邊算計什麼,看樣子她身子恢復些了。他佯裝咳嗽兩聲,果然,她立刻急步過來關心,將煩心事拋諸腦後。
鄔滌倒了杯溫水端給褚江拓,看到一旁杵着的某人又覺不妥,過去沏了茶儘量客氣道,“二殿下不嫌棄的話,就請坐下喝杯粗茶。”她看出來褚江拓對這位二哥似乎不那麼……敵對排斥。
“甚好。”褚號玉將兩人之間的微妙關係看得清楚,斂去眼底的深意淺笑着過去坐下喝茶。
鄔滌打理爐火的同時在想,臭老道還在東廂房?紅毛雞呢?鄭凡去買飯菜多會兒回來?……
鄭凡陰沉着臉回來看見墨厭抱胸靠在院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微微出神後斂起心神走過來,“你去買飯菜。”說得理所當然。
“……”墨厭瞅着兩手空空的某人翻個小白眼,“你該不是隻顧自己吃飽就回來了吧?你家主子可是讓你去買的,憑什麼讓我買!”爺纔不當這大頭鱉呢!
“讓你去你就去!”鄭凡難得顯得如此暴躁。
墨厭不甘心被兇頓時火氣直衝腦門,“你算哪根蔥!憑什麼使喚爺?!”真是蹬鼻子上臉了!
“……”見他一副要吃人的架勢,鄭凡煩躁的捏了捏眉心,眼看指望不上便不想與他繼續多廢話,轉身剛走出幾步就猛然停下。
“鄭郎……”滿是幽怨的女子輕喚聲,驚得二人霎時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墨厭小眼睛滴溜溜轉一圈,成功發現右前方走來的纖纖身影,一聲玫粉衣裳顯得嬌憐而柔美……是一名漂亮的姑娘正緊張而糾結地望着鄭凡。
“鄭……郎?”墨厭面色一僵便笑開,“哎,你的老相好在喚你吶!沒聽見嗎!”笑得太過燦爛愣是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
鄭凡僵在原地天人交戰後一咬牙擡腳就要走,卻又被那位姑娘泫然欲泣的聲音阻止了腳步。
墨厭笑容毫無自覺變成冷笑,“這是惹了情債提溜起褲子不認人想逃嗎?”滿是諷刺意味,他不明白心底那股怒氣從何而來,只是認爲鄭凡那種木頭一樣的性子不會隨意招惹女人糾纏,既然不是隨意,那便是認真的。
鄭凡忍無可忍憤然回頭死死瞪向胡說八道的墨厭,見他又是一副幸災樂禍沒心沒肺的嘴臉,鄭凡憤怒又無可奈何。
“楊姑娘,父母指腹爲婚一事着實毫無意義,我絕不會履行那些子虛烏有的承諾,請楊姑娘自重,莫要再胡攪蠻纏,否則莫怪我不客氣!”鄭凡扭頭衝那我見猶憐的女子冷硬絕情道。
見姑娘哭哭啼啼,墨厭很不厚道笑容明媚了幾分,剛想說什麼風涼話,被鄔滌的聲音打斷。
“喂!你倆在搞什麼鬼?”鄔滌大步出來掃一圈三人,“誰招惹來的?”指了指覺得肝腸寸斷似要昏厥的女子。這都什麼破事,不管什麼人都一個個跑來她這裡湊熱鬧!
“是他!不關我的事。”墨厭第一時間指向一臉陰沉煩躁的鄭凡。
“紅毛雞讓你去買飯菜,結果飯菜沒有,你帶她回來能當飯吃嗎?”鄔滌覺得這日子簡直糟心透了。
“噗嗤!”在鄭凡面色青白交加的隱怒下,墨厭毫不客氣笑噴了,惹得那姑娘實在無顏繼續,捂臉哭着跑走。
“一個個的不務正業!真是舒坦日子過多了!”鄔滌氣不打一處來,“滾回來燒火!”怒瞪墨厭一眼,她大步往回走,再等他們去買飯菜回來估計她也做熟了,而且她做的飯菜大美人兒吃的順口,一開始就不該指望他們!
見墨厭身心愉悅跟着鄔滌去了東廂房,鄭凡杵在門口平息了片刻情緒,扭頭掃一眼西南轉角處才擡腳進去關緊了大門。
看着朱漆大門緊緊關上,謝垕仍舊望眼欲穿瞅着不肯離去,真想進去看看啊,可惜不行,尤其此刻決計不是合適的時機,心有不甘嘆息一聲轉身迅速隱去。不論如何,最起碼他不能給鄔滌招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