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道
司徒景一怔,道:“什麼?什麼遊戲?”
孟帥道:“生死遊戲啊。熊先生沒說過麼?”
司徒景思索片刻,還是難以索解,終於喝道:“你說什麼呢?亂七八糟的。”
孟帥意味深長的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麼他就傳給你經書了吧?是不是這一本?”
司徒景先是一怔,看向他手中的書時,但見上面端端正正寫着《百毒經》三個字,稍微一驚,邁前一步,喝問道:“你從哪裡弄來的?”
孟帥道:“就放在你那些藥包的最底下。我看你用來墊藥材,混不重視,我就拿過來了,怎麼,冒犯了?”
司徒景哼道:“不告而取?很好,你倒是乖覺。”
孟帥道:“那我一會兒還你。不過你先告訴我,是不是那熊前輩傳你的經書?”
司徒景道:“是便如何。其實我也不放在心上,你要是想要,只要付得起價格,你就拿走。我還真不稀罕這東西。我要想學,藥師府的典籍早就任我取用了。但你也別想白佔我便宜。我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拿的。”
孟帥一笑,道:“放心吧,無論我拿你多少東西,我都能讓你感到物超所值。好險,好險,你差點給人坑死,虧了有我。現在是時候了。”
司徒景看他神秘莫測的樣子,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反感,只做不耐,喝道:“你別鬼鬼祟祟的,要說就說……”
話音未落,只聽砰地一聲,大門分開兩邊,一道刀氣席捲而入。
孟帥叫道:“啊喲。”連人帶椅子向後就倒,只聽撕拉一聲,椅子被劈爲兩半,孟帥本人倒是倒翻出去穩穩落地,也沒受什麼傷害。
但見陳前邁步進來,刀託在手上,臉色陰沉中帶着幾分猙獰,看着孟帥道:“你竟然背叛我?”
孟帥,晾悸之色一閃而過,緊接着笑道:“從未合作,何來背叛?”
陳前點頭道:“那你去死——”刷的)9,向前劈去。
司徒景未料到兩人竟然在自己眼前打了起來,又驚又喜,倒退一步,道:“很好,姓孟的,你要投名狀是不是?給我擊退了他……”
話音未落,孟帥身子憑空一轉,猛地向他撲來,道:“還是你先庇護我吧。”
司徒景喝道:“放屁——”袖子一抖,貼身帶着的長劍飛出,就要向孟帥刺去他是無所謂,孟帥和陳前都是他心恨的人,殺了誰都無所謂。現在有機會前後夾擊殺了孟帥,然後再殺陳前,也合了他的心意。
哪知道孟帥這一撲看似威猛,其實甚弱,到了一半力竭落地,緊接着騰空翻起,倒飛出數丈,竟脫開戰場!倒騰龍!孟帥這一脫離戰場,司徒景直接面對的,就是陳前的刀鋒。司徒景暗罵一聲,但事己至此,無可閃避,雙劍一架,架開了對方的刀鋒。兩人緊接着纏鬥在一起。
他們兩個早在數日前打過一場,那時就分不出勝負,現在再打,也照樣是平手。且ji烈之勢只比當初更勝。
司徒景卻是惱火至極,他傷勢雖然痊癒,身子卻因爲躺了多日,有些懶散,總覺得出招都彆扭。況且剛剛和孟帥談了一段話,自己西里呼嚕,說出去不少東西,倒是孟帥正要說到關鍵時刻,被陳前衝上來打斷了,不上不下的懸在那裡,心裡十分焦躁,心態也不如當初好,便覺得自己越來越壓在下風。
他心情鬱結,不免更心恨孟帥——若不是他胡來攪和,就算陳前踹門進來,劈面就打,自己又何至於束手無措?
突然,他想到——若是孟帥在旁邊偷襲,對自己又是一大威脅。
當下他目光在四處逡巡,要捕捉孟帥的身形,卻見房間中空無一人,只有房門大開。
莫非給他逃了?
當下司徒景暴喝道:“孟帥逃走了!”
陳前壓根沒理會他說什麼,又是一刀,將他逼得倒退幾步,險些腿軟。司徒景心中有氣,邊打邊道:“我說孟帥逃了。”
陳前手中招數延綿不絕,道:“管他呢。”
司徒景給氣的七竅生煙,明明陳前第一個要殺的是孟帥,這時便成了自己頂雷,原地呼吸了幾口氣,突然心中一清,暗道:我也蠢了,糾結這些細枝末節幹什麼?我司徒景還在乎對手是誰麼?秋後算賬歸秋後算賬,現在先讓眼前的對手死無葬身之地纔是!
當下他打疊精神,手中雙劍恢復了當初的犀利,與陳前死死纏鬥。
孟帥從那房間出來,聽到背後呼呼的風聲,打了個響指,道:“搞定。沒想到這一切別我想的還要順利。”
但緊接着,他的臉色就變了,變得異常緊張而小心。推門進了對面陳前的房間,坐在桌子上。
他從懷中掏出兩本經書,並排擺放在桌子上,一頁一頁對照着翻看,終於各翻到一頁上,用鎮紙壓住不動,再三確認,終於長吁了口氣,道:“果然如此。我還真是英明神武。”
當下他又掏出一物,正是從司徒景那裡弄來的兩包草藥,小心的拆開包裝,在裡面翻動。揀出些藥材,搓成一堆,然後仰頭一口氣全吞了。
生藥材吃下去,跟吃草沒什麼區別,反而沒有什麼苦味,他又有龜法自然的心法幫助消化,一口氣將藥材在腹中分解了,坐在桌上閉目調和內息,內視之下,果然一切如自己所想,不由點頭微笑。
就聽旁邊有人道:“滿意了?”
孟帥一驚,霍然轉頭,鼻子險些碰到另一個鼻子,“哈?”的一聲驚呼,身子往後仰,從桌子上直接翻了下去,這纔看清,原來那熊先生就站在自己的桌子前面,俯身看着自己。
孟帥驚出一身白毛汗來,強迫自己穩住心神,站直了身子,抱拳道:“原來是熊前輩到了,晚輩孟帥見過前輩。”
那熊前輩還穿着當日那件大紅袍,臉色紅潤,頭髮尖兒也是紅的,以至於孟帥總覺得他就要“砰——”的一聲燒起來,他目光在桌上兩本書上掃過,道,“孟帥?很好,很好。我竟沒看出來,你小子纔是最聰明的。把他們兩個玩弄在股掌中,可以啊你。”
孟帥感覺到他的壓迫,額頭也冒汗,但還是笑道:“我武功比不上他們,果斷比不上他們,前途也比不上他們。捲入這場風波本就是意外,擦邊而己,哪裡說得上什麼玩弄?”
那熊前輩抱着肩膀道:“武功?果斷?那東西有時有用,有時沒用。看看你的成績吧。”他伸手向桌上的藥包和兩本經書一指,道:“我準備的東西都到了你手裡,也就是說他們倆的性命都捏在你手裡。這樣還不夠?你都成了精了吧。”他連帶笑意的說完,突然驟然收斂了神色,喝道,“你壞了本座大事,你知道麼?”
孟帥被他震得往後跳了一小步,接着擡頭笑道:“沒有啊。”
那熊前輩倒是頗感驚奇,道:“我測試兩個孩子的小遊戲,被你弄得烏煙瘴氣,你還說沒有?你很無辜麼?”
孟帥道:“我是堅持貫徹前輩你的既定指導方針,堅決擁護陳前爲新一代接班人。只要大方向沒錯,過程中偶有曲折,也是難免的吧。”
那熊前輩目光一動,嘴角一揚,道:“越發有意思了。你說說看,憑什麼覺得陳前纔是我認定的弟子呢?”
孟帥道:“很明顯,陳前更招人喜歡啊。”
那熊前輩笑道:“少給我打馬虎眼,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你休想豎着出去。我的心思也是你隨便猜的麼?”
孟帥道:“我可不是猜的。你的偏心再明顯不過了。司徒景對您明顯一無所知啊。他只知道您是高人,連您煉丹都不知道。而另一邊陳前卻知道您來自三靈殿。司徒景只知道您想要收他爲徒,卻不知道陳前是另一個候選人。更不知道兩人之間有生死競爭,還說出鬥爭留在明天,後天這等不緊不慢的話來。陳前卻已經虎視眈眈久矣。一方有心,一方無心。很明顯無心的一方是被坑了。所以在我看來,您早就決定了繼承人,競爭遊戲只是個幌子。”
他最後道,“當然,在與陳前完全有利的情況下,倘若他還輸,那就是自己的問題。不過我堅決認爲您的眼神無差,贏得肯定是陳前。我在這裡提前鼓掌歡迎了。”
熊前輩盯着他,過了一會兒,道:“有意思。好傢伙,這回太有意思了。你說的不錯,我還真屬意陳前,倒不是他多招人喜歡,是因爲他有特殊的天賦。不過我現在也屬意於你,你也拜我爲師如何?”
孟帥心道:擦,又來?立刻推辭道:“千萬不可,我在丹藥上沒有半點才能,專會糟蹋東西。你收我就是嫌家裡的材料太多了。”
熊前輩道:“無妨,我東西多,就是不怕糟蹋,你跟我去瞧瞧,保管你愛上煉丹。”說着一伸手,向孟帥抓去。
孟帥心中大叫道:“雅蠛蝶!”往後一退,就覺得身後被人一拉,輕飄飄的往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門邊。
但見一個白衣白髮的身影攔在他身前,冷冷道:“熊心,過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