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問了三聲,無人應答。孟帥搖了搖頭,道:“走吧。”
任盼盼道:“怎麼了,跟誰說話?”
鴻鵠忍不住道:“你還問?凍在冰裡,你難道一點兒察覺都沒有麼?你凍在冰裡,還有五感麼?”
任盼盼道:“哪有什麼感覺?人都傻了,你們把我放出來,我才恢復知覺。”
鴻鵠看着孟帥,以眼神詢問,孟帥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知道。鴻鵠突然道:“藏頭露尾,連現身的膽量都沒有,這種人誰看得上?一輩子只能跟在後面。”
孟帥道:“也許人家追求的就是那種自虐的暗爽,走吧。“說着來到冰前。
突然聽背後有人道:“且慢。”聲音低沉沙啞。
只見一人從冰後走了出來,一身白衣,身材適中,頭上戴着一個斗笠,半遮住臉,露出的五官端正之餘,也沒什麼特色,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任盼盼仔細一看,訝道:“這不是……楊師兄麼?”
鴻鵠道:“你果然認識?”
任盼盼道:“龍虎下院的楊師兄麼,我們見過幾次。好像都在課上,你……你是叫楊成飛是不是?”
那楊師兄低聲道:“楊成雲。”
任盼盼笑道:“你看,我就說有個成字麼。”
鴻鵠看着楊成雲,又看了看任盼盼,略替他心酸。孟帥道:“楊兄,你的方向感很好,對於咱們下一步怎麼走,你有什麼意見?”
楊成雲道:“沒意見——我只在跟人的時候有感覺。你開路吧。”
任盼盼嘖了一聲,道:“開路,說得好像孟帥就該打頭陣似的。”
孟帥不介意,自己走到冰壁前,道:“我看過了,這冰雪世界雖大,但沒法辨認方向,走出去要很久,這冰山還是個出路。縱然不是出路,能進去看一眼鳳凰,也是好事。不過進這個冰,有個前提,是要能不被凍住。鴻鵠肯定是沒問題,但我們還需要其他東西護身。我有個想法。”他取出一個泛着白色光芒的珠子,道,“這東西我有八成把握可以避開冰凍。但是需要試一下。本來該我自己來,但我若被凍住了,沒人能救我。那麼就請楊兄……”
其實他和楊成雲第一次見面,如此危險的事交給對方,容易引起對方誤會,但此地除了他倆之外,都是女孩子,他總不能交給別人,因此先問了楊成雲。
楊成雲果然默然,鴻鵠道:“交給我吧。”說罷把項鍊摘下,放在孟帥手裡,順手取過了白色珠子。
孟帥低聲道:“行麼?”
鴻鵠笑道:“什麼行麼?不就是摸一下?倒是我有事,你要及時來救我。”
孟帥豎起手指,道:“像毛爺爺保證,一刻不遲。”
鴻鵠一笑,上步向前。任盼盼這纔有些發覺,碰了碰衛蟬玉,道:“這倆是不是有什麼?”
衛蟬玉道:“當然了。”
任盼盼點頭道:“我說呢,看不出來,孟帥這小子居然會喜歡人。我還道他面熱心冷,沒什麼感情呢。”
衛蟬玉道:“孟帥是很好的人啊,你爲什麼這麼說?”
任盼盼道:“這和他是好人又不矛盾,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鴻鵠來到冰前,一手握着珠子,一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冰層。接着,她輕輕一顫。
孟帥忙問道:“怎麼樣?”
鴻鵠回頭一笑,道:“好冷。”
孟帥鬆了口氣,道:“果然。”那珠子是闢火、闢水、闢塵三珠合一。既然能躲過酷熱的岩漿,自然也能躲過寒冰水汽的侵襲,確實是不可多得的法寶。
收回珠子,孟帥將項鍊給鴻鵠戴上,道:“我這裡有個珠子,蟬玉那裡有一個。這珠子不比項鍊只能一個人戴,走的近一些,可以管兩個人。那麼就讓蟬玉帶着盼盼。楊兄,委屈你跟我走了。”
其實那珠子孟帥有兩個,倘若他和鴻鵠單獨在此,自然一人一個,但既然是楊成雲,自然不會和他分享。這還是他厚道,顧念楊成雲是難得一見的隱匿追蹤的人才,主動帶他出去,不然他們一走,楊成雲沒有躲避寒氣的法寶,只有凍死在這裡。
楊成雲默默地走到孟帥身邊。孟帥卻不發出封印,而是凝目站在冰前。幾人不知道他在幹什麼,都只是乾等着。
過了一會兒,孟帥突然出手,手中出現了兩個刷子一樣的東西,道:“這是我用破冰封印造出來的封印器,楊兄,咱們人手一個,先擦開一個洞來。”
楊成雲一臉怪異的接過刷子,道:“你什麼時候做出來的?”
孟帥道:“剛剛。山人自有妙計。”他纔不會說剛剛進入黑土世界加工了一套出來。
鴻鵠道:“好東西,還有沒有?我們都來一套,速度快一點兒。”
孟帥道:“暫時沒了。我們在前面開路,你們後面跟着就行。咱們有的是時間,快一點慢一點不打緊。”說着伸手一刷,登時如同刮水一樣,把冰面刮下一層來,笑道,“行,挺管用。”
楊成雲跟着一刷,便覺真氣在刷子中一轉,立刻引動了其中封印,放出了不一樣的力量,果然輕輕巧巧的刷下一層來,看了孟帥一眼,繼續埋頭刷冰牆。
兩人的體力不錯,動作也快,咔哧咔哧,跟刨牆一樣,瞬間刷出一個洞來,孟帥量了量,道:“行了,能過人就行。別浪費了,往裡面刷。讓她們在後面等等,咱們先刷出幾丈來再讓她們進來。”
楊成雲默不作聲,一路刷進去,孟帥從另一個方向開刷。楊成雲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兩人埋頭幹活,很久不交談一句,但效率還不錯,通道的速度能以十分鐘一米的速度推進。
一直推出十幾米去,兩人刷到了中間,相聚不遠,楊成雲低聲道:“她對你另眼相看。”
孟帥“啊?”了一聲,道:“啥?”
楊成雲道:“任姑娘。”
孟帥這才反應過來,道:“沒有吧?就是一般的隊友。”
楊成雲道:“這還不夠?她從不和人做隊友,倘若對誰親近,一定是想要下手。跟了你一路,竟不下手偷竊,這簡直不可思議。”
孟帥呵呵一聲,道:“是麼?簡直深情厚誼。”
楊成雲道:“你對她也不錯。”
孟帥道:“我對誰都很好。你去問一問,有口皆碑。”
楊成雲道:“你剛剛叫她盼盼。”
孟帥愕然,楊成雲道:“你以前都叫她任姑娘,爲什麼現在叫她盼盼?是不是我一出來,你就故意用這個名字?”
孟帥慍怒,道:“你特麼給我閉嘴,我的女朋友就在後面,叫她聽見了我要你好看。”頓了頓,道,“你他麼無聊透頂,誰跟你一樣整天琢磨這些。”
楊成雲低聲道:“我確實無聊。”
孟帥吐出一口氣,心中有些後悔,本來對這個人的癡心有些可憐,故意把他叫出來,也是爲了讓任盼盼見他真人,萬一有進一步的可能呢?但現在看來,此人心思敏感,性情壓抑,很可能還小心眼,實在不是良配。作爲朋友,他反而要暗中叫任盼盼遠離此人。若是任盼盼由此受到傷害,反而是他的錯了。
開出道路,其他人在後面跟隨,一路往鳳凰那裡行去。鳳凰開始只是一抹影子,漸漸地越來越放大,走了一陣,衆人已經感覺到那鳳凰實在是龐然大物。
挖着挖着,就見冰中光芒一閃,一角痕跡露出,孟帥伸手去拿,便覺的冰冷刺骨,縮了一下,道:“鴻鵠,你來看。”
鴻鵠趕上來,用手抓住,輕輕一抽,衆人眼前一亮,已經抽出一根光帶。那光帶約有一人來長,泛着純潔無暇的白光,一見就是稀世珍寶。
衛蟬玉定睛一看,道:“羽毛?這麼大?”
鴻鵠神色肅穆,目光中閃動着興奮的光芒,道:“是尾翎!和宮中供奉的差不多,就該如此。這必定是活鳳凰尾上的翎羽,到底是我贏了。”
孟帥道:“先收着,咱們繼續挖掘,那麼大一隻擺在那裡,別說一兩根翎毛,就是薅光了也行。”
鴻鵠白了他一樣,道:“不要亂說。這白鳳凰,就是鴻鵠,那是白鳳殿的象徵啊。你要客氣些。”
孟帥一笑,繼續挖掘。挖了片刻,又挖出一根羽毛。任盼盼要拿去玩,鴻鵠便給了她,孟帥詫異,兩人關係進展的挺不錯。
越挖越近,那寒冰也越來越堅硬,漸漸地只靠封印器已經不足以撼動。孟帥叫楊成雲退後,自己用封印和虛空解放印一點點的刨冰。這真是水磨工夫,半個時辰刨出不到半米,倒把他累的夠嗆。
眼見還有一米有餘,似乎伸手就能抓住鳳凰的腳,這時鳳凰跟人的對比已經很明顯,衆人的身高,最多隻有鳳凰的喙一半長短,仰望鳳凰的身姿,更是震撼不已。坐下來休息,鴻鵠取出羽毛,給他扇風,孟帥笑道:“在冰塊裡滿頭大汗,也就是我獨一份兒了吧。”
鴻鵠道:“你先休息,我來替你。”
孟帥搖頭,就聽任盼盼道:“咦,那是什麼?”
孟帥一回頭,就見一望到底的冰山中,一個身影竟如穿梭在空中一般翩翩而來,定睛一看,道:“又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