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射到孟帥臉上,他才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
雖然坐了起來,但因爲貪戀被窩溫暖,他還是把被子裹在身上,迷迷瞪瞪的在牀上靠着。
一縷陽光晃得他歪過了頭,突然機靈一下,清醒過來。
擦,又晚了!
因爲牀角度的問題,只要臉上曬了陽光,那畢竟是日上三竿。
我去,又晚了,趕緊起牀去……
去幹什麼?
孟帥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今天什麼事兒也沒有啊。
成丹節,完了。拍賣會,完了。該做的事情,做完了。
所以說,也該他休息休息了。
孟帥心頭一陣輕鬆,身子往被子裡面陷入,打算再睡個回籠覺。
不過,不到一刻鐘,他又起來了,原因很樸素,他肚子餓了。
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辟穀的說法,反正孟帥先天了,依舊是一頓不吃餓得慌。他被這原始的動力所驅使,慢騰騰的爬下牀,穿衣服洗臉擦牙,然後推門出去。
打開大門,就見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陽光遍灑,照的滿院光芒耀眼。
人都跑哪兒去了?
他住的院子,還是有幾個人的,平時也互相串個門,甚少有整個院子裡空蕩蕩的場景。不過想想現在時間不早,或許人都出去了,可能是趁着正事兒完了之後逛街,也可能是陸陸續續先離開了吧。
這個點鐘,估計伙房都沒飯了,出去吃點兒吧。
從自己的院子出來,孟帥一路上臉色越發怪異,原來一路走來,偌大的院子竟一個人也沒有,從和自己平輩的內外門弟子,到灑掃的雜役,全不見了蹤影。
這是不是有點……古怪啊。
站在空曠的前院,一陣風吹過,孟帥感到一陣慄慄。刀光劍影他不怕,這眼前的情形,卻讓他心裡有些發毛。
昨天晚上,他抹黑回來的,因爲實在晚了,他是直接摸進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的,也忘了房中有沒有人。現在回想起來,似乎一路上確實沒遇到什麼人。
喂,莫非是鬼打牆?集體消失事件?
孟帥定了定神,來到大門前,伸手推大門,一推再推,推之不開,更是一陣冷汗。不過好歹多看了一眼,卻是門栓沒拔下來。
拔下門栓,孟帥探頭出去,只見街道外面行人車馬,絡繹不絕,沿街攤販熱鬧繁華,市井嘈雜之聲,一聲聲入耳。
還好。
長出了一口氣,孟帥感覺自己的心口又暖回來了。
走出大門,孟帥找到了自己比較熟的一處攤子,賣餛飩的,他平時愛在這裡吃個早飯。
那攤主見了孟帥,打了一碗餛飩,道:“少俠,你沒走?”
孟帥吃了一口,道:“還沒輪到我。”
那攤主道:“我今天看你們院子里人一隊隊的出來,一直到中午就沒人了。還以爲你們那兒走光了,沒想到你還留着。怎麼,是常駐這裡了?”
孟帥嘿了一聲,心道:“我說呢,感情是上午都撤退了。也是,正事完了當然要回家。可是也沒人叫我一聲,哥們兒的人緣有那麼差?”
既然知道是人撤離了,他也不再胡思亂想,只是有些不爽自己一個人留下,簡直就像是棄子。
既然人都走了,自家也沒必要留着,趕緊走人才是。走之前跟薛明韻打個招呼也好。
吃過了飯,孟帥來到薛明韻的下處,卻見人去樓空,乾淨的不下於百鳴山住處。他前前後後找了半日,竟不見半個人影。
嘿……邪了門兒了。
昨天還忙得熱火朝天,現在就冷冷清清,孤孤單單,差點就悽悽慘慘慼戚了。
當然孟帥也不至於那麼慘,
大家都走了,他也走唄。
雖然來的時候的似龍駒車是單程的,但這裡好歹也是鼎湖山,也有不少車馬,想必回百鳴山這樣的大宗門也不難。
無非就是車錢他自己付了。好在一來一回,他身家已經大有不同,來時是個入不敷出的窮光蛋,走的時候也算小小一個富豪。
別說別的,他如今印坯都是礦山裡量產的,還有元玉,那都是硬通貨,真正的錢。他是名副其實的坐擁金山了。
錢的問題解決,他是打算回去閉關的。畢竟這一向鬧得不輕,先天也入了,不再需要入世了,趕緊回去鞏固境界是正經。在大荒戰場開啓之前,沒有要緊的事,他是不打算出來的。
本來有一件事,是計劃中的,就是三個月後的四天號拍賣。本來孟帥這一陣跑前跑後,是真當自己的事做,但是薛良辰一出場,情勢急轉直下,不是孟帥小氣,他是真發覺自己猛然成了外人。
尤其是薛家這一次不告而別,讓他心情更不好。就算之後拍賣會再聯繫他,他也沒有幹勁兒了——何況對方可能真不會聯繫他了。
就當是一段經歷吧。
開解了自己一番,總不能好好一樁交朋友的事兒,臨了翻成了仇家,那多噁心?他向來心寬,就算是有白辛苦的不爽感,終究沒往心裡去。當然如果薛家站了乾坤宗門,和他真翻臉成仇,那還另說。
孟帥自行收拾東西,打包回家,他行李最簡單,東西都能放在黑土世界裡,隨身只帶一點兒零錢。
走過前院,他正要再次出門,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鳴叫。
那是靈獸的聲音,從後院傳來的。
因爲隔着太遠,聲音又小,孟帥沒能分辨出是什麼靈獸,但還是聽出了聲音的來處。且靈獸有主,多半是百鳴山的弟子。
莫非還有掉隊的哥們兒留下?
孟帥還挺高興。一個人畢竟路不熟,有個同伴總是好的。因此他轉回頭,往裡院走去。走到一處院落的門口,就朗聲道:“裡面是哪位師兄?”
“哞——”
又是一聲叫聲傳來,這回孟帥聽清楚了,是牛叫。
這位是養牛的?倒也少見。
就聽一個清脆的童音道:“外面是哪個師弟麼?請進來吧。”
孟帥叫了一聲打擾,推門進去。就見院子裡一頭老牛緩緩散步,牛背上做了一個童子,梳着總角,拿着一把竹笛。
竟然還是個熟人。
這個童子,孟帥依稀記得就是自己剛進內門時,給自己帶路的那位。當時兩人有過交談,還報過姓名。這位師兄是……叫什麼來着?隔了一年,又是隨口交談,他早給忘了。
那童子看見孟帥,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孟帥師弟。”
他這麼一開口,孟帥更尷尬了,對方記得自己,自己卻把他給忘了,豈不丟人?只得打哈哈道:“師兄別來無恙?您怎麼沒走啊?”
那童子道:“我倒是想走。早上他們都走了,我這青兒總是鬧脾氣,不肯走。我訓了一早上,剛剛纔起來走了兩步。這不,現在往外走呢。”
孟帥點點頭,就見那老牛一步三搖,走一步恨不得退兩步,說了一會兒話,往前走不到一丈,不由道:“您是打算騎着它回去?”
那童子道:“可不是?這是我的腳力。比似龍駒的車子還可靠得多。”
孟帥立刻打消了和他同行的念頭,這童子的腳力太慢,跟着他回去,怕一年半載都到不了百鳴山。
正要找藉口離開,那童子道:“孟師弟,你是不是也一個人啊?要是回百鳴山,咱們搭個伴兒如何?”
孟帥沒料到他先開口,只得道:“不是小弟不願意跟師兄走,只是我一向沒有腳力,您騎着牛我可追不上。”
那童子道:“這有何難?你也坐上來。”
孟帥腦中登時閃過一個畫面,自己和那童子一前一後坐在牛背上,在大街上晃悠悠的走着,那情景想想就一言難盡,忙搖手道:“我看還是……”
話音未落,就見那童子一把抓來,把孟帥提上牛背,道:“客氣什麼?”
孟帥大吃一驚,他自入先天以來,身手提高豈止十倍?就算是在藥王鼎前對戰那林奇,雖然不敵,但也不能給人隨意欺進身來。尤其是那童子一拉一拽,兔起鶻落,他壓根沒有反應的餘地,乖乖的被對方鎖住,放到牛上。
一股寒意順着骨髓爬上,孟帥額間沁出細密的汗珠——此人的修爲,遠在自己之上!
他的警惕心立刻提起,全身進入緊張狀態,但沒有發作。對於這種修爲勝過自己,又沒有表現出明顯惡意的人,能不動手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那青牛還真不愧是靈獸,孟帥一個半大小子坐上去,背脊一點兒也沒塌。但問題是,速度也沒改變。
孟帥坐在牛背上,就見青牛晃晃悠悠,在院子裡打轉,雖然不想得罪這位師兄,也只得道:“師兄,您給百鳴山這一路打了多少時間的預算?”
那童子哈哈大笑,道:“師弟,你嫌慢是不是?你倒我是養着老牛遛食麼?它只是在做準備活動,一會兒它跑開了,別嚇着你。”
孟帥心中不以爲然,正暗自撇嘴,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身子大震,整個人差點往後栽倒。
等他抓住牛鞍直起身子,發現自己已經離地而起,大青牛正乘風踏雲,在天上行走。
青牛依舊走的不緊不慢,在天上也是晃晃悠悠,但白雲在腳下,青山一掠而過,真好比雲鶴飛翔。
孟帥張口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走了一陣,孟帥突然啊喲一聲,那童子道:“怎麼,這才反應過來?你可真夠遲鈍的。”
孟帥嚥了口吐沫,道:“我才反應過來……不是,我才記起來,師兄您……複姓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