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拍賣會推遲了兩天,到了第三天頭上,拍賣會第二版的邀請函終於分發到個人手上。
或許是爲了挽回臨時推遲的形象,這一版邀請函做的異常精美,兩張邀請函呈半透明狀,晶潤如玉,觸手生溫。上面是燙金色的大字,寫的無非是對方的名號門派,以及拍賣會的時間地點。
孟帥自然沒有單獨的邀請函,借了牧之鹿的看了一眼,道:“早上卯時開始?這也太早了,點卯刷卡麼?”
牧之鹿道:“三天的拍賣會變成了一天,自然要從早到晚。看來就算印再大的邀請函,也不能掩蓋大荒盟的頹勢了。”
孟帥嗯了一聲,道:“或許吧。”
牧之鹿訝道:“昨天你還興沖沖的,要大幹一場,今天怎麼興趣全無?莫不是和你的小女友吵架了?”
孟帥道:“說了不是小女友。也沒吵架……其實是我沒找到她。”
說起這件事,還真是莫名其妙,孟帥昨日按照約定的地點去找薛明韻,卻發現人去樓空,根本不在她的房子裡。且沒有留下一張紙條,隻字片語,簡直莫名其妙。
倘若說薛明韻是有危險,孟帥或會擔心,顧不上惱怒,但明顯不是的……
牧之鹿也道:“怎麼回事?我今天早上出去,就聽見外面流言四起,說大荒盟虛張聲勢,早已虛透。又有四天號將要舉辦下一場拍賣會的消息流傳。我還以爲是你炮製的這些流言呢,難道不是麼?”
一提這件事,孟帥就生氣。這些流言有目的的炮製出來,且說的都是這兩天才發生的事情,顯然是四天號運作的。而如今,除了薛明韻,四天號也沒有其他人,自然是薛明韻主持的了。也就是說,薛明韻不但平安無事,還自顧自的打理生意,卻沒給孟帥留哪怕一句口信。
這不是過河拆橋麼?
應該說還沒過河,孟帥依舊被丟過牆了。
昨天他就生了一肚子氣,今天緩和了一點,還是不爽。說他小心眼兒也罷,沒出息也罷,反正這事兒是夠堵心的。
聽牧之鹿問話,孟帥道:“不是。要是我策劃,中傷大荒盟的流言無所謂,但不會把四天號要舉辦拍賣會的話現在放出去,這不是明着拉仇恨麼?且踩一個捧一個,目的性太強,效果未必好,說不定還遭人反感。”
牧之鹿笑道:“你是穩健派的,凡事要做到四平八穩。其實有時候商場搏殺,就跟咱們練武搏殺一樣,刀刀見血,也不怕拉仇恨。四天號家大勢大,根本不怕大荒盟,倘若真擺明了要戰大荒盟,那麼把自己旗號擡出來,名正言順,搶佔先機也好。”
孟帥道:“是這麼說,可是她……”
可是她還不是大荒盟的主事,正在拉大旗作虎皮呢。這種不明不白的身份,怎能不如履薄冰,小心再小心?
這話可不能說,百鳴山相信了薛明韻就是新一代的主事,才肯跟她做交易,倘若知道她只是個預備役,豈有不惱羞成怒的?
雖然現在生氣,但孟帥還不至於背後下刀捅薛明韻,就是陌生人,他也不會這麼幹。
搖了搖頭,孟帥道:“反正我不管這件事,看四天號接下來的運作吧。”
正在這時,一個弟子在外面,小聲道:“師叔,孟師兄……”
孟帥本來已經先天,回去就是正經的大弟子,可以做一般弟子的師叔,只是如今還沒公佈,要等回山再公佈天下,因此孟帥還是“師兄”輩的。
孟帥起身,道:“怎麼了?”
那弟子道:“外面有一位姑娘找你。”
孟帥咦了一聲,邁了一步,又停下,道:“什麼姑娘?”
那弟子道:“一個挺好看的小姑娘,說姓薛。”
孟帥哦了一聲,道:“就說我有事出去了,晚上回來……”
話音未落,牧之鹿起身拍了他一下,道:“別丟人了,這麼大小夥子玩這種小把戲,不丟人麼?出去把話說清楚了。”
孟帥臉色一紅,道:“也罷。”
出了大門,只見門口站立着一個少女,相貌清秀,梳着雙鬟。
孟帥一怔,道:“是你找我?你是哪位?”
原來那少女相貌完全陌生,和薛明韻完全不用,打扮的十分素淨,像個丫鬟。且那少女雖有些顏色,卻是不苟言笑,看着孟帥就像看一塊石頭。
那少女手中抱着一個錦盒,道:“你是孟少俠?”
孟帥有些年沒聽說這個稱呼了,嗯了一聲,道:“是我。薛姑娘找你來的。”
那少女不答話,直直的看着孟帥。
孟帥被那少女盯得有些不舒服,道:“到底怎麼了?”話音未落,突然若有所感,猛然回頭,看向遠方。
那裡,有人窺探!
好大的膽子!這裡是鬧市,他身後就是百鳴山的總部,什麼人竟敢在此地窺探?
孟帥本來心情就不好,這一刺激,一股淡淡的殺機瀰漫開來。
窺探感消失了。
孟帥的目光掠過喧鬧的街道,看向遠處,微微搖頭,這地方人多眼雜,窺探者只需要一轉身混入人羣,就如魚兒入海,再也找不到了。
但是,此人恐怕和那少女脫不了干係。自己在大宅之內,周圍有的是百鳴山的高手,誰能窺探?無非是讓這人叫自己出來,才能探個虛實。
若是這樣,這次踩完了點兒,將來還有動作。
孟帥暗自冷笑,回過頭道:“你……”
剛說了一個你字,孟帥愣住了。原來就在他一轉頭間,那少女已經換了一副神色,面上帶笑,滿臉的謙恭。
雖然看得出,那少女並不愛笑,笑起來難免僵硬,但她確實努力在作出親切友好的表示,道:“孟公子。”
孟帥皺眉道:“怎麼又孟公子了?”
那少女打開錦盒,從裡面拿出兩張請帖,一張是大荒盟特製的華麗請帖,另一張則是摺好的書柬,色作丁香,薰着淡淡的香氣,道:“孟公子,我們小姐請你明天早上寅時在大荒拍賣場門口相見,要跟您一起去拍賣會。”
孟帥不接書柬,道:“你們小姐是誰?”
那少女淺笑道:“我們小姐您還不知道?當然是薛明韻小姐了。”
孟帥眉頭皺起,那少女已經把書柬打開放到孟帥手裡,笑道:“不信您看。”
孟帥低頭一看,還真是薛明韻的筆跡,內容也如那少女所說,邀請孟帥第二天前往大荒盟會場匯合。
翻了翻書柬,還真沒有什麼破綻,孟帥便先收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小姐現在何處?”
那少女笑道:“我們小姐爲大荒盟的拍賣會做最後的準備,簡直日理萬機,忙得茶都沒工夫喝一口。等明天你不就見到她了麼?既然公子收下書柬,我先告退了。”說着一躬身,轉身消失在人流之中。
孟帥目送他離開,轉身回去。
第二天早上,經過再三權衡,孟帥還是寅時去了大荒盟拍賣場。橫豎拍賣場外熱鬧非凡,提前一個時辰也不算荒涼,絕非謀財害命的隱秘場所。只是他的心情便不同了,帶着幾分警惕,也早準備好了兵刃在手邊。
到了拍賣場門口,但見人頭涌涌,車水馬龍。他略找了找,就聽有人叫道:“在這裡。”
只見一隊男女僕役簇擁着一輛駟馬高車,薛明韻掀開車簾,露出半張臉來,向他揮手。
孟帥走過去,在馬車邊上停下,隔着車窗問她:“怎麼?”
薛明韻從車上下來,道:“什麼怎麼?你不認得我了嗎?”
孟帥道:“認得。你現在還是自由身麼?”
薛明韻被他問得一怔,道:“自然。”
孟帥道:“那你有什麼話跟我說麼?”
薛明韻道:“我……不好說。”說着,她面上籠罩了一層意味不明的神色,有些歡喜,也有些赧然。
孟帥道:“要是沒事,我先告辭了。”
薛明韻忙拉住他,道:“別走。”
孟帥回過頭,直視着她,薛明韻道:“上車去說。”
孟帥道:“說什麼?”
薛明韻眨了眨眼,道:“說拍賣會的事啊,還能說什麼?”
孟帥道:“你看,這不是還是有事兒麼?”
薛明韻道:“有時候覺得你挺會說話的,有時候也覺得你真是笨嘴拙舌,笨死了。唉,上來說說吧,我已經弄到了不少內幕。”
孟帥道:“內幕?這個我愛聽。”說罷上了車去。
上了車,薛明韻指着手邊一堆資料,道:“這是我收集的,今天交易會場的事情,有八成都在裡面。”
孟帥訝道:“有這麼多?你這幾天真有本事,又是散佈謠言,又是收集資料,每回見到你,排場還越來越大,這是得了什麼神助了?”
薛明韻道:“算是神助吧,你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是你喜歡的麼?作爲你的老闆,我可以想給你發福利。”
孟帥道:“簡直是業界良心。”說着翻到了最後,就見最後列了五個盒子,下面標註了十樣東西,他問道:“確定最後是五個盒子?”
薛明韻道:“沒錯。五個最神秘的盒子,我根據情報,圈了這十樣東西,壓中三四樣應當沒問題。”
孟帥道:“你安排人手了?”
薛明韻道:“有。最近人手很足。”
孟帥道:“看出來了。我其實也有安排,如果用不上就好了。我自己沒什麼想要的……”他一面說,一面迅速的往前翻資料,突然一停,道:“還別說,這東西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