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風而動,靳軒看着滔滔江水和烈烈大火,心中不知想些什麼,突然,眼睛一亮,面色緊張起來。
“楚將軍,南涼先鋒軍將領焦熊何在,可否戰死。”
“沒有,只不過他身受重傷,現正捆綁于軍中!”
靳軒點點頭,沒死就好:“焦熊被擒,但三萬先鋒軍絕不會只有他一人率領,定有一人在軍中爲其出謀劃策,告訴將士們,在打掃戰場之時,務必將此人拿住。”
“好!”
“另外,我軍需要速速撤離,同時必須有人墊後,不然讓敵軍知曉定會不擇手段追擊,我們是跑不遠的,不知哪位願擔當此任?”
所謂墊後就是九死一生,若稍有差池則必死無疑,衆人並未急於表態,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
“還是我留下來吧,敵軍定然記恨與我,而且我也有信心殺出重圍!”楚紹英主動請命。
“不可,你是全軍統帥,怎能留下,若你不在勢必混亂!”
楚紹英暗暗苦笑,我雖爲統帥還不事事都要聽命於你。
“我二人願意留下來!”
甘平翁海同時道,武凌郡是他們的駐守之地,理應由他們留下,但靳軒並不同意。
“你二人留下最好,不過武凌郡與高倉郡之間的地形還有守備事宜沒人比你們更瞭解,所以你們不行!”
韓飛龍看了看,只有自己纔是最合適的:“都不要爭了,我留下來,量那些宵小之徒也奈何不了我!”
“韓叔叔果真決意如此?”其實靳軒也是這個意思,並不是因爲記恨而公報私仇,實在是沒有比韓飛龍更合適的人選。
“呵呵……當然,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韓叔叔……我……”
韓飛龍一擺手:“不必多說,我都明白,況且這都是我自願的,不要有什麼愧疚,再說我又不會死在這裡!”
說着韓飛龍笑了,首次對靳軒露出和善的笑容,後者心領神會,也就不必再多說什麼。
牛眼大漢瞪着眼睛跳出來:“韓將軍留着,末將隨他一道,有我二人在統帥和公子儘可放心!”
“既然如此,那就拜託二位了!”
靳軒深鞠一躬,而後二人下去準備。
“姜橫、甘平你二人先行一步速速趕往高倉郡,令其準備,待大軍抵達,命那裡的駐守軍連夜將南涼俘虜押送回帝都安陽。同時,姜郡守,你儘快寫封塘報速速送往京城交與皇帝,他們等得太久了。”
二人領命,騎着馬率先奔至高倉郡。
“參將大人,爲何要把俘虜押運至京城,此舉耗費人力,再說萬一路上發生意外可不好辦呀!”翁海一旁道。
靳軒長嘆一聲:“唉……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我軍糧草不可能供給這麼多人,放在身邊也是累贅不如押運回京,讓那些當初求和的人看一看,南涼大軍並不是那麼可怕。”
“另外,打仗只是國與國之間奪取利益最直接的手段,戰爭過後,最終實現目的還是需要談判的,而那萬餘俘虜就是我們在談判桌上最好的籌碼!”
翁海聽着頭皮直髮麻,這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該說出的話,若非親眼所見,打死他都不相信。
所有人都開始準備,江邊僅剩下靳軒和果兒,當然還有那匹大白馬。
果兒揹着手,笑意盈盈一雙眼睛放光,盯着靳軒看得出神。
“爲何這樣看着我?”只有在果兒面前,靳軒纔會露出孩子的一面。
“我就是奇怪!”
“奇怪?奇怪什麼?”
“你一直說你只是個山野小漢,在京城時又被那幾個壞蛋郡王欺負的不行,怎麼到了戰場之上就變了個人,到底哪一個纔是真的你?”
果兒的問題讓靳軒措手不及,也沒想到她會如此發問。
“這個……呵呵……我確實只是個山野小漢。當初被人欺負只是惡作劇,無關生死,現在不同,稍有不慎那就是人頭落地,我怎麼敢大意啊!”
“噢……!也就是說你現在聰明瞭唄,如果當初你把這股聰明勁兒用在那幾個郡王身上他們怎麼敢欺負你!”
靳軒笑而不語,這種事也不知該怎麼解釋!
見靳軒不說話,果兒可沒想就此了結,打算問到底。
“那你說說,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聰明,都會帶兵打仗了!”
“啊……這個啊!呃……其實我也不知道,兵法之類的東西爺爺跟我說過,我當時只是因爲有趣也就記下了,至於怎麼打仗,打得如何就只能看天意了,呵呵……”
“你爺爺教給你的?哪個爺爺……”
果兒意識到自己失口,小手趕忙捂住嘴巴。
之所以會這麼問其實就是想知道是當朝天子虞明基這個爺爺還是本來的那個爺爺。
“你說呢……”
……
楚紹英帶着人把郡都城內搜了個遍也沒見範庸的影子,這小子早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也難怪找不到,範庸此人油滑得很,見勢不妙便逃之夭夭,再有,黑甲軍包括靳軒根本就沒見過他,又怎能找得到。
大軍收拾完畢,此時子時已經過半,楚紹英提馬在前,靳軒和果兒的白馬在後,趁着夜色一路奔向高倉郡。
可苦了那些被俘的南涼士兵,身上綁着繩子,還得跟在馬屁股後面跑,簡直折磨的不成人形,沒辦法,誰叫你是俘虜。
韓飛龍帶着一千多人留下墊後,點燃城樓上的火盆,插起象徵着黑甲軍的軍旗,做成大軍駐守的樣子。
丑時剛過不久,就聽雁靈江下游傳來崩裂之聲,不用想,定是下游河壩崩塌。
江水由緩轉急,即將燃盡的樹木順着江水一擁而下,不久之後,河水再次平緩下來,沖天大火隨之不見。
韓飛龍心裡清楚,大火熄滅之時就是南涼軍進攻的信號。
果然,就在木火熄滅的一剎那,雁靈江另一邊傳來震天的馬蹄聲,火把之光快要燒紅了天,南涼軍就像憤怒的野牛奔襲而來。
來到江邊,二話不說,跳進江水,韓飛龍早有準備,率領一千弓箭手猛烈射擊……雁靈江上的戰火剛剛熄滅,又一場大戰就此展開。
……
凌晨四五點鐘的樣子,黑甲軍一路奔襲,總算到達高倉郡城下,這裡的郡守都尉早就得到消息,城門大開,大軍直接進了城。
俘虜們累得好像被獅子追的野狗,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高倉郡的守軍急忙拿來乾糧和水,俘虜們已顧不得什麼臉面,猛吃猛喝。
可是他們還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五千守軍早已準備好,待他們吃飽喝足之後便會啓程直奔帝都安陽。這裡距離安陽最快也要兩日半,而在這段時間裡他們不會再有進食的機會。
當然,焦熊必須留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從他口中才能得知,所以,靳軒和楚紹英等人稍作休整,天已經亮了,果兒已經睡去,焦熊的審判也就此開始。
高倉郡郡守衙門,楚紹英坐在高堂之上,靳軒於其身側而立,其餘將官則位列堂下兩側。
不多時,焦熊被人押解上堂,衣衫襤褸,渾身綁着拇指粗的繩子,繩子已被傷口滲出的血染紅,髮髻蓬鬆,臉上汗漬與血跡混合一起,看不出本來模樣。
就這樣焦熊還十個不服八個不忿呢,還未等楚紹英發話他倒率先叫起來。
“楚紹英!小娃娃,有膽把老子放了,咱倆一對一單挑,誰怕誰是孫子,你敢嗎!”
“手下敗將有何臉面在此猖狂,你本就不是我敵手,而今身負重傷,還敢大言不慚!”
這二人一見面就紅臉,好像前世的仇人今世的冤家。
“哼!靠陰謀詭計取勝,老子不服!”
這傢伙嘴撇的,都快到耳根了,十足的莽夫!
靳軒一笑:“焦將軍,我問你幾個問題,若你如實回答,我就讓你跟楚將軍單挑你看如何?”
焦熊一看是個半大小子,更不放在眼裡:“小崽子,你是誰?”
“我是誰不要緊,關鍵是你答不答應我方纔的提議?”
焦熊想了想,還不錯,畢竟他們想問什麼也能猜出個大概。
“好!你問吧!”
“你們南涼軍統帥是誰?”
“我大哥孟良!”
“他是唯一統帥?”
“當然!”
“那孟良的父親是誰?”靳軒最關心的是這個。
“哈哈……你們怕了!怕我舅父!哼!告訴你也無妨,我舅父乃南都大涼的西山王孟虎!”
靳軒和楚紹英同時吸口冷氣,果真如所料,孟良是孟虎的兒子,可十萬大軍的統帥卻是孟良,這隻能有兩種猜測,第一,孟良能力已經遠超其父,第二,那就是南都大涼還有後手,這個後手就是西山王孟虎!如果是第二種猜測那就太可怕了。
“喂!想什麼呢,還問不問了!”焦熊等得不耐煩。
“沒有了,帶他下去吧!”
“什麼!你不是說如實回答你的問題就讓我跟楚紹英單挑嗎,你想反悔!”
靳軒笑道:“焦將軍不是說了嗎,我們只會使些陰謀詭計,這就是陰謀詭計!帶他下去!”
可把焦熊氣毀嘍,一路被人拖着走,邊走邊罵。
焦熊下去不久,有人來報:“統帥,墊後軍回來了!”
楚紹英激動萬分,欠身離座:“全回來了?”
那人臉色一沉:“回來之人不超半數,而且不見韓將軍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