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來人儀表堂堂,劍眉星目,二十歲左右,頭上由冠玉金簪,精巧的裝飾着髮髻,乾乾淨淨,沒有一絲頭髮散落在外,一身潔白的長衫渾然一體,揹着手,笑眯眯的。
靳軒一眼就認出此人,不但他認得,果兒也認得,此人來頭不小,乃是承國相國秦明堂的兒子秦怡良,靳軒在宮學確實與他有過交集。
“秦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靳軒訝異道。
“哈哈……我爲何會在這裡,還要問問你自己啊!”
靳軒一頭霧水,倒是一旁的果兒心直口快,因爲他本就與秦怡良關係不錯:“怡良哥,你快別賣關子了,到底怎麼回事!”
“呵呵……不急,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可不是嗎,地上還有好幾具屍體呢,確實不是什麼說話之地。
因此,三人一同回到了那間偏僻的客棧。
其實靳軒跟秦怡良不算太熟悉,頂多就是在宮學之中有過數面之緣,好好的宮學被那幾個郡王搞得烏煙瘴氣,因此他二人也就沒什麼機會好好相處。
不久之後,承國烽煙四起,靳軒幾乎憑藉一己之力勸說承天子出兵禦敵,再之後他便隨着楚紹英趕赴南疆戰場,二人再無交集可言,這一轉眼已經過了快兩個月,今日秦怡良突然出現,並救了自己,靳軒怎能不吃驚。
客棧本就偏僻,所以更談不上什麼豪華,不過收拾的倒很乾淨,所以秦怡良也並不覺得哪裡不妥。
三人落座,果兒便迫不及待問道:“怡良哥,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呀?”
秦怡良喝了口茶,似乎在他臉上看到的只能是微笑:“怎麼能說突然呢,其實我早就在這裡了,只是沒出來跟你們相見而已!”
“哦?也就是說你是特地前來找我們的嘍,可你又怎知我們在大涼王城呢?”
靳軒默不作聲,他想問的果兒都代他問完了。
“呵呵……與其說找你們,倒不如說是保護你們,在涼州城那幾日,我就跟着你們了。”
說到這,秦怡良頓了一下,講訴事情經過:“南疆戰事結束,你二人孤身潛入南涼,而楚紹英楚將軍卻支援別處,不過在此期間,他向京城寄出兩封信,一封是上奏天子的捷報,闡明南疆三郡的戰鬥情況,並提及你二人,但並未說明你們去向。”
“至於另一封信則是寄給了長公主,主要說明了你們的去處,而後長公主找到我爹和尚書苗大人商議,最終派我前來保護你們,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秦怡良三言兩語說的簡單,可靳軒不知道的是當初虞顏姬、秦明堂還有苗闊做出這樣的決定是有多艱難。
尤其是對秦明堂而言,他了解自己的兒子,相信他有能力做好此事,可是那裡畢竟是南涼,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要知道那可是自己的親兒子,哪個做父親的不擔心,可長公主再三請求,秦明堂也只好應允。
秦怡良可以說是文武全才,只是爲人比較低調,所以京城的公子哥們他的名聲並不是最響亮的,可卻沒人敢輕視他,這也就是爲什麼虞顏姬選擇他的原因。
靳軒和果兒聽着心裡一陣的感動,至少在那個陌生又熟悉的承國還有人惦念自己,真的很欣慰。
“對了,怡良哥,方纔那些戴着斗笠的神秘高手也是你帶來的?”
“是的,他們有的是江湖高手,有的是高階侍衛,但有一點他們是相同的,那就是他們都是長公主的人。”
不難看出,爲了靳軒和果兒的生命安全,虞顏姬動了真格的。
“靳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秦怡良笑問道。
“當然,我喜歡這樣,千萬別說什麼錦陽公子,太生疏了!”
“哈哈……好的,你也可以叫我秦怡良,隨性一點就好。”接着秦怡良話風一轉,正色道:“靳軒,你這裡的事還需多久解決?”
“呃……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會盡快,怎麼有什麼事嗎?”
“當然,這裡畢竟是敵國,再怎樣保護都是不安全的,另外據長公主說,目前京城已經有人坐不住了,他們很可能不想讓你再回去,另外,天子命令我爹還有尚書苗大人在暗地查證你的身份,一旦經過證實你的身份金貴,這樣不但保不了你,反而會害了你,因此臨行前長公主特地交代,這邊的事情結束後,速速回京,以免夜長夢多!”
秦怡良說的很認真,靳軒明白他沒有撒謊的必要,另外那些坐不住的人不用想也能猜得到,想到這靳軒只能苦笑,承國其實並不比南涼安全多少。
“嗯,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解決這裡的事,對了,你住哪兒?”
“我目前居無定所,爲了不讓人發現所以經常換地方,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一旦有危險我自然會出現的,另外如果有什麼急事的話你就到北市的小酒館,對老闆說給我兩壺酒,自然能找到我了!”
靳軒暗贊,秦怡良真是個謹慎之人,幾乎將所有事情或者意外全部想好了。
“好,那就拜託秦兄了!”
這還是靳軒跟秦怡良第一次談話,二人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又隨便說了些什麼,秦怡良起身告辭。
他是走了,可他帶來的人可沒走,只不過化妝成普通人的模樣,靳軒根本不知道。
有了秦怡良的存在,靳軒心中多少有了些底氣,再加上寧王的護佑,恐怕沒什麼人可以再隨便對自己動手。
時已深夜,進入二更天,秦怡良並未離得太遠,而是帶着人再次回到方纔刺殺的窄巷之中,畢竟還有幾具屍體需要處理。
與此同時,承王府中,虞璟軒急的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派出的殺手已經快兩個時辰了,還沒回來,區區兩個少年就這麼費勁嗎!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承王既然受寵,那麼他的宅院自然非比尋常,諾大的院子鋪的全都是漢白玉石板,並且雕刻精美,院子正中央刨出一塊三丈見方的池塘,浮萍水草盪漾其中,游魚更是悠閒恬淡。
池塘的正前方便是承王虞璟軒的寢閣,由於天氣還算清爽,所以房門大開,明亮的燈火照得院子光白一片。
承王在其中來回走着,邊走嘴裡邊嘀咕,說的無非就是罵那幾個殺手是廢物。
矮瘦奴才小心的一旁伺候着,也不敢說話,他就是那日在山河府被打的狗奴才,名叫連城,人品不咋地,但是機靈會來事兒,所以還算受承王信任。
“王爺,您放心吧,他們幾個都是老手了,對付兩個半大孩子還不是手到擒來!”連城寬慰着。
“哼,明知道是兩個半大孩子還要耗費這麼久,他們還不是廢物!等他們回來,把銀子給了叫他們滾!”
“是是是……王爺放心,小的照辦!”
正說着,就聽頭頂上有什麼聲音呼呼啦啦的,好像是極速奔行的人,風打衣襟發出的聲音。
承王和連城都聽到了:“是誰在那……!”連城問了句,可是沒人回答。
難道是那幾個殺手回來了,不可能啊,他們就算回來也不敢跟承王開這樣的玩笑,會是誰呢!
正想着,方纔的聲音又傳來,就在正上方,好像由房頂飛過,接着便是咚咚咚幾聲。
好像有什麼東西投入池塘。
承王緊走幾步,藉着燈光見池塘的水盪漾開來,可以確定,一定有什麼東西被投入池塘。
“連城,去看看,那是什麼!”
“哎……!”
連城應了一聲連跑帶顛的靠近池塘,睜着小眼睛看了看,好像沒什麼東西,定眼仔細觀瞧,好像有幾個黑色包袱潛伏在水面。
連城跳入池塘,池水並不深,也就到腰附近,再仔細看看,足有七八個包袱。
點手叫來幾個僕役將包袱打撈上來,送到承王身前,而後退下,連城從池塘裡跳出來,擰了擰身上的水,邊走邊道:“王爺,不知道誰投了這幾個包袱!”
“嗯……打開瞧瞧……”
“好嘞……”連城又應了聲,擦擦鼻尖上的汗,蹲下身子打開包袱。
“咦……?這是什麼東西,毛茸茸的!”由於包袱系的死扣,外加遇水泛潮並不是那麼好打開的,所以連城先把手伸進去摸了摸。
承王坐在一邊看着,心裡還納悶呢,誰敢在承王府惡作劇,想着伸手拿起桌邊的茶碗!
“哎呀我的媽呀……”
連城冷不丁一聲尖叫,承王茶沒喝成,嘴脣子差點燙禿嚕皮!
“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王…王…王…王爺,人…人…人…人頭!”
連城驚恐的說了聲,承王定眼一看可不是嗎,一顆慘白慘白的人頭露了出來,披頭散髮,深更半夜的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啪啦一聲,茶杯落地,就算是大名鼎鼎的承王也是第一次見真的可怕的東西。
承王吞了口口水:“你……再把其他幾個包袱……打開!”
連城臉上滿是雞皮疙瘩,暗罵到,你大爺的,你自己怎麼不打,可誰叫人家是王爺呢,因此連城硬着頭皮逐個將包袱打開,裡面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