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劍派多爭鬥,
梅雨鎮前鐵劍生。
小子初出志氣高,
紅顏一笑拋舊容。
梅雨鎮的夜色是清幽的,明月悠揚地掛在天上。
漆黑的夜風冷嗖嗖地刮來,席捲着街道上的枝葉瓜皮,客棧外的布幌子被吹得呼哧哧直響,木匾被風颳得啪啪地敲打在門上,有節奏的聲響打破了客棧內的寧靜。
大雨將至,老闆命人早早關起店面。
一個孤單的劍客,手中懷抱着一把鋒利無比的劍,慢慢地行走在街道上。吹起的樹葉從他腳後跟滾落,他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踩到那些地上的樹葉,走過的地方樹葉完整無缺,他竟然是用無形的輕功在行走。
遠處的盡頭有一盞紅色的燈火,只見朦朧的暗夜中一個女子的身形慢慢呈現在他的眼前,那個女子提着一盞紅色的燈籠,裙角在風中飛舞,但手中的燈籠卻絲毫沒有晃動,而是靜止地停留在那兒。
劍客心中暗歎:“這個女人的功夫不弱!”
只見那女人嫵媚地一笑,一張紅色妖豔的嘴角。
“你是什麼人?”劍客先說話了。
女人笑着回答:“三天前,有人到鐵劍堡搗亂,說是要向堡主借一柄鋒利無比的鐵劍。”
劍客冷冷地說道:“沒錯!”
女人又道:“不過這個人不講信用,他借去的劍一直沒有歸還,如今我是來取他借去的劍。”
那人仰頭哈哈一笑,道:“你就是鐵劍堡的堡主鐵劍生嗎?沒想到卻是個女人!”
她冷冷一笑:“沒錯,我就是江湖中傳聞的鐵劍生。我們鐵劍堡專替人打造上好的鐵劍,不過我們劍下的功夫卻不太厲害,也正因此鐵劍堡在江湖中一直處於弱勢。不過鐵劍堡也是有原則的,既然你開口借劍,爲何時日已過還遲遲不肯歸劍?”
那劍客舉起懷中森冷的鐵劍道:“據說這是鐵劍堡最好的一柄劍,現在我不僅借劍,而且這劍已是我的!”
“憑什麼?”
“憑我劍底下的功夫比你高!”
鐵劍生仰頭哈哈一笑,道:“當日我閉關打造鐵劍,而你就趁機到我鐵劍堡搗亂,不僅如此你還殺了我不少弟子,如今還大言不慚的說此劍是你的,試問,還有江湖規矩麼?”
劍客冷冷一笑,風吹過他的髮絲,他揚起嘴角得意地笑道:“講江湖規矩幹什麼?這個江湖誰厲害誰就能生存下去。如今我就要用你打造的鐵劍殺遍天下劍派高手,我要告訴他們我纔是真正的劍派高手!”
鐵劍生冷冷一笑,用目光看着這個狂妄的劍客,問道:“這麼說,你已經開始行動了嗎?”
“沒錯,這劍開封三日,出鞘七次,奪三位堂主性命,四位門主性命,其中一位便是快劍門的門主——薛遠山!”
鐵劍生聽他說完不由顫抖地往後退去一步,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劍客,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手中鋒利的鐵劍。
шωш✿тTkan✿Сo “你說……你把快劍門主薛老前輩給殺了?”
他冷冷一笑,道:“我本來是想向他的快劍門取一把絕世好劍,可惜這老頭卻把好劍贈給了任平生……”說到這兒,他用力握了握拳頭,手指“咔咔”作響。他又道:“我這麼多年來傾心苦練劍法,便是爲了有朝一日能戰勝劍派的各大高手,如今有快劍之稱的傢伙卻早死一步,否則他也應該死在我的劍下!”
鐵劍生渾身不由一股寒意襲來,天下劍派竟然還隱藏如此高手?
她手中的燈籠也開始有些搖晃,眼前這個人根本就是個怪物,她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的眼神是這樣的,散發着野獸一般殺人的目光,充滿了強大的力量和無限的貪婪。
他看着鐵劍生手中搖晃的燈籠,冷冷一笑:“怎麼了?你怕了嗎?不用擔心,能死在你自己打造的鐵劍之下,你應該開心纔對。畢竟這可是一把殺了三位堂主,四位門主性命的好劍吶!”
他的聲音如同魑魅,劍還抱在他的手中,他的身體卻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鐵劍生的身邊。鐵劍生用顫抖地目光看着他,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厲害的對手,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無形的殺人之氣,幽暗的眼中充滿了血腥。
突然他懷中的鐵劍絲絲的作響,然後劍身慢慢拔出劍鞘,但他懷抱着劍的手卻沒有動,原來他竟然是利用身體裡的內力將懷中的鐵劍慢慢逼出劍鞘,不僅如此,他的內力運用也掌握得十分精準,是以勻速的速度緩慢地拔出鐵劍。鐵劍出鞘時的絲絲聲響,令站在他對面的鐵劍生不由感到害怕。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襲滿了她的身體,她用力嚥了一口唾液,失控地看着眼前強大的對手。
劍客以一種無形的壓力威脅着鐵劍生,他並沒有立刻動手,只是想看着眼前的獵物在他面前失控,直到那種未知的恐懼充滿全身,最後崩潰爲止。
鐵劍生手中的燈籠“啪”的一聲掉落在地,與此同時,劍客手中的劍也已出鞘,唰地刺向了她的身上。她運住力氣往後退去,而劍客則以更快的速度向她逼近,就在劍客的鐵劍落下的瞬間,她舉起右手擋住,只見鐵劍砍在了她的右手手臂上,月光之下只見她的雙手戴着一雙鐵製的手套,這是鐵劍生用來打鐵煉劍時所戴的鐵手套,上面刻着精美的鳳尾圖案,但此刻卻成爲了她對付敵人的兵器。鐵劍生自幼追隨父親打鐵煉劍,竟有一身超強的蠻力,單憑右臂已抵擋住了劍客的攻擊。
劍客嘴角冷冷一笑,道:“有點意思!”
只見鐵劍生用左手“嗖”的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柄劍,劍明晃晃的在月光下發亮,同樣是一把鋒利無比的上好鐵劍!“唰”的一聲從劍客腹部划過去,劍客冷笑着收回攻擊過去的鐵劍,然後翻身躍起,如同一片輕柔的樹葉無聲地落在地面。
鐵劍生看着他道:“這是我新打的劍,現在就用它來對付你!”
劍客舉劍道:“好啊!那就看看是我手中的這柄鐵劍厲害,還是你手中的那柄鐵劍厲害。”
鐵劍生舉劍攻向了他,突然眼前的劍客沒有了蹤影,等她發現時他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好詭異的身形,竟然比風還要快?
正當她想的時候,劍客突然陰森一笑,已一劍刺向了鐵劍生的後背。鐵劍生忍着痛轉身看着他,眼前的敵人實在太強大了,自己似乎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也並不想一劍解決了鐵劍生,而是像玩弄獵物一般想要慢慢將她折磨致死。
“我不會害怕你的。”鐵劍生再次重振旗鼓,握緊手中的劍盯着對方。
劍客並不主動攻擊,他依舊冷冷地站在那兒看着眼前的獵物,嘴角發出得意地冷笑。
這樣對決的時間越長,鐵劍生心中就越發感到畏懼,心中暗道:“他是想讓我先崩潰嗎?然後在不知什麼時候突然殺出殺招來結果了我。不行,我剛纔說不會害怕他的話已經越發證明自己在害怕他了……”她想了想,與其如此畏懼下去,不如以死相拼。
想到這兒,她再度主動攻擊向了劍客。只見她腳下掃起樹葉擋住了對方的視線,然後再以極快地速度從側面攻擊對方。
劍客冷冷一笑,心想:“鐵劍生還算聰明,知道不能正面與我對敵,居然從側面偷襲。”
鐵劍生的身法很快,不過劍客手中的劍法更快。
他嘴角一抹冷笑,心中暗道:“你去死吧——”
這詭異地一笑,似乎已經預示着對方必死在自己這一劍之下。
鐵劍生躍身躲閃,左右閃過幾劍,卻無法攻擊到對方,就在最後一劍之下再也無法躲避,前胸又中了他一劍,這一劍很不簡單,已深深地劈開了她的胸口,離心臟只差分毫。
她痛楚地捂住顫抖的心口,心想:“不能讓血流得太快,我不能讓對方稱心如意,就算是死也要與對方對決到底。”
此刻,躲在一旁暗中觀看的一個老頭突然大驚,瞪大了雙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暗歎:“好厲害的劍法!”
鐵劍生再度舉劍對向了劍客。
劍客冷冷一笑:“怎麼?你還是不死心嗎?還真以爲你可以殺得了我嗎?”
話畢,已經使出了殺招。一劍砍向了她的頭上,鐵劍生用力舉起手中鐵劍去做抵擋。劍客冷冷一笑,憑她力氣再大,如今受了重傷必定是無法再撐多久的,就在他再度使力將劍壓向對方的時候,突然只見她用來抵擋自己的那柄鐵劍突然一分爲二,另一柄暗藏在鐵劍之後的劍“唰”地順着劍柄劃了下來,只見鐵劍生手中突然多出第二柄劍來,那另一柄暗藏着的劍“唰”地刮過他的頭髮,他側頭躲閃的時候,鐵劍生已經得了機會退了出去。鐵劍生退後幾步,然**緊手中的鐵劍,只見那鐵劍已經變成了一柄雙頭劍,緊緊地握在她戴着鐵手套的手上,兩隻劍身共用一個劍柄,不僅加長了劍的長度,而且能靈活轉動,多方位地使出劍招來。
劍客看着鐵劍生手中的鐵劍,心中暗道:“這個鐵劍生果然厲害,竟然能打造出如此奇特的雙刃劍來!自己從任何一個角度攻擊都能被她隨意移動的另一把劍給傷到,如此一來根本就無法逼近她的身旁。”
他看着她手中的雙刃劍,道:“這果然是一柄奇特的好劍,難怪你要戴上鐵手套,也只有這樣才能將此劍操控自如,不過你現在流血不止,已無法全力抵擋我使去的招式了……剛纔我的劍招只不過是陪你玩玩而已,現在纔是真正的殺招!”
鐵劍生瞪大了雙眼,心中暗道:“什麼?現在自己已是抵擋不了啦,但他還沒有使出致命的殺招嗎?”
就在此時他手中的劍開始在掌心轉動,然後以極快地速度殺向了鐵劍生,鐵劍生張開雙刃劍形成多方位的防禦,但還是無法抵擋住他划過來的劍招,刺痛的傷口一個個在她身上增加,她再是接招躲閃都已經潰不成軍,好厲害的劍法。
“噴——”的一聲,鐵劍生已被劍客一掌打了出去。她胸口的血液隨身體濺落,就在她即將摔落在地的時候,突然身後被人用力一託,她身上所擊中的強大掌力立即化爲烏有,被身後的手掌給渡了去,最終自己安然落地。等她回頭去看,只見自己乃是被一個頭發蒼白的老頭給接住的,她驚訝地看着那老者。
此時劍客也驚呆了,居然有人能輕易接住他打去的致命掌力!而且……還給一一化解,變成了空無。
劍客驚訝地握住手中的鐵劍看着那老頭,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老頭哈哈一笑,然後從腰上掏出個旱菸鬥來,又不慌不忙地從腰上取下個黑色的菸袋,從菸袋裡掏出些菸絲倒在鐵劍生的手中,道:“小女娃兒,你先將就着用。”
鐵劍生會意地伸手點住胸口的幾處大穴,然後將菸絲壓在胸口受傷處,暫時止住了鮮血。
只見老頭又笑着給自己旱菸鬥內填滿了菸絲,點燃了火,悠哉地抽着煙說道:“年輕人,你的劍法在我見過的人當中算是厲害的啦!”
劍客用詫異的眼神看着這個不怕死的老傢伙,然後咬牙切齒地道:“死老頭,你說什麼?”
老頭咧嘴一笑,舉着手裡的菸斗道:“不過呢,強中自有強中手。如今你爲了自己成名,居然不顧別人性命,想來再厲害也沒用!”
劍客舉起手中的劍,看向老頭,然後嘴角泛出一抹冷笑:“是嗎?有用沒用等你死後再說吧!”
老頭哈哈大笑:“哦,看來你是想讓我陪你玩玩嘛!”
劍客聽他這一說心中不由大怒,道:“什麼?你到底是誰?”
老頭悠哉地抽了一口旱菸鬥,然後在鞋底板上敲了敲,熄滅了煙火再把煙桿插在腰帶上。看着劍客道:“好說,小老兒無名無姓,只不過是個賣涼茶的老頭!平生的愛好就是給別人講故事,我保證我講的故事你也愛聽!”
劍客看着他道:“……什麼故事?”
“江湖中的故事。”
老頭說完已經做好了接招的準備,一旁鐵劍生捂住傷口對他道:“老前輩,你可要多加小心!”
老頭點點頭,聚精會神地盯着劍客,劍客手中的劍再度出鞘,他冷冷道:“此劍,今日要殺死兩個人!”
老頭歪着腦袋不解地問:“哪兩個人?”
劍客用劍指着老頭,然後又指了指一旁受了重傷的鐵劍生,對他道:“你和她!”
老頭搖搖頭,不悅地道:“哎呦呦,一出劍就要死人,這豈不可怕?我看你比那幻影魔刀還可怕,既然如此,留不得!留不得!”
“老頭——別再口出狂言!”劍客說完已經快速地攻向了老頭身上,那老頭不慌不忙左右偏閃着身體,然後如同疾風一般滑開。
劍客見自己的劍居然連續幾招都沒有刺中那老頭,不由有些心虛起來,暗道:“這怪老頭到底是何人?爲何能躲過自己的劍招?”
劍客再次攻擊,老頭突然出手還擊,幾下快速的手法,穩準狠地打落了劍客手中的劍。
劍客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老頭,大驚道:“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老頭反手奪過他手中的劍,笑道:“年輕人,這江湖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既然這麼想殺死別人,就得先爲自己考慮考慮,想想自己死的時候誰來替你收屍?”
劍客大怒,揮手上前去奪他手中的劍,怒道:“死老頭!”
不過這一次死老頭並沒有死,因爲死的人是劍客。
劍客幾乎是用不甘地眼神看着老頭,因爲老頭手中的劍不知何時已經穿破了他的肚子,幾乎無聲無息,卻又無法阻擋。
“你……你……究竟是何人?”
眼前的這一幕,不僅死者無法相信,就連一旁受傷的鐵劍生也不敢相信,她竟沒看到老頭當時是怎麼出手的,爲何他能在短短一瞬間就殺死了那個可怕的劍客?
劍客的屍體“噗通”一聲倒落在地。
鐵劍生看向老頭,詫異地道:“老前輩……”
老頭笑笑,衝她搖了搖手,然後挑起擱在不遠處的擔子,道:“女娃兒,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鐵劍生流着眼裡的淚,感激地對老者道:“多謝老前輩救命之恩!”
老頭哈哈笑着:“什麼老前輩,我只是個賣涼茶的!”
說着挑起自己的擔子,又悠哉地消失在了夜幕中。
夜迴歸了寧靜,鐵劍生撿起地上的兩柄鐵劍離開。
劍客的屍體被疾馳滾來的枯葉覆蓋,突然天空扯下一道閃電,一陣鬼雷滾滾而過,夾雜着大雨“噼噼啪啪”地打落在了地上,也打落在屍體的身上。劍客身上流出的血被這大雨狂烈地衝刷乾淨,雨一滴滴猛烈地打落在他側着的臉頰上,然而此刻他已經沒有感覺了,這輩子他已來不及考慮誰來替他收屍了。
因爲,他死了。
梅雨鎮的大雨一直持續了二十餘天,窗外連綿不斷的雨,讓客棧內趕着上路的人焦慮不安,不知道這該死的大雨什麼時候會停?
有人按耐不住問老闆:“老闆,這雨何時會停啊?”
老闆擡頭看着門外陰雨綿綿的天氣,微微一笑道:“客官,這梅雨鎮的雨就是這樣,一下就一連二三十天的,所以此鎮故而得名梅雨鎮,客官你若是急着趕路,恐怕是急不得了!”
客人無奈地倒着酒壺裡的酒,搖頭嘆氣道:“怪天氣……”
梅雨鎮持續了二十餘天的大雨終於停止,這一日天空放晴,集市上又是一番熱鬧。
一輛馬車正往梅雨鎮的方向趕來,一路上風塵僕僕,車輪飛揚。
駕馬車的是一名青衣男子,眼見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坐在車內的人掀開湛藍色碎花簾子,從裡面遞出一隻裝水的葫蘆給男人,男人接過葫蘆裡的水喝了一口,然後搖了搖裡面的水,笑着道:“這裡面要裝的是酒就好了!”
掀起簾子的是名傾城傾國的女子,她一張出塵不染的面容,眉目中自有一番俊俏的氣宇,秀髮上隨意地插着一支碧玉的髮釵,髮釵下的紅色墜子隨着車子的顛簸搖晃着,她雖然穿着一身尋常的素色碎花衣裙,但仍掩藏不住她的傾國容顏。她聽男人這麼一說,不由抿嘴笑笑。
這二人是駕車趕路的,本來準備進梅雨鎮添補些糧草稍作休息,但卻沒料到這個鎮子也不太平,在趕往的路上路邊的草叢中突然跳出一行人來。只見有二十來餘人,個個手拿大刀,氣勢洶洶的模樣,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們,不用多想這些必定是鎮子附近的山賊。
爲首站出來一人,指着他們道:“想要活命就把銀兩通通給我交出來!不從就揮刀見血!”說完還不忘拿着手裡的刀比了個招式,擺出一副嚇人的姿勢來。
那青衣男子見是一幫山賊,哈哈大笑一聲。坐在車內的女子掀起車簾,想要出去好好教訓這羣不知好歹的山賊一番,卻被男人給一把攔住,只見他裝作一副畏懼的模樣,看着那羣山賊對女子道:“妹子,別怕!只不過是些山裡的大爺想向咱們借點錢花!”見他如此裝模作樣,女子不由暗自笑了起來。
那幫人見車上竟然有一位天仙般美貌的姑娘,都不由流起口水來,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爲首那山賊道:“車上的姑娘可真是漂亮啊!哈哈,兄弟們,咱們今天就把這位大美人帶回山寨去,好給我黑老大做壓寨夫人,兄弟們覺得如何啊?”
“好!好!”一聽這話,那幫人手舞足蹈地歡呼起來。
女子咬牙怒道:“你們這羣人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擦亮眼看看你們劫的是什麼人?”
黑老大把刀橫臥在肩頭,睜大雙眼向她打量一番,笑道:“看到了,看到了,不就是個天仙娘娘下凡嘛!”說完又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駕馬車的青衣男子也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道:“各位大爺,到底是要銀兩還是美人啊?”
黑老大怒道:“你真是不識擡舉,咱們什麼都要,銀兩也要!美人也要!哈哈哈……你這小子還不快交出銀兩同人?”
青衣男人冷冷一笑,說道:“好——”正準備抽出擱在車上的劍。
突然他們身後走出一幫八九歲的小孩來,那些小孩個個虎頭虎腦,手中拿着一根長棍子,只聽他們叫道:“山黑子!你小子又在此放肆了?竟敢攔車劫人!”
黑老大見是一幫小鬼頭指着自己的鼻子罵,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道:“你們這幫小鬼,想做什麼?不會是想用手中那幾根破棍子同老子的大刀鬥吧?啊哈哈哈!老子開始做山賊的時候,怕你們還沒出世吧!”
他這話一說完,他的那些個兄弟們也晃着手裡的大刀,哈哈大笑起來。
青衣男人同那女子倒是坐在馬車上觀看,只要這幫山賊敢動手,二人便立刻下車教訓他們。
那幫小鬼倒也不怕,反而也是嘻嘻笑着,只見那個個頭稍微高點的男孩指着黑老大叫道:“山黑子,你這小子見到咱們爺也不懂得求個情,跪下認個錯?可知這一帶都由誰管?你來了也不先向咱們爺打個招呼,就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劫人!”
聽到這些小孩一本正經的學江湖中人講話,青衣男人和那女子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只見那高個子小孩身邊有個胖嘟嘟的小胖子,用胖乎乎的手叉在腰上,噘着嘴說道:“你們就知道幹些傷天害理的事,今日遇到咱們,就讓你們嚐嚐咱們的童子尿!”說完真要用手去解褲帶。
這不由讓女子噗嗤一笑,然後俯在男人耳邊小聲說道:“這些個孩子到倒挺有正義感的,不過更像一羣小傢伙玩遊戲,到時可不能讓這些土匪傷了他們!”
青衣男人點點頭,笑着對她道:“怎麼說也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呀!”這一說,二人不由又偷笑起來。
只見那黑老大似乎被小鬼頭的藐視給激怒了,揮起手中大刀就要向那小胖子頭上砍去,胖小子見狀拎着褲帶撒腿就往回跑。突然那黑老大大叫一聲,那柄舉在手中的大刀竟然咣噹一聲掉落在地。
青衣男人同女子在一旁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只見那刀是被草叢中射出的一粒石子打掉的。二人不由一驚,難道還有高人在?
只見黑老大四處張望,大怒着喊道:“他奶奶的,是哪個狗孃養的敢偷襲你大爺?還不快給我滾出來,像個縮頭烏龜似地躲着幹嘛!”
“哈哈哈——”突然草叢中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只見竟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從草叢中躍身而出,腳踏草尖如飛一般,所過之處不留半點痕跡。
等那少年翻身躍下,長得劍眉星目,相貌極爲清秀,一張笑臉也是十分燦爛。見他一身黃色小袍,嘴上叼着一根長草,雙手抱頭,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大搖大擺地向黑老大走去。他突然一手拿去叼在嘴上的長草,小眼珠滴溜溜地上下打量了黑老大一番,才哈哈笑道:“山黑子,原來你是打孃胎裡生出來的龜兒子呀!這可真是世間奇聞耶!”他這話一出口不由引來大家哈哈大笑,只見他又道:“今個見到了小爺我還不下跪求饒?”
黑老大見自己竟然被一個十一二歲的無知孩童給羞辱了,不服氣地撿起地上大刀,指着小孩道:“他孃的,原來是個毛頭小子,今日老子非用刀把你剁成肉醬不可!”
說完大刀一揮,已向他頭上砍去。
那黃袍小子咧嘴一笑,將長草再度放入口中,只見他不慌不忙一個後仰,突然如鯉魚一般側身反轉向後翻身。他這一招不由讓青衣男人同那女子替他叫好。能在後仰之時再做側翻可謂世間少有,再說他還只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居然就如此了得。
女子看着那孩子小聲對身旁的青衣男人道:“這個孩子骨骼之奇,身子柔軟,倒是個練武的奇才!”
青衣男人也點點頭,道:“剛纔見他小小年紀竟已踏步如飛,可見他輕功底子勝過一般習武之人,只不過見他與那匪人相鬥之時只顧躲閃而無攻擊,可見他武功不高。”
女子點頭,向他看去,只見那小孩總能輕輕鬆鬆避開黑老大砍去的刀,卻是無從下手奪他手中之刀,左右躲閃之下那黑老大大怒,用盡全力一刀砍下去,卻砍了個狗吃屎。
那少年仰頭哈哈大笑:“如今可見到你小爺我的厲害了?”
此時黑老大大怒,叫道:“兄弟們——上!給我活剝了這個毛頭小子!”
一幫土匪紛紛涌向那少年,只見一時間數十柄大刀一一向他身上砍去。他倒是臨危不亂,一一閃開,然後飛身躍向空中,雙腳左右點住砍來的刀,一起在空中飛舞。
此時青衣男人突然衝他喊道:“小兄弟,飛身去敲他們的右肩肩窩之處!”一句話畢,那少年已用腳踢向他們右肩的肩窩,只見被他踢中的人哇哇大叫,痛得鬆開了手中的大刀。原來肩窩之處乃是人身上的“肩井穴”,此處有條麻筋,被踢中之後會產生麻木的陣痛感,所以手上的刀也無法拿穩,一一落地。
青衣男人點點頭,又道:“下掃他腿部三寸之處,反手運氣,穩住心神,氣由丹田而出,直擊前胸!”
那少年點點頭,集中身體裡的力氣,運足氣力一一向他們前胸打去,果然用這個方法便將那十來名山賊打趴在地。黑老大見狀連忙抱頭求饒,那羣小鬼頭哪肯輕易就放過他?手拿着木棍就往他頭上打去。然後一起脫下褲子給他們每人送了一泡童子尿。那些山賊知道遇到了高手,哪還敢猖狂?連忙抱頭逃走。
孩子們蹦蹦跳跳地追在後面大叫,那黃袍少年雙手叉腰,仰頭大叫道:“哎——山黑子!下次別再讓小爺我看到你做壞事,否則大便伺候!”他這麼一說,大家又是開懷大笑。
見那黑老大一行人跑遠了,那黃袍少年才十分神氣地向他們走來。
青衣男人躍下馬車,笑問:“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那黃袍少年雙手抱拳,也學着江湖人的模樣頗爲豪情地道:“我姓葉,因爲兩歲時我就能爬樹打鳥,所以我爹給我改名叫上枝!”
“葉上枝,這個名字好!”女子邊說邊下了馬車,然後看看他道:“你倒是個練輕功的好苗子!對了,這踏草行走的本領是誰教你的?”
青衣男人看着他道:“我看多半是你爹孃教你的吧!”
葉上枝搖搖頭,一手摸着腦袋咧嘴呵呵笑着說道:“我小時候爹孃就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靠打食山裡的野雞野兔爲生,日日追那些飛禽走獸自然腳步靈敏,步行如飛嘍!”
他說完向他們的馬匹看了看,道:“我看這位哥哥的馬也該吃些水草了,不如到前面的張大娘家歇歇腳吧!”說完他用手指指高個兒同小胖子道:“他們是張大娘的兒子,高飛同胖寶,高飛是哥哥,胖寶是弟弟。張大娘她人很好,我平日就寄住在她家!”
高飛同胖寶笑笑向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道:“老大他無家可歸,我娘就收留了他,他就像咱們的親哥哥一樣,村裡的小孩都樂意同他玩。嘻嘻!你們要是到我家去,我娘會高興的!”
青衣男人笑笑,然後對身後的女子道:“這樣也好,我們就到張大娘家給馬喂些糧草再走,你們三個小鬼也上車來吧!”
“好啊!”胖寶同高飛高興地爬了上去。
葉上枝笑笑,咧嘴叼着長草,翻身上馬,道:“我爲哥哥、姐姐們帶路!”然後又對其他小孩道:“你們也該回去了,明個咱們再玩!”
孩子們點點頭,高舉着木棍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