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端陽之戰

紅燈飛舞亂人心,

一記長笑決雌雄。

刀劍相擊誰勝負?

一劍飄淋勝長空。

獨孤老人馬上假裝害怕的樣子,蜷曲着身子向一旁神算子柏的背後躲去,對冷美人道:“你好不要臉!欺負我一個老弱之人!”

神算子柏的身旁任平生正極力阻止着柳碧海和笑哈哈的進攻,柳碧海直取神算子柏,神算子柏連忙一邊躲避,一邊叫喚着柳碧海的名字,而他身後的獨孤老人也拉住他的腰帶,跟着他左右躲避,像老鷹叼小雞似地都躲在了任平生背後。

聽獨孤老人這麼一說,冷美人臉上不由流露出喜悅的表情,暗道:“老弱之人更好,早些取下你的狗命,省得你在這兒礙眼!先殺死一個算一個!”

只見冷美人舞動手上的雙輪,呼啦啦地飛向了獨孤老人的身上。那神算子柏正擋在獨孤老人前面,獨孤老人連忙暗中一手拉住他的腰帶,一手託在他的腰間,抓住神算子柏一起側身翻開,躲過雙輪的襲擊。等他二人落地,獨孤老人再用腳一腳踢向神算子柏的腳跟,神算子柏被他這麼一踢,腳不由自主地也踢了起來,居然正好踢中了向他二人飛來的冷美人臉上。

冷美人中了神算子柏一腳,不由心中大驚,望着神氣十足的獨孤老人心中暗道:“好一個老不死的,原來也是個練家子!”

那天她見柳碧海刺中神算子柏便知他不會武功,所以她又直攻向神算子柏,同時從袖中投出四隻活着的黑色毒蠍來,那四隻毒蠍子早被訓練過,一被投出衣袖,就進入了襲擊狀態,猛地向神算子柏臉上飛去。

獨孤老人大叫不好,一把推開神算子柏,將他送上了樹上,只見他安然坐在樹上並無大礙。獨孤老人右手一揮,那四隻毒蠍子突然被他的掌風打中,一改方向活生生地被釘在了樹皮上,只見全身通紅一動不動,居然也不死,還在那兒掙扎着。冷美人大驚,獨孤老人卻哈哈一笑,將毒蠍子一隻只放入背上揹着的那隻大酒葫蘆裡,然後使勁地搖了搖,得意地看着她。

冷美人眉頭一皺,又從袖中連發出數十隻毒蠍子打向獨孤老人,獨孤老人打開大酒葫蘆裡面的酒,隨手一揮而出,灑向那數十隻毒蠍子身上,那些毒蠍子紛紛落地死亡。獨孤老人也不說話,仰頭一口酒下肚,然後搖搖酒葫蘆,對她笑道:“你再扔幾隻來,我正好可以泡個酒喝!”

見他這般冷美人不由心中一驚,沒想到今日來的都是些高人,不敢怠慢,起腳一個飛腿,然後直攻向他。獨孤老人哈哈一笑,然後對坐在樹上的神算子柏道:“小子,看好了!我怎麼收拾這隻小蠍子!”說完只見他雙腳反踢了一下身後的樹,躍身攻向冷美人。

那冷美人極爲狡猾,竟然方向一改,攻向樹上的神算子柏,神算子柏大驚,整個人掉了下來。只見樹上冷美人抓過之處,細如五把利刃劃過一般,可見她手中指甲正是最厲害的武器。

此時簫聲突然不斷加快,柳碧海手中的劍也跟着加快,任平生一心只想救人,並無傷她之意,自是處處受阻,還要提防她的狠招。

突然冷美人哈哈一笑,獨孤老人也跟着哈哈一笑,對她道:“怎麼?小蠍子,你要使你的絕招蠍子擺尾了嗎?”

冷美人不理他,突然他們所在之處土地一鬆,獨孤老人剛意識到不好!大家卻已掉進了毒坑之中。

蜈蚣人多手腳舔了舔被琴戀用無形之音刮傷的手指,然後冷笑着道:“不好意思,剛纔我下去找吃的時候順便挖了個毒坑給你們送葬!”

一旁大嘴蟾蜍笑哈哈看向多手腳,不由冷冷一笑道:“真不愧是多手腳啊!做事還真是利索!才收到冷美人被人跟蹤的消息,就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做了陷阱!”

原來五毒是有意將他們逼近蜈蚣人多手腳剛纔挖好的毒坑中,一旦他們落入毒坑,坑內的毒氣便四處向外揚起,藍色的毒氣頓時迷茫在他們周圍。

任平生等人身中毒氣,渾身如被人制住一般,呼吸也開始困難起來。

只見冷美人冷笑道:“多手腳,做得好!嘿嘿……這會兒他們一旦運功,便會加重毒性!”說完看向任平生等人。

此時獨孤老人突然對任平生道:“先想辦法止住那簫聲,就可以救柳姑娘了!”

任平生也看出這個破綻,可是簫聲如同從四面八方發出一般,越吹越急,似乎有意不讓他們找到聲音傳出的位置。任平生此時毒氣攻心,一時間也無法辨認簫聲的來源。突然一旁的琴戀拿出玉琴,盤腿而坐,將玉琴放在雙腿之上,雙手一揚,琴音錚錚作響,琴聲立即蓋過了那簫聲。一時間琴簫相鬥,難分難解,柳碧海也痛苦得抱着頭大叫起來。琴戀雙手加快速度,根本就無法看清她所撥動的琴絃,大股無形之氣瀟灑地飛向天去。

魔壇五毒也突然感到一股股無形之氣狠狠向自己襲來,只聽冷美人大叫道:“這是殺人之音,我們不要再與他們糾纏,反正他們身中劇毒已是必死無疑,咱們走!”

五人立刻逃走。

琴戀雙手利落地一撫,按在了玉琴之上,琴絃被她按住,琴音立即止住。原來琴戀本身就無內力,而且彈“天外飛音”無需內力,所以中毒之後還能運氣自如,才能暫時用“天外飛音”嚇走了魔壇五毒。

柳碧海因不能承受琴簫的控制,最終暈厥了過去,聽覺暫時失去作用,所以讓她暫時不受簫聲控制。他們帶着昏倒在地的柳碧海一同趕回了神算子柏的望月小居,可是五毒的毒十分奇特,他們似乎根本無法逼出,那些毒好像在體內左右盤旋,順着血脈而行。

獨孤老人緩緩搖頭道:“我雖內力深厚,卻也是隻能逼出一點點,我看非得有五毒的解藥不可!”

獨孤劍搖搖頭,道:“他們是不可能給我們解藥的。”

神算子柏搖搖頭,道:“五毒的身上必定有對抗毒氣的抗體,所以纔會在吸入揚起的毒氣之後仍舊沒事。”說完憐惜地摸了摸昏睡過去的柳碧海,心中暗想:“碧海,我終於找到你了!”

突然獨孤老人拍了拍大腿,大叫起來。

獨孤劍不解,以爲他是毒性發作,連忙問他:“爺爺,怎麼了?”

獨孤老人哈哈一笑,指了指神算子柏,然後道:“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哈哈小子,你的多情可算救了咱們呀!”他這話一時無人能懂,都感到奇怪,突然他指了指躺着的柳碧海道:“你們瞧瞧她的臉,面有血色,呼吸順暢,怎麼看也不像中毒的人!”

神算子柏馬上大悟,說道:“你是說碧海的身上也有對抗毒氣的抗體存在?所以她纔會沒事?”

獨孤老人點點頭道:“你想那蜈蚣人的毒氣是何等厲害?別說我們,但凡是身在毒氣範圍十里之內聞到都會中毒的。可柳姑娘此刻卻沒事,可見不但她沒事,這下咱們也不會有事的!”

大家不解,他又道:“如果她身上有對毒氣的抗體存在,那麼她整個人就都是解毒的活體解藥了!所以,她身上的血液裡一定有解藥的成分,咱們只需從她身上取出一些血來,每人喝一點那不就是現成的解藥了嗎?”

獨孤劍馬上明白獨孤老人的用意,不由拍手叫好。

任平生也點頭笑道:“沒想到五毒對我們還真不錯,連解藥都給我們備好了!”

衆人聽完,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大家按照獨孤老人的方法,從柳碧海手腕上取了一碗血出來,每人分別喝下兩口,頓時全身血液暢通起來,心臟也慢慢開始恢復正常的跳動,毒也在體內慢慢化去。

獨孤老人馬上明白過來,看着衆人道:“我知道了,剛纔爲何咱們一直無法將體內之毒逼出,因爲這是一種罕見的溶血之毒,也就是說毒氣一旦被吸入體內,不是依附在內臟上,而是浸入血液內,順着血脈運行,所以纔會這麼快就控制了咱們的全身,使咱們無法正常運用內力,這種溶血之毒一侵就會遇血化開,毒、血二者溶爲一體,所以中毒者根本就無法運氣排出體外,難怪他們會這麼篤定逐鹿森林便是咱們的埋葬之地!”

衆人聽完他的分析,不由點了點頭。只見他又看向柳碧海,然後對神算子柏道:“你小子這回可得代咱們好好謝謝你夫人了!她可是救了咱們性命的恩人吶!你可不能再把她給氣跑嘍,否則我老頭子第一個就不會饒你的!”說完他又看了看柳碧海,然後將背上的大酒葫蘆遞給神算子柏道:“這是用千年靈芝、天山雪蓮、百仙草、長白山人蔘等名貴藥材泡製的酒,不但可化瘀還能大補,你給她喝下兩口,這碗血也算補回來了!”

神算子柏點點頭,給柳碧海喂下兩口,然後遞給他。

獨孤劍拉住獨孤老人的手道:“爺爺,讓她多喝幾口嘛!人家用血救了你的命,你幹嘛這麼小氣?”

獨孤老人連忙蓋上了塞子,然後搖頭道:“再喝就不好了!她一個姑娘家身上又流了一碗血,若是大補之下定會受不住的。你爺爺我,一天才敢喝上五口而已,她若多喝一口只怕反而不好!”聽他這麼一說獨孤劍才明白他的用意。

她看向琴戀道:“琴姑娘的天外飛音果然厲害,這樣一來便可以制住那簫聲救回柳堂主了!”

琴戀搖搖頭。

任平生道:“琴姑娘的琴音雖然暫時止住了簫聲,可仍舊救不了柳堂主,她不受簫聲控制時雖然不會再殺人,卻也認不出我們,因爲她的大腦已被人操控住了,我們一定要想辦法解除這個術才行!”

經過一番輾轉之後,神算子柏終於找回了妻子柳碧海。

牀前沉睡之人便是他的愛妻柳碧海,她的容顏依舊,眉目間仍有一股倔強,他輕輕地用手握住她的手,期盼着她能快些醒過來。此時柳碧海似乎已慢慢從沉睡中甦醒過來,只見她慢慢睜開疲憊的雙眼,眼波一動,一雙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但卻依舊是一片茫然的神情。

神算子柏大喜,連忙叫道:“娘子,你醒啦!”

柳碧海呆呆地望着他,然後道:“你是誰?”之後看了看四周,又道:“我在哪兒?”

神算子柏大爲失望,原本以爲她醒來後能認出自己來,可是她卻依舊神志不清,只見她呆呆地望着他一語不發。他看着她道:“碧海,你是我妻子,我是你的相公子柏啊!你怎麼什麼都忘記了?”

柳碧海呆呆地望着他,道:“你是……我相公?”然後又指向自己問:“我是你妻子?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什麼也記不起來了呢?我到底是誰?爲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說完她極爲痛苦地用手抱着陣痛欲裂的頭,大叫着。

神算子柏連忙拉住她的手道:“你別急,你的腦子被人用術給控制住了,所以無法想起太多的東西,放鬆下來,放鬆下來好嗎?”聽着他的話,她慢慢恢復平靜的狀態,望着他,爲何眼前的這個人能讓自己安靜下來?

神算子柏笑笑,道:“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救你的。碧海,這是我欠你的,是我害你成爲這樣,我會慢慢讓你想起以前所發生過的一切!”

柳碧海呆呆地看着他,然後對他道:“我肚子餓了……”

神算子柏這纔想起她已一天沒吃東西了,便連忙去爲她準備吃的。大家聽說柳碧海醒了都是十分欣慰,見她大口大口地吃着神算子柏熬好的粥,很是開心。

神算子柏邊爲她擦了擦嘴角的粥粒,邊說道:“慢慢吃,你餓了一天,先吃些清淡的。”

只見一碗吃,完琴戀已端上一鍋紅棗燉雞,神算子柏捲起衣袖,爲柳碧海盛了一碗,柳碧海接過,見這麼多人看着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獨孤老人見狀,哈哈笑道:“好啦,好啦,咱們先出去,等柳姑娘吃完再進來好了!”說完大家都點頭出去了,一同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商談起來。

只聽任平生道:“看來她還沒有恢復記憶,她的大腦被人控制了,只有靠她自己才能衝破這個術。”

獨孤劍點點頭道:“看來得想想辦法,讓她知道自己是誰?”

琴戀也點點頭道:“只有幫她想起過去的事來才行,可惜柳大哥已死,不然就能喚醒她的記憶。”

尋回柳碧海知大家都很是歡喜,這日大家商量好一同上街去逛逛夜市,看看端陽的花燈。

獨孤老人似乎比任何人都高興,看着整條街上花燈各式,應有盡有,讓人無比歡喜。街上紅男綠女人山人海,熱鬧成了一片,百花嬌豔欲滴地擺在街邊供人觀賞,護城河畔站滿了放花燈祈福的人們。只見前面有人在圍觀,原來是在花燈上寫滿詩詞,掛上紅籤,只見上面排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大家見花燈做工精美不由挑選起來。

獨孤老人一眼相中一隻壽桃燈,拿在手中左看右看很是喜歡。獨孤劍笑話爺爺像個小孩似的,自己則挑了一隻荷花形狀的花燈,琴戀則挑了一隻有西湖楊柳的煙雨花燈,任平生倒是順便挑中一隻鯉魚燈,最爲有趣的當數神算子柏同柳碧海挑中的兩盞花燈,一隻花燈上畫的是隻喜鵲,而另一隻上面畫的則是一支紅色梅枝,正是應了“喜上眉梢”的好彩頭,衆人均是會心一笑。

獨孤老人笑眯眯地看着河上的那盞巨型的龍燈,宛如一隻金光燦燦的火龍倒影在水面上,連忙稱讚道:“看來這皇帝老兒舉辦龍舟大會與民同樂,這端陽節也搞得比往常熱鬧許多啊!咱們到前面瞧瞧去!”

前面不遠的廟會上正在舉辦猜謎比賽,各式花燈上寫滿了燈謎,一盞盞走馬燈上也畫滿了用來猜謎的圖案,大家都圍了上去觀看。

琴戀一人無趣,便坐在一邊觀看走馬燈,正準備轉身離開之際突然被一個人給叫住了,等她回過頭來看,只見是一個身着黃色緞子的公子,只見他一張端正的臉龐上頗有幾分俊朗,一身富貴之相,那公子向她微微一笑,道:“春風送綠柳,正是燕歸來。”說完他將自己手中的那盞花燈高高舉起,上面畫着一隻黑色俊俏的燕子,他微微一笑道:“姑娘,你我可算是有緣!”

琴戀望着他不解地問:“爲何?”

他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燕子花燈,又指了指她手中畫着西湖楊柳的煙雨花燈,道:“姑娘與我的花燈不正是春風送綠柳,正是燕歸來嗎?”

琴戀望着他,抿嘴淺淺一笑,道:“你如此解答花燈之意,未免有些牽強了吧!”

那公子呵呵一笑,道:“何謂牽強不牽強?只要是有緣就一定是此解!”

琴戀搖搖頭,幽幽嘆道:“也許是綠柳送春風呢……”

那公子微微一愣,道:“姑娘爲何有如此傷心的想法呢?不過我猜你那盞燈的下一句一定是——燕歸來!”

琴戀款款一笑,然後對他道:“對不起,我的同伴都走了,我要告辭了!”說完向他微微欠身,轉身離開。

只留下多情公子站在那兒搖頭嘆息:“衆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時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僕人走來,對他道:“公子,咱們也該回去了!”

他點點頭,惆悵地看了看琴戀離去的方向,此刻花燈璀璨,人頭攢動,但紅顏已不在。他癡癡地道:“不知我們是否有緣能再見呢?”

三日後正是端陽龍舟大會,這日皇上抱病未來參加,便由太子殿下同長皇子等人親臨水殿觀賽,作爲護駕的先鋒正是神侯槍廣木林峰大將軍。

夜空中花火燦爛,河面上漂浮着十二隻精美的龍舟,是由十二路水師精心挑選出來的龍舟高手參賽的,河的對面就是那盞巨型龍燈,此刻依舊耀武揚威地漂浮在水面上,而河的兩旁漂浮着紅色蓮花形狀的祈福花燈,夜風一過,大家只等水殿上的鼓聲敲響,臺下的十二隻龍舟即將開始夜龍舟的比賽。

臺下人頭攢動,一片熱鬧,人人都想目睹皇室的風采。天空中放着滿天煙火,極爲耀眼奪目,現場立即被點燃了。

水殿兩邊的彩旗高高隨風飄起,這番龐大的陣勢他們還是第一次見,看來這次令人矚目的龍舟大會定會讓人大開眼界。

此時臺下慕名而來者都已紛紛雲集,仰頭觀望着水殿上空的煙火,天空中的七彩焰火格外耀眼絢麗,讓人目不暇接。突然一隻爆竹沖天而響,只見數百萬盞天燈向天空飛昇而起,黃色的光明燈上寫滿了人們對生活的祝福和希望,然而此刻潛伏在人羣中的任平生等人根本就無心觀看這美麗的一幕,而是死死地盯着水殿上方的情況看,他們知道人越亂時就越是危險。

突然鼓聲雷鳴,咚咚作響,只見十二條龍舟齊齊出發,劃出水面。大家一陣騷動,向水面望去。

就在此刻,一陣幽幽的洞簫聲從人羣中傳出,幽沉而詭異。

突然人羣中躍起一個人,手握利劍,踏着衆人的肩膀直衝向了水殿之上。此人正是一同前來的柳碧海,她一身青影掠過,只見手中一把利劍一出,現場上下一片混亂。

任平生大叫不好!

此時誰也沒有想到殺手會從自己身邊飛出。

神算子柏大叫:“碧海,不可——”

但劍已直逼向了水殿中央的太子殿下,咫尺則亡。

突然琴戀飛身躍起,懷抱着玉琴踏着人羣的肩頭,飛身奔上了水殿,只見她不慌不忙單手一揮,玉琴一撫,便彈出陣陣音律,琴聲急促打動人心,一時間柳碧海抱住頭大叫一聲,手中之劍左右搖擺不定,根本無法刺中太子殿下。

此時一羣侍衛也已圍上來保護太子,只見琴戀的琴音與那詭異的簫聲如同在比試一般,聲音時快時慢,突然空中跳下一人,一身血紅色的衣裙外裹着一件黑色的披風,只見她半邊臉上蒙着厚厚的紅紗,另一半臉上卻是一副霸氣十足的嫵媚之態,她微微一笑,雙手一揮,又開始吹動起手中的洞簫,此時臺下任平生等人都是大驚,連忙飛身到水殿之上幫忙。

只聽臺上長皇子叫道:“捉拿刺客!保護太子殿下!”

琴簫相對,琴戀死死盯着那人看,心中暗道:“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爲何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此刻,神算子柏小聲對獨孤老人道:“前輩,你快去保護太子殿下,以免長皇子趁亂下手!”

獨孤老人點點頭,揹着大酒葫蘆悄悄轉身趕去。任平生同獨孤劍連忙抽出劍左右夾擊那人,而此時一羣侍衛正向混亂中的柳碧海攻去,神算子柏連忙上前護住。

臺上小夕見狀,連忙對身邊的廣木林峰道:“林峰大哥,奪命先生他不會武功的,他們也不是什麼刺客,而是來阻止魔門的人刺殺太子殿下,你快下令讓他們停手!”

廣木林峰雙眼看向臺下,果然見那神算子柏不會武功,只能拉着柳碧海東躲西藏,已身中數刀,血流不止。廣木林峰見狀忙下令,將二人困住拿下,不再動刀。

那吹簫之人知琴戀的琴音能干擾到自己的簫聲,本來想利用鏡月堂做替死鬼的想法已行不通了,那就只好全力出動魔門的人。於是她冷冷一笑,揮手拋出洞簫,轉身看向衆人。

突然人羣中躍出毒蠍子冷美人,大嘴蟾蜍笑哈哈,壁虎郎君刀削臉,蛇妖六蛟,蜈蚣人多手腳等人,只見他們一齊攻向了水殿之上的太子殿下,廣木林峰也手執神侯槍,一聲大叫從臺上躍下,刺向他們。

那吹簫之人武功極高,雙手一揚就打死了水殿上圍攻的數百士兵,等她雙手再一揚起,臺下觀看的衆人已被她掀翻掉入水中,那劃在水面上的十二隻龍舟也未能倖免於難,連龍舟帶人都被她一掌給掀上了天。

大家心中暗叫不妙,這般強勁的對手簡直是厲害到令人無法想象,突然獨孤劍對任平生道:“她……可能是已變成陰陽怪人的幻影魔刀!”

那人聽她這麼一說,大驚道:“你們怎麼知道?!”她一開口卻是男人之聲。只見她半面紅紗一摘,另一張臉正是幻影魔刀。這一陰一陽兩半臉正是吞食了坤靈神珠所致,可惜他再也得不到乾浩神珠,二珠不同時服用卻遭如此下場。

幻影魔刀冷冷道:“這個秘密……你們怎麼會知道?”

獨孤劍笑笑,盯着他道:“可笑你這等陰陽人的醜事天下誰人不知?這就是當日你貪心的懲罰!”

突然幻影魔刀如同明白什麼一樣,大叫:“小云,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你怎麼這樣狠心?!”

任平生哈哈大笑道:“當日你若有一點良知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的!”

“啊——”幻影魔刀轉頭大叫:“小云,你好狠心!你的女兒也同你一樣狠心,她寧願離我而去,也不肯幫我完成一統江湖的大業。哈哈哈,好!今天我就將你們這些所謂正義的人一一殺光!是你們,是你們逼我走上這條路的!”

獨孤劍搖搖頭,道:“你若心中無魔又怎麼會成魔?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她說完,已一劍向他刺去。

幻影魔刀拔出身上雙刀,揮舞着直砍向二人,一時間局勢混亂,而太子卻進退兩難,只能留在侍衛的保護圈中。幸好廣木林峰下陣保主,然而他一人難敵五毒,冷美人見他神槍了得,連忙投出數十隻蠍子,小夕見狀大叫小心。只見他長槍一震,數十隻蠍子已然打落於地,此刻冷美人已抽身攻向太子,廣木林峰正欲趕去卻被大嘴蟾蜍笑哈哈給一手擋住。這邊壁虎郎君刀削臉伸出倒鉤劍,左右兩把倒勾劍牢牢地卡住了廣木林峰手中的神侯槍,此時躲在刀削臉身後的蛇妖六蛟“嗖”的一聲閃出蛇形的身體,張開血盆大口,攻向了他的臉,廣木林峰只好放開手中神侯槍,向後閃去,與此同時一隻腿高高擡起,“啪”的一聲踢中了壁虎郎君卡在倒勾劍上的神侯槍,那神侯槍嗖地從倒勾劍上飛了出去,直刺向一旁的蜈蚣人多手腳身上。

多手腳“嗷嗷”大叫,衝着壁虎郎君叫道:“刀削臉,你到底在幹什麼?”

刀削臉陰陰一陣冷笑,譏諷道:“多手腳,你技不如人,白長了那麼多手!”

此刻,幻影魔刀雙刀合併已將任平生同獨孤劍的雙劍震開,二人不由大驚。他哈哈長笑,道:“現在我的功力增加了百倍,你們二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說完雙袖一揮反身直攻向太子。

之前上去的冷美人已被獨孤老人攔住,只見他哈哈大笑道:“小蠍子,你就不怕我斬了你的毒尾巴嗎?”說完用手搖搖酒葫蘆又道:“你身上的蠍子呢?送幾隻來給爺爺我泡酒,哈哈!”

突然,幻影魔刀一掌向他身上打去,獨孤老人連忙回手一拳對去。二者相對,雙方都被震開,幻影魔刀大驚,世上還有人能有這等功力?而獨孤老人只覺雙手發麻疼痛,他大叫不好,然後一掌打向冷美人,冷美人中掌倒下,哈哈一笑:“老東西,你剛纔已中了我的毒,哈哈!”

獨孤劍見狀不由得大叫一聲,獨孤老人連忙運氣逼毒。

而此時幻影魔刀直攻向太子,只見他投出幻影雙刀,突然空中又劃出另外兩把雙刀,一時間四柄雙刀如兩隻美麗的蝴蝶一般巧遇天際,只見那使刀之人正是袁冷月。她一身黑色長裙站在風中,回身對目,瞪着幻影魔刀道:“爹爹,住手吧!”

幻影魔刀大怒:“月兒,你真要同爹爹作對嗎?”

袁冷月點點頭,對視於他道:“爹,你不能一錯再錯了!”

幻影魔刀仰頭哈哈一笑,道:“你讓開!”

袁冷月不語,依舊站在那兒。幻影魔刀怒視而對,大叫:“讓開!”

然而她卻如一具冰冷的雕像一般站在那兒,如明月一般冷傲,如風雪一般淡然。

幻影魔刀大怒,一個箭步上前,一掌打向她,袁冷月卻不還手,只見她已被打出數丈遠。袁冷月努力撐起身體對他道:“女兒不能讓你一錯再錯了,如果不能制止你,唯有一死!”說完含淚望着幻影魔刀。

幻影魔刀呆呆地望向倒下的女兒,突然雙手一揮,仰頭哈哈大笑,道:“我要一統武林,誰也阻止不了我!”

說完雙手一揮,四方百姓一一倒下,頓時血流成河。

任平生大叫:“魔頭,不可再造殺孽!”說完揚劍而上。

獨孤劍也再次擡起長劍直刺向他,此時長皇子見獨孤老人已中毒,無法再保護太子,而廣木林峰則與魔壇五毒相鬥無暇抽身,便趁機揮劍刺向太子。

太子見狀大叫一聲,但手臂卻中了一劍,他不解,忙問:“皇兄……你爲何如此?”

長皇子哈哈大笑,道:“太子殿下,要不是你,這個皇位就該是我的,而天下本該是我的!自古君王傳位於長子,卻因父皇偏愛於你而讓你當了太子。你可以做將來的皇帝,一統天下,而我卻只能做個臣子,我不甘!我不服!父皇憑什麼偏偏讓你做太子而不是我?”說完他憤怒地揚劍刺向他。

突然侍衛中竄出一人,只見她一雙厲眼,一頭紅髮惹眼,此人正是皇上御賜“風火麒麟”中的大內侍衛風火。她上前快速奪下長皇子手中的劍,冷冷對他道:“皇上早已接到十三門密報,長皇子有篡位的野心,所以才讓我等暗中保護太子殿下,沒想到長皇子你果然野心勃勃!”話畢,只見那羣侍衛中竟有數百人是十三門的人。

而此時常景上前一把抓住長皇子。

長皇子大驚,叫道:“你們……你們……”

此時風火看向金麒麟,道:“麒麟,你不該背叛皇上!”

金麒麟望向她,又看看長皇子,雙腿跪於長皇子面前道:“我這一生是長皇子的僕人,便要效忠於他,只求你向皇上求情,饒他一命……”說完擡起右手,只見一隻袖箭發出,直刺向她的喉嚨,她呆呆地看了長皇子一眼,然後微笑着倒下。

風火搖搖頭,嘆:“麒麟,你這是愚忠,愚愛。”

常景搖搖頭,命人將長皇子押下去,連同風火一起攻向幻影魔刀。

此刻幻影魔刀四面受敵,但他依舊不驚,只見他哈哈大笑道:“幻術——‘見風斬’!”

說完雙手一揮,震出一股強大的氣流,雙刀快速旋轉在風中,形成一股強大的爆破流,無數把魔刀向他們襲來。衆人見此威力不由一驚。

突然空中傳來:“劍由心生,人劍合一,無我之時,劍自是我,我自是劍,劍生則我生,劍亡則我亡……大千變幻無所不能,拋開俗念,獨樹一幟。”

這正是獨孤老人的聲音,獨孤劍點點頭,起劍使出“無我之劍”直刺向幻影魔刀,任平生也突然領悟到獨孤劍曾對自己說過的劍意,然後拔起烈火寒冰劍,二人聯手直刺向魔刀。

幻影魔刀哈哈大笑,叫道:“好,今日倒要看看是你們的劍厲害?還是我的刀厲害?”

說完雙手一揮,將爆破流中的所有雙刀都投向了獨孤劍和任平生身上,只見任平生同獨孤劍二人紛紛躍起,一劍斬斷了雙刀。幻影魔刀大驚,任平生一柄快如驚鴻的劍已刺向他的喉頭,一道血痕已劃出,他不由一驚,嘆道:“好快的劍!”連忙還手攻擊。只見他雙手一合,使出一股強大氣流,四周高掛的花燈已被氣流震飛,衆人大驚。只見他雙掌打出掌力,向他二人襲去,獨孤劍手中之劍頓時斷裂,變成片片碎鐵飛散而去,不由讓獨孤劍瞪眼大驚。

幻影魔刀冷冷一笑,道:“這就是坤靈神珠的威力,坤靈一出,乾坤定變,哈哈哈!”

突然他轉身看向任平生,只見他手中的烈火寒冰劍竟然沒有斷裂,反而如火如冰一般散發出奇異的光芒,而且還發出一股強勁有力的劍鳴之聲。

風劃過劍,劍又再次攻向幻影魔刀,一時只見他的劍左右相擊,如一朵美麗的繁花一般。突然獨孤老人道:“劍在心中,心中有劍便手中有劍。劍兒,你本身就是一把利劍啊!”

獨孤劍頓時大悟,只見她雙腳向後一蹬,整個人如一把利劍一般直衝向幻影魔刀,只見一股利氣從他身上穿過,與此同時,烈火寒冰劍也從幻影魔刀驕傲的頭顱上劃過。

一時間風停了。

人靜了。

突然幻影魔刀從喉嚨上發出嘿嘿地一笑,只見他那半面嫵媚半面粗礦的臉,竟有種說不出的可怕與怪異。那笑在這陰陽臉上是如此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突然他倒了下去,一股血流從他身上流出。

他倒下了。

這叱吒風雲的大魔頭,這個能翻雲覆雨的大魔頭,倒下了,誰也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這樣倒下了。

四方打落的紅色燈籠被風吹動着,夜晚的危機終於平靜下來。

任平生扶着獨孤劍,常景走到幻影魔刀身旁,用手去試了試他的氣息。突然他擡起頭看向人們,以一種從未有過的驚訝。他顫抖着的手伸向幻影魔刀的頭,輕輕一推,突然一陣風將那些地上的花燈吹過,只見幻影魔刀的人頭突然如花燈一般從他身體上滾開,翻轉到一邊。

他的頭被人割了下來,衆人一一看向任平生,他那雙深沉的眼如同他手中的劍一樣令人可怕。

黑暗中有人嘆了一口氣,一種無奈,一種不敢相信,一種畏懼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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