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援軍被伏
最終,血狼衛寨的北門被打開,而且還是值守長張秦唐親手打開,至於韃子游騎,親眼看着魏鵬進入血狼衛寨後自是黯然離去。
“見過知衛大人!”
“張值守長,我大哥上官陸在何處?”
進入衛寨,看到張秦唐的那一刻,明顯驚魂未定的魏鵬不顧禮數當即開口問道。
“知衛大人,你這···”
“告訴我,我大哥上官陸,也就是衛正大人在何處?”
魏鵬的情緒因爲張秦唐的一句詢問而變得激動起來,雙手用力下讓雙臂被抓着的張秦唐都齜牙咧嘴。
“旬前,衛正大人親率鐵蹄旗出寨襲殺韃子,身中數箭重傷昏迷,現在衛寨醫房休養!”那雙猩紅的雙眼讓見慣生死的張秦唐都爲之一顫,下意識低聲回道。
“什麼?陸哥中箭昏迷?”
撒手、翻身上馬,魏鵬與身後十餘騎立即向衛寨醫房縱馬狂奔。
“魏知衛、魏知衛,快下馬、快下馬!”
就在魏鵬縱馬來到醫房門前時正巧被前來探望上官陸的程典遇到,匆忙出言相勸,畢竟醫房內都是衛寨重傷休養之人,可經不起快馬衝撞。
“程大人,我陸哥現下如何?”
魏鵬沙啞低沉的聲音程典根本就聽不真切,但那副急切的神色卻是看得出來:“魏知,江頭已得到醫師救治,拔出所中箭簇,如今傷勢無礙正在修養。”
程典在向魏鵬訴說上官陸情況的同時,也在仔細打量着本不該出現在他眼前,或者說不該這個時間出現在他眼前的魏鵬、魏知衛,氈子甲破爛不堪只是勉強還掛在身上,皮甲下那深紅的邊軍軍衣直接回歸布條子,蓬頭垢面容貌難以辨認不說,滿身血污渾身更是散發出陣陣惡臭。
“魏知,你怎會出現在衛寨,爲何如此狼狽?可是···”
“哎···”
“程典,一言難盡,容我先看陸哥一眼,詳情容後再說。”
魏鵬還真如他所說那般,真的只是進入醫房看了一眼,很快便從醫房出來:“程典,不知劉監何在?此次能夠返回衛寨再見到你們,見到陸哥,真的是萬幸啊、萬幸!”
魏鵬的感慨讓一直等待醫房外的程典吃驚不已,什麼叫萬幸,訓備旗呢?不是前往司寨援救軍關嗎?怎會返回衛寨呢?儘管滿腹疑惑,還是隨着魏鵬的腳步前往衛正堂,至於劉監,程典早就吩咐自己的牙士前去通知了。
衛正堂,待劉監到來之後,一直沉默不語滿臉悲憤的魏鵬總算是開口說話了,將訓備旗自出寨之後的詳情緩緩道出。
“程典、劉監,其實說起來到現在爲止,我都沒有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何事,或者說是怎樣一種情況!”
心急的劉監正欲開口詢問,被一旁的程典所阻,而魏鵬完全陷入回憶之中,對於程典與劉監的小動作又怎會看到。
“我率血狼訓備旗弟兄前往左司,於司寨會合另外兩衛寨及司寨援兵共計萬餘,第三日便出寨前往軍關,三軍衛知衛全都聽從軍司知司徐大人軍令,可出司寨後行兵第四日,我等便遇到韃子騎兵伏擊,軍司知司徐大人當場中箭身亡,四寨援軍頓時亂作一團,任由韃子騎兵衝殺,完全成爲韃子騎兵刀下羔羊任其宰割。”
“徐大人戰死,四寨各自爲戰,但韃子騎兵實在是,實在是···事不可爲,我只能令血狼弟兄向外衝殺。”
“可人真的跑不過馬,真的跑不過,我就不該讓弟兄們衝殺的啊,不該啊、不該啊、不該···嗚嗚、嗚嗚···”
說着說着,魏鵬竟渾身顫抖獨自哽咽起來,淚水也是不自覺的流了出來,在滿是血污、塵灰交織的臉上淌出兩條清晰可見的水道來。
血狼衛寨、青狼衛寨、灰狼衛寨以及司寨,四寨馳援軍關的萬餘援兵,不過剛剛走出司寨便遭韃子伏擊,近乎全滅。
於是,衛正堂內。
魏鵬毫無形象的抽咽哭泣,而程典與劉監震驚的嘴巴張的老大,久久不曾合攏。
“虧得當初陸哥堅持讓我帶上那兩伍百變旗士卒,我也正是因爲他們才能夠逃走,算是撿了條命,只是弟兄們死得太慘了、太慘了啊!”
“嗚嗚、嗚嗚,嗚嗚···”
“程典、劉監,弟兄們死的太慘了啊,嗚嗚···”
魏鵬的情緒已經完全崩潰,仿似又回到那戰馬嘶鳴哀嚎遍野殘肢斷臂血肉橫飛的突圍戰場,看着血狼訓備旗弟兄接連死於韃子騎兵彎刀之下,呼嘯而至的韃子騎兵,一閃而逝的奪命羽箭,光芒閃爍的銀月彎刀,還有那無比鮮豔的紅色、無比悲壯的嘶吼、無比悲痛的哀嚎。
“鵬子、鵬子,你回來了、回來了?”
就在這時,上官陸關切的聲音自堂外傳來,很快便看到他在兩個牙士的攙扶下快步走了過來。
“陸哥、陸哥,弟兄、弟兄們死得太慘了、太慘了啊,嗚嗚、嗚嗚···”
看到上官陸,魏鵬的內心徹底失守,瞬間所有的憋悶與委屈全都涌上心頭,淚眼婆娑來到上官陸身前,蹲坐在地上抱着上官陸的雙腿嚎啕大哭。
“戰事一起生死由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上官陸本就傷勢嚴重,儘管已經休養一些時日,但傷口並未痊癒,這被魏鵬如蠻牛般衝撞而牽動傷口,疼得上官陸齒牙咧嘴,卻還要強撐着擡起左臂拍打他的後背,像個父親般低聲勸慰。
上官陸臉上的猙獰和扭曲,魏鵬看到不,程典與劉監卻是看得一清二楚,慌忙起身:“江頭你這重傷未愈,不好生休養怎的來衛正堂了!”
上官陸咬着牙艱難擠出一絲笑意:“程典、劉監,不妨的,已經休養差不多了,牙士來報知衛回寨,放心不下過來看看。”
魏鵬將上官陸當作依靠,雙手抱着他的雙腿哭的那叫一個痛快,那叫一個酣暢淋漓,待他聽到上官陸與程典、劉監二人的對話後,擡頭望去時,只看到自己陸哥滿臉汗珠。
“陸哥,你這、陸哥···”
魏鵬心裡的苦楚在痛哭一場後也宣泄的差不多了,看到因疼痛而滿臉汗珠卻依舊爲他保持勉勵笑臉的陸哥,心裡只有愧疚。
“行了,好歹也是一衛知衛,如此狼狽不堪顏面盡失,成何體統!”訓斥過之後,上官陸轉身對身側的牙士吩咐道:“去打盆淨水,讓魏知衛潔面醒腦。”
簡單一番清洗,魏鵬的臉上總算有了人樣,沒了狼狽卻滿是愧疚:“陸哥,程典、劉監,是我魏鵬作戰不力,領兵無方,訓備旗千餘弟兄隨我出寨,前往左司馳援軍關,訓備旗幾乎全部戰死,是我知衛的責任。”
“行了,戰事無常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又何必這般介懷,不過此戰之後,你要牢記,身爲統兵之人,定要籌劃萬千,小心謹慎,弟兄們跟隨你征戰沙場,生死全繫於你一身,身爲將者,當多思足下士卒之存亡,一將功成萬骨枯那不是你我兄弟所爲之事。”上官陸看着魏鵬的模樣,眼神中有些失望,語重心長的勸說道,“好了,詳細說說戰事究竟怎樣,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別連自己是如何敗的都不知道,衛正堂乃是公務,何來私稱。不過軍紀乃是劉監劉大人之職,還需勞煩劉監了。”
看着江頭投來的目光,劉監明白上官陸的意思,但身爲血狼衛寨監事,自有他監事的職責:“江頭、魏知,監房維持軍紀,非我這監事一言而決,此事還需監房督軍軍吏詳細查詢之後方可決斷。”
“陸哥,程典、劉監,無論如何,我都接受。”魏鵬看向上官陸微微搖頭,神色非常淡然。
看到魏鵬的示意,上官陸不怒反喜,笑罵道:“行了,劉監自會與監房的督軍軍吏查個明白,收拾一些情緒,給我詳細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江頭,你這明擺着不是逼我呢嘛!”
上官陸看向劉監致以歉意的微笑,然後才轉頭看向魏鵬:“還不說?”
魏鵬長出幾口氣,竭力壓制着內心的波動,沉聲說了起來。
“說來也奇怪,我們馳援軍關可是萬餘兵馬,遭遇韃子伏擊前毫無徵兆,不僅斥候沒有發現,就連前鋒大軍也沒有任何異常。血狼因有坐騎,被徐大人安排在大軍右翼,所以至少在韃子伏兵出現那一刻之前,派出的斥候並未聽到任何聲響。”
“韃子萬餘騎兵近乎神兵,從天而降。”
“韃子乍一出現,便兵分三路,中軍直殺司寨主軍,另兩路韃子騎兵不斷以羽箭射殺兩翼、前軍與後軍。”
“因韃子出現太過突然,所有人毫無防備,左司知司徐大人當場中箭身亡,致使中軍大亂,然後便是韃子長驅直入勢如破竹,司寨援兵各自爲戰任由韃子騎兵衝殺!”
上官陸、程典與劉監三人靜靜聽着,並未插話,魏鵬講到此處,心緒起伏不定,呼吸也急促起來,眼淚不自覺又掉了下來。
“戰事糜爛無可作爲,我只能下令血狼突圍,也虧得有百變軍械相助,加上身處大軍右翼,於韃子奔走之際空隙血戰突圍而出,此後便是一路逃亡一路廝殺,至於大軍究竟如何,五羊關情勢如何,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