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祭祀騷亂(下)
慌亂的人羣開始漸漸安靜下來,紅衣禁軍將軍儘管時刻保持警惕,鷹隼般的目光始終在人羣中掃射,但除卻那些被軍陣阻攔下來的蒙面人之外,並未有其他任何發現,特別是方纔在人羣中鼓動騷亂,衝撞禁軍軍陣的有心人,已經徹底潛藏在人羣中。
夏族可以說是人人習武,這文武百官中不乏其中的佼佼者,只是因爲此行乃是於夏族祭壇祈祀先賢,並未佩戴兵刃,而被三大禁軍圍攏在軍陣內的蒙面人武者實力亦是非比尋常,最低都是絕頂巔峰,一番激戰,蒙面刺客當場伏誅,二十人一個不少。
這次祭禮之後的刺殺來的是莫名其妙,看上去漏洞百出,呼啦啦自人羣中衝出來,喊上一些混淆視聽的口號,然後二十名修習實力不俗的武者讓所有人見識一下禁軍的戰力?
上官陸身爲國子監學子,位置置於百官之後,隨雖在禁軍嚴令下不得妄動卻親眼看着刺殺、騷亂的開始,見證了皇帝親衛驍龍與京城禁軍三部的強悍戰力,更看到一場極其荒唐的刺殺就此落幕,但在他的心中,始終縈繞着的只有此前姜愧與他說的那句:“飛草堂有異動。”上官陸堅信,這看似荒謬怪誕的行事背後,一定有它的緣由。
“大人,尚書大人···”
就在這時,百官隊列中傳來聲聲疾呼,兵部尚書大人倒地不起,待騷亂終結後被發現時已經沒了呼吸,而他這位兵部尚書,自身更是先天修爲的武者,竟然成爲這場刺殺中唯一的受害者。
祭禮當日,昌晟皇祈祀中竟然發生這樣惡劣的事件,特別是六部之中兵部尚書遇刺身亡,這接下來所謂的與民同慶、與民同樂自然是不會存在,風波迅速平息之後,昌晟皇及文武百官和權貴勳爵們,當即便在禁軍的守護下返回內城。
昌晟皇與百官既已離去,族人自行祭祀也是草草了事,祭祀先祖先賢本該莊嚴肅穆的場面,開始多了幾分喧鬧,人人都在竊竊私語,積土尚能成山,何況這夏族祭壇四周聚集的可不止幾千人,完全就是高談闊論。
上官陸一衆國子監學子是由黃衣禁軍直接送回國子監,待他回到息所時,發現姜愧、上官源、魏鵬三人都不在息所內。
“爲何是兵部尚書?可我分明記得並無蒙面人越過黃衣禁軍軍陣闖入百官隊列中,豈非咄咄怪事,其中究竟與飛草堂異動有何關聯呢?”
上官陸雙眉緊皺暗自思索,雖越想越是心驚卻始終毫無頭緒,無奈之下只能暫且放下,畢竟在其位謀其政,若非因爲韃子事關邊軍血狼弟兄,也不會對韃子出現的京城如此敏感,拿起書案上的典籍看了起來,等待他們三人回來。
日暮之前,上官源與魏鵬總算是出現在息所內。
“啊,哥你回來了。那個人實在是太多了,什麼都看不到,那刺殺究竟是什麼情形啊?”上官源是唯恐天下不亂,因爲人太多,位置又靠後,刺殺的熱鬧是一點也沒見識到。
“就二十名武者,沒一會就被禁軍平息了。”
“不是吧,那麼不禁打,好歹也是二十名武者呢好不好。”上官源嘟嘟囔囔埋怨道。
“源哥,三大禁衛還有驍龍衛全都在場,不是開玩笑的,禁軍彙集都指、邊軍軍伍精銳,區區二十武者,你還希望打個沒完沒了,也太小看禁軍的實力了吧。”魏鵬看向上官源一臉鄙夷。
“行了源子,來,這一年我學目繁多,也沒有顧得上你的修習之事,今日有空,說說吧。”上官陸放下手中典籍,輕聲說道。
“這個,哥,這一年我也未曾有過懈怠啊,只是這內勁的積蓄,自身竅穴的蘊養實在是太過艱難了,何況今日是祭禮啊,能不說嗎?”上官源這一邊確如他所說,還真的是沒有懈怠,只是武者修習之艱難,沒有捷徑可走,唯恐自家哥哥責罵只能哀求道。
“行了,武者修習若水之泛舟,可進無退,一旦有了懈怠,武者之路便會止步。”
“哥,我記着呢,不敢有懈怠。”上官源對於自家哥哥的勸誡還是很放在心上,一臉慎重的回道。
論對上官源的瞭解,非作爲哥哥的上官陸莫屬,爲了他自己的武者之路,爲了心中的大武者之夢,上官源自半年前開始,堅持每日閱看兩個時辰自國子監書庫帶出的典籍,從剛開始的應付到現在的適應,鬼知道以上官源那跳脫的性子是如何過來的。
差不多日落兩柱香之後,姜愧這才裹挾着雪花進入息所。
“姜叔,這外間是開始下雪了?哎,源子他們呢?”
自回來之後便一直沒有起身,看書已然入迷的上官陸被房門打開的涼風驚醒,擡頭見上官源並未在房間內便輕聲問道。
“主子,剛開始下雪,我是一直待在錢蛤蟆的鋪子裡這纔回來。”姜愧抖摟着袍子上的沾粘的雪花,低聲回道。
“一直待在鋪子裡,難道那錢蛤蟆沒有帶你與飛草堂掌櫃見面?”上官陸的心中猛然一緊,眉腳開始上揚。
“恩,一直沒有見到那位掌櫃,只是在日落之後,纔有他鋪子裡的一個夥計將典冊孤本給送到錢蛤蟆鋪裡面讓我看了一眼。”
“姜叔,也就是這飛草堂的掌櫃,日間並未在鋪面,更甚者並未在無面易市?”上官陸隱隱間總覺得自己應該是抓住了什麼,但卻似乎什麼都沒有。
“主子,不管這飛草堂是不是韃子在京城的窩點,但這冊孤本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精品啊!”姜愧眼神中透露出的羨慕和渴求,根本就難以遮掩。
“姜叔,究竟是什麼樣的孤本,讓你也如此癡迷啊。”看到姜愧的神情,上官陸也有些好奇的問道。
“是一本名喚《行》的孤本,乃是一位宗師武者所著。”姜愧當即回道。
“宗師所著,實屬罕見,不知要價幾何?”
“主子,那掌櫃開價十個玉幣,不收交子。”
“什麼,十個玉幣,萬兩交子,還不收交子,這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主子,在我看來,這價格並無溢價,物有所值。”姜愧堅定的說道。
上官陸十分了解姜愧,姜叔既然這麼說,那典籍的確應當值這個價,只是現在手裡的錢財並不富餘,十個玉幣,確實有點困難,但同時也是接觸飛草堂掌櫃的良機,日間那場莫名其妙的刺殺,儘管沒有任何線索或是證據表明與韃子有關,或者說是與飛草堂有關,但上官陸認爲二者之間存在必然聯繫,只是不知這種聯繫與之前那三句沒頭沒尾的對話是有聯繫。
“姜叔,我們手上的的靈藥寶物還有嗎?”上官陸盤算一番,也只有出售一些才能湊足。
“主子,息土還有一瓶,不過血肢晶與活土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非不得已還是不要啊。”上官陸所有的東西都在姜愧的手裡,姜愧最是清楚不過。
“哥,什麼啊?怎麼了?”就在這時魏鵬與上官源結伴而來。
“奧,沒什麼。”上官陸並不希望自己的窘迫被兩位弟弟所知,下意識說道。
“陸哥,我都已經聽到了,錢財我這兒還有一些,靈藥寶物得之不易,還是留着吧。”魏鵬說着便自身上的褡袋取出金片。
“鵬子,這可是玄黃錢莊的取兌憑證,還是金片,最低需要千枚玉幣纔有的啊。”上官源奪過金片,手中端詳着。
上官陸同樣也非常吃驚,魏鵬雖爲荒郡曹郡府的兒子,但當初可是狼狽離開,現在怎麼會有這一大筆錢財呢?
“陸哥,別這麼看着我,因爲我去年較校成爲三傑,我外公轉交給我的,留着一直沒能用得上。”魏鵬解釋之後表情卻有些不是很自然,顯得有些嘲諷。
“鵬子,算了吧,這筆錢財你自己都沒有動用,我就更不能了。”上官陸看着魏鵬的表情,焉能不知什麼情況,錦衣不夜行,富貴須還鄉,有時還真是諷刺。
“陸哥,已經到現在了,還有這個必要嘛。”魏鵬哭喪着臉沉聲說道。
“行了,那我拿了,鵬子。”
魏鵬見上官陸接了金片,也放下心來,開心的笑了起來,“陸哥,弟兄之間,說這就有些外道了。”
姜愧第二日拿着魏鵬的金片,獨身一人去了無面易市,上官陸一直在息所等待姜愧的消息,只要姜愧能夠見到飛草堂掌櫃,那麼一切都將有個說法。
直到末時,姜愧回到息所,氣息紊亂,退去外袍,身上滿是傷口。
“姜叔,怎會傷的如此嚴重。”上官陸扶着姜愧坐下,急切的問道。
“主子,《行》,那飛草堂掌櫃確是韃子,整個飛草堂便是韃子在京城的據點。”姜愧有些氣息不穩,緩了好幾口氣,這才說了句完整的話,那被錦布包裹着的木匣子也被他從懷中取出。
“你這傷是怎麼來的。”姜愧極爲珍重的木匣子上官陸並未在意,只是小心翼翼褪下姜愧的衣衫,看到整個身上傷口遍佈,既有刀傷,也有劍傷,更有鈍器擊打造成的淤痕。
“哎,不知道,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人,交易之時見到飛草堂掌櫃,確認就是當日在王府外見到的人,之後我不動聲色出了飛草堂,匆忙返回息所,剛出無面便與一羣黑袍漢子交手,人數不多,卻全都是絕頂武者。”姜愧滿臉後怕,心有餘悸的說道,顯然當初的情形極其危險。
上官陸接過上官源遞過來的傷藥,小心塗抹,正好被過來收拾餐具的黃姨見到,“公子,上藥需仔細,還是讓我這老婆子來吧。”黃姨不由分說,拿過傷藥便給姜愧塗抹起來,上官陸見黃姨確實比自己做的好,呵呵一笑也就站立一旁。
黃嬸很利索,塗抹完傷藥,拿好餐具便直接離開。
“主子,那飛草堂確認無疑,便是韃子在京城的一處重要據點。”姜愧在黃嬸上完藥離開之後,便急切的對上官陸說道。
“姜叔,你先歇會,剛塗抹了藥,恢復一下再說。”儘管上官陸同樣想知曉詳情,但還是強行令姜叔先休息,不急這一時半刻,說完三人便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