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南楚國三公主的到來,月王當着衆人的面與皇上翻臉,是以從那夜開始,月王府的大門開始緊閉,自然想進來的人無門,而想出去的人也無路。
深更半夜,燈火繚繞
一個小到幾乎讓人忽略的身影踮着腳尖偷偷的從含宣閣內跑了出來。途經之處以各種花草樹木掩身,索性身子小,動靜幾步可查,巡邏的王府侍衛暫時也沒發現。
沐小寶滴溜溜轉着大眼睛,此時正蹲在一棵千年古樹後面,蹙着小眉頭,咬着手指躲着巡邏的侍衛,再擡頭望望天,陰沉沉的悶熱。
悄然轉頭看向遠處燭燈閃耀的書房,他出去一下下,蜀黍應該發現不了纔對。
自顧自的點頭,小身子如驚鴻魅影般倏地射出去,直奔王府側面的圍牆。沒人知道他年紀雖小,可卻早就有內力傍身。雖然不及東蜀黍他們,但是他最拿手的就是輕功。
黃褐色的小身影在深夜中劃過一抹黃暈,眨眼間就已經飛過王府厚重高聳的磚牆,落地後笑得極爲得意,四下看了看,再次向着長安街的一處巷口而去。
“小祖宗,你可算來了!”
當見到沐小寶出現的時候,那急的直跺腳的人邊說邊走上前,作勢就要將他抱在懷裡,而小寶則後退兩步,仰着小腦袋撅着嘴說道:“白蜀黍…”
“小寶,別玩了,快跟我回去。不然老大知道你自己跑出來,肯定會擔心的!”那男子面色泛着擔憂和焦慮,這古靈精怪的小寶,當真不是他能把持的住的。
“不要,我還沒玩夠!孃親不會擔心的!”
被小寶稱爲白蜀黍的人,搓着手焦急的再次說道:“我的小寶祖宗,老大是不會擔心你,但是她會扒了我的皮啊!求你了,跟我回去唄!”
“我說不回就是不回!白蜀黍,等我玩夠了就回去,你不要再給我傳暗號了,就這樣。走嘍!”
別看小寶歲數小,但那小心思比不少大人還多,小身板不到男子的膝蓋,但那發號施令的感覺卻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這話一出,那男子頓時傻了!他要是這樣回去,怎麼跟老大交代?他可是被小寶軟磨硬泡才帶他出來的,結果現在要是把小寶弄丟了,他還有命活麼!
想着,猛地上前兩步跑,在小寶正要飛身而起的時候,一把將他抱在懷裡,嘴裡嘮叨着:“小祖宗,跟我回去跟我回去。你想再出來,等老大同意了,我再帶你來!聽話啊聽話!”
“白蜀黍,你放開我!放開我!”
即便有內力傍身,可沐小寶畢竟還是個三歲不到的小奶娃,哪能和成年男子發達的鐵臂相比,在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根本就無法掙脫開來。
着急之下,那眼眶就漸漸紅了,金豆子噼裡啪啦的往下掉,哭的讓人都不忍直視,踢着小腿,在男子身上拍打着,慢慢開始抽泣起來,他還不想走…真的不想走…
擡眸看着長安街不遠處的月王府門前的兩隻搖曳的紅燈籠,將他抱在懷裡的男子走的極快,而就在這瞬間,身形猛然頓住,讓小寶都感覺到顫悠了一下。
撅着嘴,小臉蛋上佈滿了淚水,回頭一看,笑了--
“蜀黍,救命!”
救命?!
抱着小寶的男子驚恐的睇着小寶,娘也,這是鬧哪樣,眼前那個可是月王…他惹得起麼?!
“放開!”
森冷幽幽的聲音,在空曠的長安街上尤爲刺耳,男子感覺對面那一襲銀袍的月王,話音落下就渾身泛起了疙瘩,太冷了!
“呃…誤會,這是誤會!月王,這是我家小少爺,我來帶他回去!”男子不由得緊了緊抱着小寶的胳膊,小祖宗可千萬別說話了。
哪知,聞言小寶立刻在他懷裡劇烈掙扎,小嘴裡還喊得撕心裂肺的:“蜀黍,救命啊!他要拐賣兒童!”
拐賣兒童!對,這話是孃親經常跟他說的,現在全用在自己人身上了。小寶心裡一邊暗忖,一隻小手還越過男子的後背,拍了拍他,那眸子裡的意思很明顯:白蜀黍,你自求多福吧!
白羽這時候想死的心都有了,眼前那月王已經踱步前行,自己要是現在抱着小寶就跑,豈不更加坐實了他拐賣兒童的嫌疑。
可是不跑的話,就讓小寶一個人待在月王府,要是老大知道了,他還是難辭其咎!好難的抉擇。
感受着後背的小手在亂劃拉,白羽不經意間瞥到沐小寶有些嚴肅的小表情,垂眸細細感知,就發覺他正在自己身後寫了幾個極爲難懂的字跡,幸好之前是他教他認字,不然現在死都猜不出來。
“放我下來!”
這是小寶在他身後寫的幾個字,如今這形勢,白羽也是很糾結。一方面他是知道這月王定然不會傷害小寶的,那日他就是親眼看見月王抱着小寶進府的。
但另一方面他身兼重任,若是老大知道他將小寶給送進了月王府,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如今誰不知道月王錙銖必較又殺伐凌天的性子,萬一小寶進府發生危險他可怎麼和老大交代呢。
如是想着,可白羽雖然自持武功不錯,但迎面而來的威壓越發強烈的壓迫着他的心脈,還是讓他心驚膽寒,手臂就慢慢送了開來。
從他的身上滑下來,小寶撒開小腿就奔着君莫言跑去,眨眼間小身子就撲到君莫言的腿上,抱着他的腿可憐着小臉蛋說道:“蜀黍,我要回家!”
那淚盈於睫的小眼神,被打溼的小睫毛,看的君莫言心裡一抽一抽的疼,他都捨不得動一下的小寶貝,竟然被別人欺負了?!
修白的手掌醞釀着極致風暴,微微眯起的眸子閃過驚天的殺意,而白羽被他所散發出的威壓竟是控制住不能移動分毫,顯然下一刻他的命運可想而知。
但,事情總歸會在最後一刻出現轉機,小寶抱着君莫言的腿,餘光已然發現他慢慢攤開的手掌,喊聲開始急切:“蜀黍,我好睏,我要睡覺!蜀黍,我要回家!”
每一句都帶着一絲顫動的哭腔,搖晃着君莫言的腿也越來越快,見他沒反應,這次小傢伙是真的嚇哭了,他不怕別的,就怕蜀黍真的殺了白蜀黍。
“蜀黍,不要殺人,不要殺人!蜀黍,他不是故意的,蜀黍--”
漸漸斂去了殺伐的氣息,君莫言低眸看着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寶,沒由來的一陣煩悶涌上心頭,小寶的眼淚讓他感覺燥亂非凡。
喟嘆一聲,將小寶抱在懷裡,有些手足無措,並不止該如何誘哄,不禁聲音有些僵硬的說道:“好了,別哭了!”
“嗚嗚嗚…蜀黍,你別殺他,他不是故意的!放了他吧,小寶想回家!”
回家?!
“好,回家!”
面對這樣的沐小寶,君莫言根本什麼都顧不得了,他想回家,那他就帶他回家!家這個詞,因爲他而變得有些溫暖了。
抱着小寶與白羽錯身而過,那瞬間迸發在他身上的氣息,讓白羽冷汗涔涔,眼睜睜的看着銀袍月王將小寶帶回了月王府。
而他自己也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如災後重生般倏然鬆了一口氣,好險好險!
*
三更時分,含宣閣內小寶緊緊摟着君莫言的脖子,將還帶着水汽的小臉蛋埋在他的脖頸之中。感受這脖頸處的冰涼,君莫言眉宇深皺,有些沙啞飄渺的語調說道:“爲什麼跑出去了?”
小寶嘟着小嘴,擡眸看着君莫言眨巴兩下眼睛,說了一句令他無比錯愕的話:“蜀黍,我夢遊!”
夢遊?!
“睡吧!”
再次嘆息一聲,君莫言這時候也是明白了這小傢伙的腦袋異於常人,不想說他就不問了。
小寶將腦袋在君莫言的懷裡蹭了蹭,年紀這麼小,又折騰了大半夜,哭的小鼻頭通紅一片,在君莫言令人安心的嗓音中,逐漸沉睡。
“三爺!”
“他去哪了?”
墨雷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含宣閣內,事發緊急,他也顧不得含宣閣禁地的命令。而面對君莫言的問話,墨雷再次說道:“墨風已經跟上了,看樣子是出了城!”
“跟着他!”
“是!”
墨雷頷首,看了一眼懷裡睡的深沉的小寶,似是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隨後擰眉再次低頭,什麼都沒說,眨眼如疾風般消失在房內。
自然,對於墨雷的舉動,君莫言看在眼裡卻沒有多問,當他離開後,含宣閣內靜謐的深夜中,雕花的燭火架上,幾盞蠟炬滴落,而君莫言慢慢低頭,看着懷裡的小寶,瞬間就明白了墨雷疑惑的原因。
許是因爲之前在大街上痛哭不止,回府途中又一直抽泣,臉上掛滿了淚痕的小寶,那左眼角處的小傷疤,竟是翹起了一塊痕跡。
君莫言手臂倏地收緊,看着那翹邊的疤痕眯着眸子,而手指也漸漸撫上,輕柔的動作如對待稀世珍寶一樣,而就在他撫摸到那塊小傷疤之際,觸手的感覺讓他眸色駭然大睜,下一刻迅雷之勢袖袍揮動,在沒有驚動沉睡小寶的時候,那指尖上竟是貼着一塊類似羊皮質地的小疤痕塊。
見此,君莫言猛然突變的氣勢,盯着指尖的碎塊若有所思。小小年紀就已經有如斯深沉的心思了麼?竟然會在臉上做了僞裝。
表情不變,可是那雙眸子卻如冰凌出鞘般一片冰冷,慢慢垂眸看向懷裡的小傢伙,頓時如遭雷擊,怔忪大駭。
他看到了什麼?
緊閉的雙眸在纖濃的睫毛覆蓋下時而轉動着,那紅潤的小鼻頭在呼吸間輕顫,菱形小嘴嘟着可愛俏皮的弧度,可這些都不是令君莫言駭然的地方。
爲什麼,一個素昧平生的小傢伙,左眼睛竟然會有一顆與他一模一樣的血痣,不論是位置還是那色澤,皆是相差無幾。
喉結不住的上下滾動,眼眶有些氤氳乾澀,君莫言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殺伐果決的他在這一刻竟然帶着有些顫抖的手指輕輕撫上那顆小巧鮮亮的血痣,觸手生溫,如玉絲滑--
小寶…
君莫言喉嚨發堵,心口有激動,有感動,有酸澀,有痛心,還有無限愛意交織,將他原本塵封了三年的心,在這一刻終於恢復了火熱的跳動,甚至更勝從前。
普天之下,能夠有一顆與他一模一樣血痣的人,還不能說明問題嗎?他好傻,睇着小寶的緊閉的鳳眸,菱形的小嘴,還有那與他近乎一樣的挺拔小鼻樑,這分明就是他和宴兒的孩子。
是他和她的…
他和她的!
*
翌日
清晨的花香撲鼻,鳥兒高歌,昨夜的疲憊和緊張讓小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牀,清醒的瞬間感覺有一種天地搖晃的錯覺,不禁坐起小身子,而這時候頭頂就傳來一句極爲溫暖的聲音:“醒了?”
“蜀黍?這是哪啊?”
睜着還有些迷茫的大眼睛,看着眼前佈局精美奢華又有一絲檀香味撲鼻的車頂,不禁疑惑叢生,馬蹄聲踢踏傳來,車身搖晃不止,好似在極速行進中。
“蜀黍帶你去玩,好不好!”
聞言,小寶‘蹭’的一下就竄起來,小腳丫不停的在君莫言的腿上跳動,“真噠?蜀黍,我們去哪兒玩?”
“去了不就知道!”
君莫言寵到骨子裡的神色輕輕捏了一下小寶的鼻頭,那眸子內漾出的柔情使人沉醉。可惜年紀小小的小寶,卻沒發覺任何異樣。
馬車內的矮桌上擺放着各色食物,吃飽喝足的小寶摸着小肚皮,靠着君莫言在馬車的搖搖晃晃中,又不禁有些睏意。
“睡吧,睡醒了就會到地方了!”
“嗯!”
而此時的小寶並不知道,當他睡醒了之後,再次睜開眼所見到的正是他最親愛的孃親!
馬車行進的速度極快,而這檀香木的馬車也正是太極宮宮主無傷的標誌座駕,墨雷在頭前帶路,而每隔一個時辰,空中就有一直白鴿飛舞而至,鴿子腿上不意外的都幫着前方傳回的消息。
而這行路之中,並沒有任何耽誤,小寶也因遊玩的因素在馬車內安心的等候着前方即將到達的終點,時間就如流水般匆匆而逝,三天已過。
當最後一次那白色信鴿飛回,當見到信筒內所寫的地點之後,頓時心跳加速的勒緊繮繩,騎着馬跑到身後的馬車旁邊,在車窗處對着君莫言小聲說了一句:“雲峰山!”
“加快速度!”1ccrf。
“遵命!”
駕車的馬匹都是上等的汗血寶馬,趕路的速度也是絕對的快,而這一聲令下,馬匹奔跑的速度再次如風般疾馳,而馬車內的小寶不明所以的看着瞬間有些焦躁的‘蜀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蜀黍,還沒到嗎?”
小心翼翼的看着君莫言,雖然小寶年紀小,但是察言觀色的本領可不小,他明顯感覺到抱着自己的胸膛傳來的劇烈的狂跳聲,不知道剛剛雷蜀黍和他說了什麼。
“馬上…就到了…小寶!”
話有些不成句,君莫言掌心因緊張有些汗溼,而小寶則點點頭,乖乖的坐在那裡不再開口。三日時間這馬車內的一景一物他都玩的有些膩歪了,有些口渴拿着桌上的茶杯端起來就要喝。
而正低頭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左眼角的小疤痕似乎有些歪斜,訝異的揚起小眉毛小手就摸上眼角,眨着眼輕慢慢回頭看着君莫言。
見狀,君莫言瞭然於心卻有故作不知的慈愛的睇着他問道:“小寶,怎麼了?”
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盈光閃耀,小寶倏地咧開小嘴,露出一口不整齊的小白牙,“沒事兒,我喝水!”
語畢,低下頭就看着茶杯,暗中那小手也輕輕摩挲了兩下眼角,待從茶杯內看到恢復正常的傷疤時候,才滿足的將茶水一飲而盡。
而君莫言卻是將一切都收於眼底,鐵臂緊了緊,將小寶的小身子更加靠近自己的懷裡,他的兒子啊…
又過了一日,當連日的趕路進程終於到了雲峰山所在的山腳時候,君莫言卻是越發收斂了情緒,甚至有時候連小寶跟他說話,半天都得不到回答。
但是幾日未睡的他,那顆逐漸火熱跳動的心,卻是劇烈依舊,絲毫不見。偶爾連趴在她胸口上的小寶還會抱怨幾句,心跳聲音好大,吵的他都不能睡覺了。
“三爺,前面被封路了!”
墨雷騎着一路狂奔的汗血寶馬,從頭前走回,有些凝重的對着君莫言說道。
“怎麼回事?”
他自然是指那晚在街道上的白羽,若非是一路派人跟蹤他,君莫言也不會如此急切的趕路至雲峰山。
墨雷看了一眼前方草裙圍腰的一隊人馬,而他們的對面似乎還有人與之對峙着,顯然應該是遇到了山賊一類的火拼。
君莫言掀開車簾,吩咐小寶安心呆着,自己便出了馬車。落地後,看着前方不遠處足足百人之多的隊伍,那腰間繫着草裙和虎皮豹皮,手中舉着斧頭長劍的人,只一眼就知道這些定然是長期潛伏在廣袤的雲峰山之中的山賊之衆。
透過人影,似乎還能見到山賊的對面還有一衆人馬,兩方僵持着,也不知有多長時間。
“繞開,繼續趕路!”
這個時候,君莫言並不想任何突發狀況影響他前行的腳步,他等待着守候着,只爲在不遠處可能會出現的人。
“是!”
相距不足百米,而墨雷下令之後,便帶着馬車迂迴的向左方前行,打鬥勢必會耽擱時間,他也恨不得能快點追上一直被他們跟蹤的男子。
繞過一片樹林,正待前進的時候,突然一句極爲細小的清涼話語,傳到馬車內的君莫言而立,而若非是因他身懷絕頂內力,恐怕根本就聽不見。
*
此刻,以林宣爲首的一隊人馬,人數不算多,粗算五十人左右,正在前行出山的路上,就遇到了一衆百人爲伍的山賊倭寇。
於王進夜衆。山賊頭領左眼帶着黑色眼罩,右臉頰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刀疤,看起來有些駭人,而因林宣這些人看起來其貌不揚,身後又拉着多輛馬車,長期蝸居在雲峰山內的山賊觀察了幾日之後,在這時候終於衝出來,打算殺個片甲不留。
“小娘們,考慮一下,跟本大王回寨子裡面,當個山寨夫人如何?”
山寨夫人?!
林宣靜默而立,身邊三年時間永遠都伴着水藍色衣袂的東擎蒼。傲然獨立的身姿,迎風起舞的裙帶,墨發披在身後,眉目如畫,紅顏絕色!
“兔崽子,嘴巴放乾淨點!”
林宣身後是多達五十名隨從,皆是男子。每個人聞此全部憤怒於色,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跟他們決一死戰一般。
而林宣表情不變,冷淡的眸子輕掃對方,菱脣微揚聲音清晰可人,“白羽!”
“老大!!”
“老大,殺了他們!”
“對,殺了他們,讓他們不知好歹!”
瞬間身後的諸位,齊聲吶喊,聲音如虹拔地而起。所有人火熱又憤慨的看着前面的山賊烏衆,拳頭也捏的咔咔作響。
林宣鳳眸微閃,緩慢掀開,菱脣倏然一笑,看着面前擋住去路的山賊,緊緊一個字,就決定了他們的命運:“殺!”
“是!”
五十人雖然不多,但是每個人的怒吼聲卻幾乎震動了山脈,這樣一隻隊伍,這樣一羣帶着火拼架勢的血腥狂徒,哪裡是小打小鬧劫財了事的山賊能夠抵抗的。
瞬間,膠着的狀態被打破,五十人如捷豹雄起般各個以絕對快速的姿態衝進了山賊陣營中,而他們所用的手法,幾乎一模一樣,不動刀槍,赤手空拳,卻是絕對的近身肉搏!
一勾拳,就令山賊口吐鮮血;再猛踢,就將對方踢飛倒地。手法和動作完美如行雲流水,而加之內力傍身,那一拳一腳的力度當真是毀天滅地。
而正當打的如火如荼,哀嚎聲,怒罵聲,吆喝聲齊聲傳來之際。倏地,那叢林之中,似是傳來一陣颶風,大到讓人睜不開眼睛,以絕對霸道所向披靡的姿態盡數衝擊在戰鬥圈中。而令人駭然的是,那颶風傳來的無敵勁氣,竟是全部將山賊一衆打的落花流水,飛天墜地,騰空翻滾,無一倖免。
反之林宣隊伍中的人,竟是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波及。
這種白日見鬼的情況,讓所有人都摸不到頭腦,就連林宣也都蹙緊了眉頭,每個人都保持着警惕的作戰姿態,舉目四望,耳聽八方。
咻--
如同白鶴高飛的破空聲打破了凝結的氣氛,擡眸仰望,驚了天地。
一襲銀袍如雪,滿頭白髮如霜,踏雲之姿凌空而立,垂眸俯瞰彷彿從天而降的神祗,高貴,決然,霸氣,陰冷!
時間停滯,光陰流轉,四目相對之下,唯有彼此傲然在天地之間。
那挺拔如神的銀髮男子,在所有人驚爲天人之際,緩緩落在一人對面,思念如潮,激動如洪,雙眸氤氳,水汽升騰。
“宣兒…”
薄脣蠕動,卻是沒有一絲聲音傳出,那已然沙啞的嗓子,竟是無法成句訴諸柔腸。
啪嗒--
清淚滴落,劃過臉龐帶着滿目的心碎,顫抖的不成樣子的素手撫上銀髮,呢喃失聲慟哭:“怎麼會…”
在雲峰山腳下,在清風浮動的青草香中,鐵臂狂攬將她帶至懷中,那力道恨不得將她揉碎在懷裡;那思念如同蜂擁而出的巨浪卷裹在兩人之間。
嘶--
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馬蹄聲飛揚淺至,來人欣慰感動。
茫茫林海之中,浩渺天地之下,唯有那一對相擁之人,迷了所有人的眼,有人驚訝,有人錯愕,有人心痛難耐…
脖頸處傳來一絲冰涼,林宣徹骨抽痛的心尖泛着寒涼,一千多個日夜的思念,爲何再相見他的頭髮…
“宣兒…我的宣兒…”
“莫言…爲什麼…”
兩個人繾綣呢喃的聲音在彼此的耳際穿梭,透着深重的痛楚和無力抗拒的愛意,緊緊抱着對方,再也不願放手。
而在場呆若木雞的衆人,從來不知自己效命的老大竟然…
那男子不用說,當今天下眼角血痣妖冶,銀髮如仙的標誌,自然就是曾轟動天下的月王。可是爲何他叫老大宣兒?明明老大姓沐…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月王眼角的血痣,和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小祖宗竟是一模一樣的。
風雨雷電四人匯合,馬車停在叢林邊處,皆是眼含熱淚的望着前方,一片火熱感激之色,感激上蒼,感激天地,他們的王妃終於找到了。
“啊!”
而這動情的一幕,也讓人驚訝的一幕,卻被一聲不和諧的驚叫所打破。小寶縮着脖子,躲在墨風身後,剛剛下了馬車,誰知就看到蜀黍和孃親抱在一起,完蛋了,被孃親發現的話…
墨風將小寶抱在懷裡,輕輕噓聲,這個時候,任何人任何事,還能打擾到這一對璧人嗎?
健碩挺拔而立的君莫言,將嬌小的林宣全部納入懷裡,這一生他死都不會再放手。慢慢擡起眸子,擦着她的臉頰與林宣額頭相抵,彼此皆是水潤一片的眼中倒映着對方繾綣愛意的臉頰,醞釀着至死不渝的深情。
“宣兒,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