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賊先擒王。要想擺脫眼前的危機,就必須先將幾個爲首的人給消化掉。只要拿下了盧雨生爲首的三個工人代表,就可以讓**的烈火不撲自滅,這是張躍進和趙有才的如意算盤。其實他們不知道,現在不是舊社會,不是那個缺乏知識、信息不靈的年代。那時候的基層羣衆,愚昧落後,沒有文化,加上信息不暢,要想組織工人運動,非常的困難。必須要有人進行私下串聯發動,纔會形成波瀾壯闊的工人運動。
文化的普及,時代的進步,加上共同的利益,還有信息傳遞的快速,所有這一切,都能輕易的將大家組合到一處。張躍進採取的‘斬首行動’之後,並不可能出現他們想象中的羣龍無首現象。適得其反的是,由於這種錯誤的判斷,反而會將更多的工人,從家中給引了出來。盧雨生的血鮮紅鮮紅,有人開心,有人流淚,有人在憤怒。工人在沉默,怒火在燃燒……
盧雨生遭遇襲擊時,龍若海正在召集徐大勇等人開會,分析研究明天可能出現的情況和對策。他們收到可靠消息,說是明天上午十點零八分,張躍進要重新舉行商品房開工儀式,並且放出了風聲,說是誰要想來進行阻攔,就要敲斷誰的腿。如果真的發生這種情況,後果將會是不堪設想。讓張躍進取消開工,這是縣太爺們應該考慮的事。作爲基層公安機關的領導,需要考慮的是如何避免事件的發生,降低事件的負面影響。
龍若海安排李小江迅速擬稿,以縣公安局的名義,向縣政府和市公安局提出報告。將所掌握的情況和可能引發的後果,統統都列了出來。建議上級領導立即採取措施,取消開工儀式。爲了防止萬一,他讓徐大勇先和周邊派出所的負責人打好招呼,保證在明天上午將民警集結待命,以便應付突發事件。他自己則趕往局長室,專題向李局長報告已經掌握的情況和自己擬定的對策。
李照遠聽了龍若海的報告後,當然知道其中的分量。真的發生了大規模的暴力衝突,公安局長是第一個要承擔責任的人。他半點也不敢怠慢,立即抓起電話,分頭向況超羣和揚帆彙報情況。電話中,他詳細介紹了開工的消息和可能引發的後果,建議縣政府抓緊時間採取果斷措施,對張躍進的商品房叫停。擱下電話之後,李照遠還是有點不放心,又向市局報告了相關情況。他想通過市局求得市政府的支持,再給寧北縣政府施加壓力。
與此同時,李照遠還讓政工室通知機關和駐城民警,明天上午上班以後,全部集結待命。就在這時,‘110’傳來了盧雨生回家途中遭遇襲擊,人已陷入深度昏迷的消息。聽到消息之後,李照遠和龍若海面面相覷。此事不用細查,大家心中都很明白,這事肯定是與工人代表被抓、兩個代表不辭而別一脈相承,爲的都是明天的開工儀式。
“哼,這個混蛋,越來越猖狂了。威脅利誘,黑白兩道,無所不用其極。偏偏還有人要包着,容着。猖狂的極限就是滅亡,就是這個局長不當,我也不會容忍這種敗類再危害百姓。我到倒要看看,這些人還能逍遙幾天!”李照遠不怒反笑,冷冷地發出了自己的誓言。
拔腿要趕往現場的龍若海,聽到李照遠的話以後,不禁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纔是自己所知道和熟悉的李局長哩,與前一階段的李照遠,完全是判若兩人。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多想,立即衝出了門外。剛上了汽車,龍若海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這是誰呀,揀在這個時候來湊熱鬧,討厭。”他一邊在嘴上嘟囔着,一邊還是很迅速的掏出了手機。他知道,能打自己手機的人,都是關係很密切的朋友。
“小龍,猜猜我是誰。”剛一接通電話,一個男中音就傳了出來。龍若海一樂,這還用猜嗎?省城的電話號碼,不是郭飛揚那種粗獷的聲音,也不是喬小兵那種‘格嘣、格嘣’的音調。除了自己在京城學習時的同學孫躍華,還會有哪個!
這個老兄從京城學習回來之後,就如願以償的被扶了正,當上了雨東區公安分局的一把手局長。得知自己的學友龍若海,因爲打人被貶到寧北當治安大隊長的消息,他感到十分驚訝。儘管如此,他還是一直保持着與龍若海的聯繫。以孫躍華的政治閱歷來看,哪兒會不知道龍若海的潛在實力。一個科級幹部,和自己一樣去京城培訓。在京城,有那樣實力的‘***’和他爲友。這種人,想不發跡都不可能。
“老孫,是不是又發了什麼大財,喊兄弟一道分享呀。”“你這個小龍呀,思想有問題,而且不是小問題。一天到晚的,就是想着發財了。我這一方呀,除了醫院多一點,其他什麼都沒有。哈哈。”聽到孫躍華說到醫院多,龍若海心中猛一‘格楞’。他在這一瞬間,萌生了一個主意。抓着話筒說道:“老孫呀,你說醫院多,我還真的就有事情要找你哩。”
“行嘞,你小龍找我的事,保證是全力以赴。說呀,我這一方的醫院,隨你點到哪一家,都沒有話說。”孫躍華聽到有能和龍若海增進友誼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我這兒有一個案件的當事人,被人打成重傷。我想把他轉到省城去治療,既是爲了更好地恢復健康,也是爲了保護傷者的人生安全。另外嘛,我就是想割斷消息,把兇手那一方給逼出來。重點就是兩個字,‘保密’。老孫,怎麼樣?”“行噢,你小龍說的事,還能有什麼不行的嗎?沒說的,我幫你把人藏到軍區總院去。弄兩個士兵在那兒把門一守,保證是一點消息也傳不出去。”
通完電話之後,龍若海沒有趕往現場,而是迅速趕到了醫院。他一進門,就看到了李小江。立即張口問道:“怎麼樣?盧師傅的傷勢怎麼樣?”“我剛從手術室那邊過來,沒有什麼大問題。腦袋瓜子被人砸了一下子,幸好不是直接命中,很可能是打到腦袋的時候,盧師傅讓了一下,纔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其他的傷,都是骨折之類的傷,沒有生命危險。”
“這些情況,有多少人知道?”“沒有多少人知道。就是醫生和護士。盧師傅的家屬,還在那邊等我的消息哩。我這就是準備和他們通報情況的。”“先別忙着通報消息。我問你,主治醫生你熟悉嗎?”“熟悉呀,我和他就等於一個人哩。”李小江不明白龍若海說話的意思。盧師傅的傷情有了結果,最要緊的就是趕快通知他的家人,纔好穩定已經開始燥動的工人情緒。
“別開玩笑,我問你和主治醫生能不能說得上話。”到了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聽到李小江還在開玩笑,說什麼等於一個人的話,龍若海拉下了臉皮。“我沒有開玩笑。主治醫生是我的雙胞胎哥哥李大江。那還不等於和我是一個人嘛。”李小江知道龍若海發生了誤會,有點委屈的解釋說。
原來是這個情況,龍若海懊惱地一拍腦袋,也不打招呼。只是拉了李小江一把,說了一聲:“走,我們一起去找你的哥哥。時間再長,消息就要走漏出去啦。”見到了李大江,嗬,還真的是雙胞胎兄弟,兩個人長得十分相似。只是大江顯得老誠一點,不象李小江這麼油腔滑調,不着調的樣子。得知是弟弟的領導找自己,李大江很是熱情。
“龍大,我早就聽說過你了。有什麼事情要我做,儘管吩咐。”“吩咐談不上,我倒真的是有事要找你幫我。”“行,你儘管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沒有二話好說。”“我想請你和那位護士幫我保密,對盧師傅的傷勢進行誇大,說是生命垂危,需要立即轉入省城去搶救。”龍若海這話一說,不但是李大江不理解,就連李小江也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龍大隊長唱的是哪一齣戲。還好,李小江知道龍若海做事的風格。知道他既然能這樣說話,肯定是內有玄機。他連忙止住了要問話的大江,等着龍若海的進一步解釋。
“案件發生了,對方肯定會消除一切作案的痕跡。我們要想在短期內找到罪犯,肯定不容易。如果對方知道盧師傅的傷勢不重的話,還會進一步下手。你們說,是不是這麼一回事?”龍若海的話,說得李家弟兄連連點頭。看到他們接受自己的解說之後,龍若海繼續說道:“我的想法,就是讓盧師傅到省城去治療。既保護了他的安全,也讓他能得到更好的治療。更重要的,是把對方給逼出來。他們得不到盧師傅的消息,肯定會疑心生暗鬼,從而產生混亂。這樣一來,我們就容易找到破案的機會。”
“行,龍大,我聽你的。我現在就向院長報告,說是需要轉院治療。然後,由我和當班護士一起護送到省城。這樣的話,也就達到了保密的要求。咦,醫院怎麼說?是我來聯繫,還是你另有安排。不過,省城醫院那邊能不能保住秘密,我就不好說哩。”李大江很爽快。能答應的事,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不能保證的事,也說得明明白白,絕不拖泥帶水。
“不要緊,醫院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就去軍區總院那兒。小江,你也隨車一起去。到了省城,你就打這個電話號碼,找雨東公安分局的孫局長,他會幫你安排好一切的。”聽到龍若海已經如此做好了安排,李家兄弟當然沒有異議。事實上,如此安排,確實是對案件的偵查,有着很大的好處。只是龍若海沒有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盧師傅的傷勢不明,會對工人的情緒波動,造成很大的負面影響。也就讓事態的發展,走向了況超羣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