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象這麼大的行動,肯定要通過市局黨委會,並不是某個人能單獨決定的。”陳震義說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關渝明點頭道,“所以你們市局肯定是有問題了,而且問題還不小,這也說明我們這次繞過市局是絕對正確的,否則就是在與虎謀皮了,只可惜你不是局黨委委員,因此我們無法了這次行動出臺的具體背景,從而也無法知道誰是這次行動的始作蛹者和促成者。”
“但是不管怎麼樣,恐怕夏局長是脫不了干係了,”陳震義沉吟了一下道,“因爲這件事如果他不拍板的話,不管誰提議都沒有用。”
“確實如此,所以在目前的情況下,你們夏局長的嫌疑最大,”關渝明沉吟道,“夏永強這個人我以前也聽到過他的一些傳言,因此心中也多少對他有些懷疑,只是他一直行事都比較謹慎,而這次卻這樣積極地跳出來,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會不會是他從上層得到了什麼信息,知道我們這次是動真格的了,所以才背水一戰?”陳震義想了想問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關渝明點了點頭道,“因爲不管什麼事,要想絕對保密那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可以肯定地說,在我們展開行動的同時,對方也會收到了一些警告信息,再說夏永強也是老公安了,我們在仁清市秘密行動,他不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
“只是我感到有點疑惑的是,如果夏永強已經掌握了準確的信息,那麼他只要暗中通風報信就行了,又何必自己跳出來呢?”關渝明皺了皺眉頭道,“因爲他不可能不知道,他這樣的舉動,必然會引起我們對他的懷疑。”
“對於這一點,我有不同的看法。”這時王逸飛在一旁插話道。
“噢?你怎麼看?”關渝明忙轉頭問道。
“夏永強這個人我雖然和他沒有正面接觸過,但是因爲他是仁清市官場一個相當活躍的人物,因此我對他有過一些側面的瞭解,”王逸飛很認真地說道,“說實話,開始的時候我覺得這個人並不起眼,但是經歷過黃必清一案,以及他後來競選副市長的事情以後,我發現自己低估了他。”
“我們首先從黃必清的貪腐案說起吧,”王逸飛緩緩地說道,“在黃必清倒臺之前,有許多跡象都表明,他是黃派的嫡系人物,而且與黃必清的過從甚密,因此當黃必清倒臺時,我本來以爲他一定會被牽連進去。”
“但是最後的事實是:仁清市政府各部門都有人落馬,而唯獨公安這條線卻波瀾不驚,”王逸飛嘆了口氣道,“可是說句實在話,我到現在都不相信他與黃必清在經濟上沒有瓜葛,但是當時紀委檢察院同時出動,卻抓不到他的任何蛛絲馬跡,這就可見他隱藏之深了。”
“而後來他競選副市長時,再一次讓人跌破了眼鏡,因爲在當時的情況下,他根本算不上最熱門的人選,甚至連第二候選人都算不上,”王逸飛苦笑了一下道,“但是他最後卻成一匹黑馬,在衆多的實力選手中脫穎而出,這就說明他不但精於運作,而且在上層的人脈也非同凡響。”
“因此象他這樣的人,如果真的知道了我們的行動,而且他確實和金皇集團有染的話,那就絕不會坐以待斃,而是會主動出擊,”王逸飛很認真地說道,“這一點他以前不但有先例,而且操作得十分成功。”
“記得在黃必清一案中,我們首先發現的一條線索就是黃必清的一個鉅額銀行卡,這是刑偵部門在破獲一起盜竊案時無意中發現的,當時這個情況彙報上去以後,夏永強幾乎沒做什麼遲延,就把這件事向杜書記做了彙報,這讓他在黃必清倒臺後,立刻撇清了自己的嫌疑。”
“因此後來追捕黃必清時,他不但沒有成爲受懷疑的對象,而且還參與追捕行動,”王逸飛沉吟了一下道,“可是我們一直都懷疑,黃必清之所以能夠順利偷越國境,應該與他的協助分不開,只是我們至今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那麼這一次他是不是想故伎重演,不但藉着這次行動給金皇集團示警,而且順便撇清他與金皇集團的關係呢?我覺得這大有可能,”王逸飛望着關渝明說道,“因爲我分析過夏永強這個人,我發現他似乎有一個特點:他與那些不乾淨的人雖然有染,但是他們之間並非同榮共滅的關係,而是在相互利用,因此當別人出事時,他是能救則救,不能救就先求自保。”
“當然,他如果想這樣做,就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對方倒了,並不會牽連到他,”王逸飛緩緩地說道,“這也就是說,他在與對方同流合污的過程中,並沒有給對方留下什麼把柄,這從黃必清一案,我們已經可以看出一點端倪。”
“而他與金皇集團的關係,可能也與黃必清差不多,因此當他知道我們在對付金皇集團時,他並不會直接通風報信,而是採用一種另類的方法示警,這樣金皇集團能逃過這一劫固然是好,就算萬一倒了,跟他也沒什麼牽連。”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繞過市局辦案,這從程序上來說,本來就有些問題,而他正是踩着了我們這個痛腳,讓我們明知道他的意圖,也拿他無可奈何,”王逸飛嘆了口氣道,“因此他這一招打草驚蛇,不但不是病着,而且顯得相當高明啊!”
“聽你這麼一分析,我也覺得很有道理,”關渝明皺了皺眉頭道,“如果我們這些推測都成立的話,那麼夏永強這個人就相當可怕了,因爲他的狡猾不但用在對手面前,而且也用在盟友面前,這就是典型的不擇手段了。”
“不過我對你剛纔說的有一點持懷疑態度,”關渝明沉吟了一下道,“你說他與黃必清等人同流合污,卻又沒留下任何把柄,我覺得這是不太可能的事,因爲俗話說得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有些事只要他做了,就一定會留下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