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問題,的確是一個大麻煩,而最麻煩的是,這次曹家還爆發了家庭暴力,曹cào當場掌摑了丁夫人,這使得問題更加棘手。
曹府明德園。
曹植一臉苦惱地輕róu着太陽xùe,曹cào和丁夫人的家變問題,現在是司空府之中的最大問題。自從丁夫人出走之後這幾天,整個司空府,無論家僕婢nv還是曹植幾個公子和諸位夫人,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惹怒了曹cào。
曹植這幾天也不敢出外,只是每天呆在已經被自己命名爲明德園的院子中。這幾天,曹植倒是已經想起了歷史上曹cào與丁夫人的家變問題。
歷史上,曹cào宛城大敗,曹昂戰死。而丁夫人聽到消息之後,傷痛yù絕,而當知道是因爲曹cào好sè,而害死曹昂之時,當即與曹cào發生jī烈口角,而後忿然離家。最後直到逝世,丁夫人也再沒有回曹家,而根據典籍記載,曹cào臨死前也坦然,自己最對不起的便是丁夫人。
然而現在因爲曹植的出現,歷史改變,曹昂沒有戰死。雖然如此,但家變問題還是出現了,只不過導火索換成了曹cào要納鄒氏爲妾的問題罷了。
正如曹植所推測一般,曹cào與丁夫人之間,一直都存在着問題。而這問題隨着曹cào權力大漲,連天子都不放在眼內,就變得更加尖銳。無論歷史上曹昂的死,還是現在要納鄒氏爲妾,其實都是導火索而已。以曹cào和丁夫人都極爲要強的xìng格,只要他們二人任何一方不改變,再呆在一起,矛盾遲早都會爆發。
平心而論,曹植是覺得以丁夫人火爆的xìng格,並不適合當大fù持家的,特別是當曹cào日益權重的時候。這次的家庭風bō,或許可將此問題解決吧。
想到這裡,曹植再次無奈地róu了róu太陽xùe,這問題,他確實無能爲力。
長嘆了口氣,曹植整個人長身而起,喃喃道:“既然無能爲力,那就順其自然吧。對了,是時候去接康成公了。”說完曹植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大步出了明德園。
……
曹植因爲家庭暴力問題,頭痛萬分,而皇宮中的劉協心情也非常不好。當從吉平口中得知張繡戰死,宛城被曹cào拿下之後,劉協的心情就沒有好過。只不過當劉協聽到賈詡投降之後,還是有一些期待,他是少有的幾個知道賈詡才能的人,這次賈詡來許昌,劉協便覺得可以借用賈詡之力,除掉曹cào了。
只不過世事往往出人意料,當劉協知道賈詡來到許昌之後,立即召他入宮。然而讓劉協失望的是,賈詡稱曹召。根據太監回覆,賈詡看起來根本無病,聽到這消息之後,劉協已經明白,賈詡是在告訴他,不會向他效力的了!
想到此事,劉協便忍不住失望地長嘆了口氣,低聲念道:“朕的忠臣,究竟在哪裡?”
就在此時,一旁的太監行禮道:“陛下,孔少府求見!”
劉協聞言,jīng神一振,沉聲道:“快請!”
未幾,便見到孔融大步走進後殿中,向着劉協恭敬地行了一禮。劉協見着,連忙虛擡了一下手道:“孔少府不必多禮!”頓了一下,劉協和聲問道:“孔少府可是有要事?”
孔融重重地頷首道:“陛下,當世儒宗鄭康成已到許昌多日,還請陛下立即下旨,召見康成公!”
劉協聞得孔融之言,一開始還醒悟不起康成公是何人,但他亦只是愣了片刻,瞳孔便徒然睜大,身體前傾驚呼道:“康成公來許昌了?怎麼朕不知道此事?”
孔融聽得,輕嘆了口氣,感嘆劉協被曹cào完全架空,連此等大事都不知曉。只能苦笑地答道:“陛下,康成公已經決定擔任潁川書院祭酒,不日便會前往城外的潁川書院,陛下還是儘早下旨召見康成公,以顯陛下賢明!”
劉協年紀雖不大,但並非那種糊塗皇帝,鄭玄名聲之大,天下首屈一指。此時他來到許昌,若然自己連召見都不發出,天下士人肯定會大罵昏君。不過漢靈帝之時,朝廷就已經多次徵召鄭玄,但他都沒有理會。現在劉協知道,吃閉mén羹的機會很大,不過這召見的命令無論如何都要發出去的。因爲發出去的話,即便吃了閉mén羹,天下人最多會贊鄭玄清高,而不會說朝廷什麼,如若不發,那劉協就坐實昏君之名了。
因此結果可能都一樣,但這過場必須做一下,這關係到名聲問題。劉協很清楚這一點,見到現在才由孔融急匆匆地來稟報,心中忍不住暗罵道:“好一個老賊,無時無刻不在算計朕!”
心中暗罵之餘,劉協當機立斷道:“孔少府,朕命你立刻去傳旨,召鄭康成入宮!”說完,飛快地從一旁取過絹帛,提起máo筆快速地起草詔書,蓋上印璽jiāo給孔融。
那邊孔融也不知道鄭玄什麼時候會出發前往潁川書院,因此接過詔書之後,立即告辭而去。
也幸好孔融走得比較快,當到得驛館前面時,正巧見到鄭玄緩緩登上馬車。孔融見着,立即高呼道:“康成公且慢!”
正登車中的鄭玄聞言,錯愕了一下,擡頭一望,認得正是孔融,微笑着打招呼道:“不想文舉也在此處!”
孔融見叫住了鄭玄,輕吐了口氣,快步上前問道:“康成公來了許昌,怎不通知融?”
鄭玄呵呵一笑道:“老夫準備在潁川書院住下之後,才發帖呢。”
孔融笑了笑,順勢問道:“康成公現在去潁川書院?”
鄭玄擺了擺手道:“非也,是曹xiǎo友約老夫去講學呢。”
“曹xiǎo友?”聽到鄭玄的稱呼,孔融眼眉一挑,臉上盡顯疑huò之sè。
這時,從馬車的旁邊鑽出一名孩童,向孔融拱手道:“曹植見過孔少府!”
見到曹植出現,孔融哪裡不知道鄭玄口中的“曹xiǎo友”便是他,眉頭不由得一擰,暗道:“又是他?怎麼連康成公都稱他爲友?”心中雖然如此想,但孔融還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回禮。
那邊曹植也不以爲許,笑道:“文舉先生,今天康成公可是會跟一衆才士講學,先生若是有興趣,不妨也來聽聽。”說完,卻是向鄭玄做了個“請”的手勢。
孔融見到,知道不能讓鄭玄就這麼走了,連忙叫住道:“康成公且慢!”
鄭玄聞言,輕“哦”了一聲,回頭驚訝道:“文舉還有事?”
孔融點了點頭,直接從衣袖中掏出詔書,說道:“陛下聞得康成公大名,卻是想請康成公入宮見駕!”
鄭玄並沒有接詔書,反而笑了笑道:“文舉與老夫相識也十餘年了,應該知道老夫的心意。”說完沒有再理會孔融,直接登上馬車。
孔融見到,沒有半點意外,只不過心中卻是頗爲不忿。他也是當世名士,不僅如此,他還是孔子傳人,無論身份還是學識,都不會遜sè於曹植。孔融實在想不明白,爲何鄭玄會對曹植區區一個孩童另眼相看。
這時,曹植也跳上了馬車,只不過還未鑽進車內,對孔融笑了笑道:“文舉先生,正所謂有教無類,康成公講學,要聽康成公講學,殊爲難得。若是文舉先生有意,可到宮前的廣場聽課。”說完,曹植拱了拱手,閃身鑽進了車廂內。
“宮前的廣場?”聽到曹植道出的講學地點,孔融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要知道,皇宮一直以來都是莊嚴肅穆之地,即便現在劉協已成傀儡,但還是沒有人敢冒犯皇宮的威嚴。而現在,曹植竟然安排鄭玄到皇宮之前的廣場處講學,這裡面究竟有何種含義,孔融猜不透。如若說這一切都是曹植的大膽安排,那麼鄭玄竟然同意在此地講學,就完全出乎了孔融的意料。鄭玄,可是當世儒宗,禮法的捍衛者,而他自己,竟然當先壞了禮法,這實在讓人驚異。
在孔融驚訝與不解的目光中,馬車緩緩駛動了,鑽進車廂之內,曹植卻是笑道:“康成公看起來氣息比徐州時好多了。”
鄭玄笑了笑說道:“都是元化之功。”
曹植聞言,由衷感嘆道:“元化先生醫術,真可謂奪天地之造化!”
鄭玄聞言,笑而不語,當曹植感嘆完之後,鄭玄卻是有些不解地問道:“曹xiǎo友,老夫亦有點不明白,爲何要將講學的地點設在皇宮mén前,這不是壞了禮法?”
曹植緩緩搖頭道:“康成公謬矣,植以爲衆生皆平等,無所謂王公貴胄與平頭百姓之分。既然如此,在皇公mén前講學,又如何壞了禮法,此舉只不過是撥luàn反正,將被後人歪曲之禮法重新糾正罷了。”
鄭玄聽到,忍不住搖頭苦笑道:“你這孩子,倒是生得一張好嘴。”
見鄭玄暗笑他狡辯,曹植也不辯駁,喃喃說道:“植只想讓天下人明白,天道之下,最值得人尊敬的乃是知識,而非什麼天子、皇權……只有知識,纔可以讓人與天,最接近,以臻天人合一之境!”
曹植的自語聲鄭玄聽得清清楚楚,而這話說完之後,鄭玄渾身一顫,雙目之中也泛起了異彩。瞥了曹植一眼,心中暗歎道:“這xiǎo子,真可謂想前人之不敢想!”
許昌內城不算特別大,乘馬車從驛館到皇宮前,也就半刻鐘不到。許昌城的皇宮由於是新近建起的,遠沒有雒陽、長安的宮殿羣那麼規模宏大,宮mén自然也xiǎo了許多。只不過這裡畢竟是大漢的心臟,故此一切還是建得甚是jīng巧,皇宮mén前也如雒陽、長安一般,設置了一個大廣場。
正常情況下,這個大廣場,是給官員們上朝之前,等候和停泊馬車使用的。只不過劉協搬來許昌這麼久,這廣場基本沒有用過。反倒是旁邊不遠處的司空府mén前的廣場,每日都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出入的都是手握實權的重臣。由此亦可看出,貴爲天子的劉協,在許昌的處境有多壞。
今天,許昌皇宮前的廣場,難得擠滿了人,這裡面上至五十以上的老儒士,下至十歲以下的孩童皆有。當然,還是以青壯年爲主,其中不少還是朝廷重臣或是司空府內的重要人物。
當鄭玄的馬車來到之後,整個廣場在短短十餘息的情況下靜默了下來,所有人雙目中都帶着熾熱的神采,盯着鄭玄的馬車。
當馬車駛到廣場中央之時,終於停了下來,就在衆人伸長脖子觀望之時,馬車之內當先鑽出一個孩童。衆人見着,錯愕了一下,繼而便lù出羨慕的神sè。很快,滿臉紅光,jīng神抖擻的鄭玄,便在曹植的攙扶下落了馬車。
鄭玄乃是當世儒宗,大部分士子成年出外遊學,都會去鄭玄隱居之處拜訪。雖然不一定人人都能見到鄭玄,但廣場之中有不少是當世赫赫有名之人,見過鄭玄的不在少數。因而鄭玄一下馬車,那些認識鄭玄的人都不自覺地涌上前來。
見到這一幕,曹植並沒有半點意外,立即對護衛鄭玄的文稷點了點頭。文稷會意,馬上指揮士卒上前攔着。而曹植則重新登上馬車,大聲說道:“康成公身體不便,請大家配合一下,若是傷着康成公,那就是罪大惡極了……”
本來一衆名士還對有士卒上前阻攔感到不滿,但聽到曹植之言後,全部收住了腳,並緩緩後退。
見到衆人如此自覺,曹植心中暗讚道:“不愧都是有識之士,自覺得很。不像一千八百年後那些見到明星的粉絲,那才叫瘋狂。”
由於衆人都十分自覺,鄭玄倒是沒有受到衝撞,在曹植的帶領下卻是在廣場正中那放高了數寸的棉墊上坐下了。
見着鄭玄坐下,所有人都楞了一下,曹植立即開口道:“康成公開始講學了,大家請坐下!”
曹植此言一出,就更讓衆人驚訝。一般而言,講學總會有些前奏,但這次講學,卻是直接得很,來了便直接開講。雖然驚訝,但衆人不敢怠慢,“嘩啦”一下,紛紛席地而坐,齊齊將目光投向鄭玄。
見到衆人的目光,配合上周圍的環境,鄭玄忽然有種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孔子那個年代一般。而自己現在所擔任的,便是孔子的角sè,對天下萬民傳道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