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娟的突然襲擊,讓曹植大驚失sè。只不過曹植劍法雖然是平平,但步法卻是有一定火候。危急時刻,曹植彷彿感覺到自己又回到木樁陣上面一般,背後那強烈的風聲則猶如有沙袋撞過來一般。曹植也沒有細想,腳下本能地一錯,整個人向旁邊輕躍躲閃。
呼……
夏侯娟一槍刺了個空,臉上立即閃過驚訝之sè。在她看來,這一下,足夠給劍法平平的曹植一個教訓,未料到他卻是躲開了。輕“咦”了一聲,夏侯娟臉上lù出一絲笑意,脆聲道:“再來!”
口中雖然如此說,但手上卻沒有停下來,握住長槍立即變招,向曹植掃了過去。
此時,曹植藉着方纔那一下躲閃,已然成功轉過身來。看到夏侯娟一槍掃過來,曹植眼眉一挑,腳下步法踏出,整個人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夏侯娟這一槍。而成功避過這一槍之後,曹植卻是發現夏侯娟招式已然用老,無法再變招,身上也lù出了數個破綻。
見到這一下,曹植立即醒悟過來,沒有絲毫猶豫,右手持劍猛削向夏侯娟那雪白的項頸處。
夏侯娟見到曹植反應竟然如此快,非但又成功躲過自己的一槍,還進行了反擊。臉上笑意更濃,嬌叱道:“來得好!”話音剛落,夏侯娟反手一拉,那杆長槍便已經奮然回擊向曹植的頭顱!
雖然只是鬥了幾招,但曹植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腳下不停,輕鬆地避過了夏侯娟這一槍,手中長劍也從另外一個方向繼續削向夏侯娟的項頸。那邊夏侯娟也是不懼,嬌叱連連之下,一杆長槍也被她舞得如同長龍一般。
這二人,一個槍法嫺熟,但力量平平,一個步法jīng湛但劍法也是稀疏。這麼相鬥之下,卻是拼了個半斤八兩,很快庭院之內就傳來“叮叮噹噹”的響聲,二人在那裡你來我往,鬥個不亦樂乎!
剛開始的時候,曹植還爲夏侯娟偷襲他之事而生氣。只不過打着打着,曹植便發覺之前劍法上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在戰鬥之時有一種廓然開朗的感覺。曹植也沒有仔細用腦袋去想,只是憑感覺出劍,然而這麼一來,卻往往能收到奇效。
因此打到後來,曹植早就將夏侯娟偷襲之事拋諸腦後,直接將她當成了自己的陪練,全心全意地打將起來。
說起來,曹植學劍也有一段時間了,拿這麼旗鼓相當的對手來當陪練卻是未曾試過。在許昌,王越教他只會示範,跟曹彰打那是找虐,曹昂和曹真沒有時間指點他,曹丕嫌天氣太冷,不想外出。這麼一來,倒是隻有曹植自己一個瞎練。
而與何榮那一戰,能擊殺他完全是幸運成分居多。如今與夏侯娟對練,卻是讓曹植有一種進步神速的感覺。
二人在庭院之中的對練發出陣陣清鳴,不久之後卻是將住在曹府內的人都吸引來了。文稷和王淩武藝俱是不差,看着對練中的二人,俱是暗暗點了點頭。王淩更是輕嘆道:“不想夏侯xiǎo姐武藝如此出衆,果然是虎父無犬nv!”
一邊的曹定聞言,卻是苦笑一聲,抹了抹額上滲出的冷汗,暗道:“正是虎父無犬nv,我們平日才被她欺負慘了。”
雖然旁邊有人觀看,只是曹植和夏侯娟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二人都感覺到這一番對打,讓他們都有種進步神速的感覺。而戰鬥,也從剛開始時帶點爭強好勝之意,變成了現在的純粹切磋。
文稷和王淩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間中見到二人又使得不好的地方,也會出言提點一下。
這麼一打,卻是打了近一個時辰,直到二人體力都高罄才停了下來。不過他們兩人,一個是nv子,一個是孩童,能打近一個時辰,體力上已經很不錯了。
“呼呼呼……”
雖然停了手,兩人此時也是滿頭大汗,喘着粗氣。只不過二人卻都是瞪大眼睛,望着對方,生怕對方會繼續出手一般。
這時,曹定卻是走過來打完場道:“四弟、娟妹子,打了這麼久都累了,先喝口水歇歇。”說完擺了擺手,後面的兩名家僕見到,立即爲二人送上水。
二人打了近一個時辰,早就口乾舌燥,也不客氣,接過陶碗“咕咚咕咚”將裡面的水一飲而盡。
喝完水之後,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之意卻是消散了不少。夏侯娟十分豪氣地拿衣袖一抹嘴角的水跡,嬌哼一聲道:“劍法平平,步法倒是不錯。”
曹植對於這個大xiǎo姐的脾氣已經mō透,分毫不讓地還口道:“槍法不及妙才叔父萬一。”
夏侯娟聽得,並不着惱,但還是還嘴道:“原本我還以爲能寫出如此jīng美詩篇的天下神童會是儒雅之人,不想卻是牙尖嘴利的xiǎo子!”
曹植聽得,輕笑道:“儒雅是看人的,對於娟姐,植以爲還是以武相會更佳!”
夏侯娟聞言,杏眼一瞪,罵道:“你這是誰我潑辣?”
曹植lù出一面無辜的樣子,說道:“這可是娟姐你自己說的,植可沒有說過。”
夏侯娟聽完,惱得直跺腳,只是她也說不過曹植,無奈之下目標卻是鎖定到一邊正在偷笑的曹定身上。而後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一改方纔的潑辣,用膩人的聲音說道:“定哥哥,你要幫幫xiǎo妹嘛……”說完還lù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望着曹定不放。
曹定見到,只能lù出一面苦相,看向曹植。而曹植的瞳孔卻是微縮,暗道:“好厲害的xiǎo妖jīng,怪不得張三爺會乖乖就範!”當然,這想法只是在曹植腦海之中一閃而過,隨後卻是向曹定攤手道:“兄長,植有點乏了,先行告辭。”
說完不等曹定回話,急匆匆地逃入房內。那邊文稷和王淩見機不對,立即告辭撤退而去。只剩下被夏侯娟糾纏住的曹定,lù出一臉無奈的苦相。
……
當曹植一行進入譙縣的同時,沛縣溫侯府中。
呂布拿着一卷竹簡,靜靜地坐在主位之上。下面張遼卻是低聲稟報道:“溫侯,探子送來消息,曹孟德派了王彥云爲使,yù往沛縣而來。現在他們已經進入了譙縣,想來元旦之後,他們便會往沛縣而來。”
聽完張遼的稟報,呂布靜默了良久,卻是一把將竹簡扔到案桌上,皺眉問一邊的陳宮道:“公臺,曹孟德派王彥雲到此,用意何在?”
坐在旁邊的陳宮倒是一臉淡然,輕笑道:“王彥雲乃是已故王司徒的親侄子,他此來定是代表曹孟德與溫侯議和。”
“議和?”聽得陳宮之言,呂布眼眉一挑,繼而不屑道:“曹cào這廝可惡,待本將恢復實力之後,自能一舉擊敗他!緣何要跟他議和!”
陳宮聽得,臉上閃過一絲無奈,輕嘆了口氣耐心解釋道:“溫侯,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當初溫侯與曹孟德,皆是諸侯,大家爭鬥,朝廷也管不着。然而現在天子在其掌控之內,朝廷的一切政令皆出自曹孟德之手而非天子。那麼只要曹孟德一言,定溫侯爲國賊,那麼溫侯將成衆矢之的,請溫侯三思!”
陳宮這話,非但沒能勸服呂布,反而還惹得他大怒。只見呂布“砰”一下猛拍案桌,大罵道:“曹賊可惡!某身爲漢臣,聽的是天子的命令,不是他曹孟德的命令!他憑什麼來指揮本溫侯!”
陳宮暗歎道:“還未能看穿時局,唉……”想到這裡,陳宮決定換一個方法來勸呂布。頓了頓拱手道:“溫侯所言甚是,曹孟德的命令我等的確無需聽從。只是現在溫侯屯兵沛縣,東有劉備,南有袁術,西和北兩方有曹cào,如此一來,猶如龍困淺灘!”
聽到這一席話,就算自大如呂布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早前的怒氣也跟在這口氣中悉數吐了出來,語帶無奈地問陳宮道:“公臺對此,可有破解之策?”
見到呂布的怒氣終於消去,陳宮微笑道:“破解之策不是沒有,而曹孟德派人來議和,正是此策的關鍵!”
呂布一聽,當即來了興趣,往前傾了傾身子,語帶急sè道:“公臺且細細道來。”
陳宮也不隱瞞,淡笑道:“現在中原的諸侯中,以曹孟德和袁公路實力最強,而徐州劉備與我軍次之。而這二人,對於徐州都是虎視眈眈,劉備之所以讓我軍屯駐於此,便是爲了依我等爲屏障,助他守徐州!”
說到這裡,呂布的傲氣又被jī了起來,忿忿不平道:“區區大耳賊,竟然要本溫侯爲他守禦家mén,這口氣本溫侯怎麼也忍不下去!”
陳宮見到,輕笑道:“既然如此,溫侯可有心取而代之?”
呂布愣了一下,繼而驚喜道:“公臺有法?”
陳宮點了點頭道:“然也。若是宮所料不差,此次曹孟德不僅要聯合我軍,更要聯合劉備,以此來對付袁公路。曹孟德以朝廷名義發佈命令討伐袁術,劉備自詡大漢宗親,不敢不從。而袁公路對徐州亦覬覦已久,雙方之間必然有一戰。如此鷸蚌相爭,得利者必是漁翁,而溫侯要做的便是這個漁翁。當然,要做這漁翁之前,必須暫時放下對曹孟德的敵意,與其議和,答允與他共同對付袁術。待得機房大戰之時,溫侯立即出手,奪下徐州,如此溫侯穩坐徐州之後,便是反擊之時!”
聽完陳宮完整的計劃,呂布當即大喜,整個人霍然而起,握着拳頭道:“好!就按公臺之計行事。”說到這裡,呂布眼中怒火徒然一閃,喃喃道:“曹孟德,本溫侯就先忍一陣,待得入主徐州之時再與你計較!”
……
基數在呂布這邊收到消息的同時,身處下邳的劉備也收到消息,而劉備對此也重視無比,將徐州上下各文武都請到大廳共同商議。
雖然入主了徐州,但劉備的麾下人丁還是不多,武只有關張,文除了簡雍這個老人之外,倒也加多了糜竺、陳登和鄭玄所推薦的孫乾三人。至於糜竺之弟糜芳,有其兄之故,劉備也特意讓關張照看一下。只不過軍中講的是實力,沒有實力就算有人照應亦是無用。幸好早前徐州守衛戰中,糜芳的表現不俗,倒是讓關張對其另眼相看,這算是曹植到來的影響了。剩下的曹豹,武藝智謀只屬下等,加上早前投敵,更是讓徐州上下都看不起,此時在劉備手下頗不得志。
不過雖然人丁不多,但對於白手起家的劉備來說,坐擁偌大一個徐州,對其來說已經心滿意足。環顧下首衆人一眼之後,笑呵呵地說道:“諸位,據探子回報,朝廷派了天使從許昌而來,目今已進入譙縣。不過備聽聞,天使會先到沛縣,與溫侯相會,而後再來徐州,不知諸位以爲此事如何?”
劉備這話說得好聽,但衆人都明白他要問的意思,此時深受劉備信任,擔當首席謀士的糜竺卻是當先說道:“主公,天子只在今年才遷都許昌,如今立即便派天使前來,可見朝廷對主公之重視。另外司空曹孟德,早前與徐州頗有過節,此時朝廷派天使前來,只怕亦有讓主公與曹孟德調和之意。”
糜竺特意將朝廷和曹cào分開,用意不言而喻,不過這裡面的道道衆人都懂,只是不說罷了。
劉備聞言,點了點頭,轉而問陳登道:“元龍以爲如何?”
陳登只是笑了笑,說道:“正如子仲所言,朝廷此舉應該是想調和主公和曹孟德。”陳登說完,下面簡雍和孫乾也附和地點了點頭。
衆謀士意見一致,劉備便點頭道:“與曹司空議和,對兩家以及百姓而言,俱是好事。公佑,接待朝廷天使之事,就jiāo由你負責吧。”
孫乾聞言,拱手應道:“諾!”
待得散會之後,陳登施施然地回到家中,到得書房mén前卻是凝聲說道:“父親,孩兒求見。”
很快,書房內便傳來陳珪的聲音道:“吾兒進來吧。”
陳登推mén而進,入目間就見到陳珪jīng神抖擻地坐在一邊,捧着一卷竹紙書籍看得津津有味。陳登在陳珪跟前坐下,苦笑道:“父親拒而不仕,倒是悠閒。”
陳珪頭也沒擡,隨口答道:“爲父出仕,那是因爲恭祖乃爲父故友,劉玄德何德何能,可讓爲父認他爲主。”
陳登知道陳珪的脾xìng,笑了笑不再接話,反而說道:“劉玄德倒是沒有父親所言那麼不堪,只是周圍強敵環伺,孩兒亦擔心他不能完成陶大人之遺命,保住徐州。”
聽到這裡,陳珪終於放下了手中書籍,嘆道:“現在天下早已大luàn,徐州又豈能倖免。曹孟德已然成功掌握朝廷,天子以爲其傀儡。挾天子以令諸侯,只怕徐州又要遭受戰火了!”
陳登緩緩點頭道:“父親言之有理,而且孩兒已經此事恐怕不遠。曹孟德之使節,已然到了譙縣,怕是不日就來徐州。”
聞得此言,陳珪冷冷一笑道:“曹孟德倒是打的好算盤,讓三家hún戰,自己坐收漁人之利!”
陳登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氣道:“曹孟德麾下能人輩出,已不遜於河北袁本初。我徐州智謀之士寥寥,又豈會是其敵手。父親以爲,我們陳家該如何選擇?”
陳珪聽得,卻是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陳登,繼而指着他的心道:“吾兒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何以還要問爲父?”
陳登尷尬一笑,道:“孩兒心中雖有答案,只不過還需要再看一下情況。”
陳珪不置可否地說道:“這也無妨,不過爲父相信,曹孟德應該會有所表示。”
陳登輕輕點頭道:“正是如此!”
……
譙縣這邊,自從曹植與夏侯娟戰過一場之後,二人頗有所得,於是也沒有約定,時候一到夏侯娟便提着長槍打上mén來。見得夏侯娟如此彪悍,曹植又豈能弱了氣勢,每當夏侯娟提槍上來,他便拿起寶劍出mén迎戰。
二人每日對練之餘,還經常拌嘴,只不過大家都知道對方沒有惡意,因而倒是熟絡得十分快。只是讓曹植有些無言的是,夏侯娟提起長槍時是彪悍無比,然而她一旦放下兵器,就是一副淑nv相。加之這年紀的nv孩子,對於làng漫的愛情卻是充滿幻想,因而也會經常纏住曹植,要他賦詩,或是講愛情故事。
這一下,卻是讓曹植暗暗評價夏侯娟爲“披着羊皮的母老虎”!
由於有夏侯娟陪着,曹植在譙縣的日子倒也不太鬱悶,很快便迎來了建安二年。元旦那天,曹植卻是在曹定的教導之下,在曹府內祭祀了曹家祖先。祭祀的事宜其實曹植一點也不懂,只是人家怎麼說便怎麼做。
與一千八百年後相比,這時代的祭祀要繁複得多了,三牲、果品、禮樂一樣也不能少。總之擺nòng了整整一天,累得武藝已經xiǎo成的曹植半死,才總算完成了祭祀。
隨後,曹植又在譙縣呆了幾天,之後依靠文稷的“催促”,才成功擺脫了夏侯娟,往徐州而去。至於王淩,則是與曹植分開,單獨前往沛縣見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