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刺史府,剛回來的曹植只接受了衆人的道賀,劉曄便將一大堆積壓了半年的文書讓人搬到曹植的案桌前。
見着這麼一大堆的文書,曹植有些驚訝道:“這麼多?比上次好像多了兩倍不止呢!”
劉曄聞言,攤了攤手道:“沒有辦法,四公子之前弄了太多的事情出來,簡單的和急的曄都處理了。剩下這些都要等待四公子處理,如若四公子再遲點回來,那就麻煩了。”
曹植眨着眼睛,不解道:“麻煩?”
劉曄輕輕點頭道:“不錯,去扶桑島的部隊已經回來了。”
聽到這個,曹植目光一凝,問道:“情況如何?”
劉曄微笑着擺手道:“四公子不必擔心,情況很好。第一批扶桑島人已經運回來了,他們就如四公子所言那般,乃是化外之人,連溫飽都不能保障。現這第一批人已經被送到合肥,建築城。我們保障他們飯食以及住的地方,他們好像還有些感恩。”說到這裡,劉曄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曹植聽到點頭道:“那就好,夏侯蘭他呢?”
劉曄說道:“還留扶桑島,他說島上其實甚是富饒,適合生存。而且想多將扶桑人送來,故而並沒有回來。幸好這段日子趕工,又造了三艘大船,曄已經讓這三艘大船開去扶桑島以爲接應。”
曹植大喜道:“很好!繼續下去便可以了!”至於說將那些扶桑島人變成奴隸有沒有負罪感,曹植可是一點也沒有。想到他們的後代整個中國大陸犯下的罪行,曹植簡直想讓他們滅族。現這麼做,僅僅是讓他們償還些利息而已。
想到這裡,曹植卻是轉而問道:“扶桑島那邊沒有問題,那還有何要事?”
劉曄苦笑道:“還不是海外貿易之事,四公子雖然定下了稅率,然而其他方面還頗爲混『亂』,這個恐怕要拿出個章程來方可。另外,有一幫水匪來投,曄不敢拿主意,只是讓他們住壽春城外,讓四公子來拿個主意。”
曹植聽得,驚訝道:“水匪?”
劉曄輕輕頷首道:“或許四公子也聽說過,他們以前主要活動於長江的荊州境內。百姓間倒是沒甚惡名,人稱錦帆賊!”
曹植聞言,眼珠子徒然睜大,驚呼道:“錦帆甘寧?”
劉曄苦笑着點頭道:“可不是他。”
曹植立即將手上的文書扔下,長身而起道:“他哪裡,速帶本公子去見他!”
劉曄皺眉道:“一個水匪而已,四公子要見,將他喚來便可以了。”
見到劉曄有些不以爲然,曹植擺手道:“子揚先生有所不知,這個錦帆甘興霸,武藝超羣,不子龍之下。而且他是水步騎三戰皆精,要緊的是論帶水軍本事,他絕對能排前列。我曹家水軍,全指望他了!”
對於曹植的判斷,劉曄不好說些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道:“如此,曄這就帶四公子去見他。”
曹植跟着劉曄,叫上趙雲匆匆出城。現的壽春城繁華增,由於坊、市的界限打破,整個壽春城發展得非常好。特別是壽春城內多了不少大商戶,爲了方便貿易,卻是集資請人,開挖城內河道,連通城外的淝水。
對於城內開河,只要有條件,曹植都很是贊成。與平地城池相比,城內挖河道,用河流貫穿整座城市,其實對整個城市建設都有莫大的好處。首先從生活方面來講,城內有河流將大大地方便了百姓,日常生活所需用水,基本都可以靠城內的河道解決而不需要打水井。另外,有河道貫通,也方便了進出以及運輸。除此之外,城內排污、清潔等等都可以進行。
這個沒有工業化的時代,生活污水遠沒有後世的髒。而且這時代人們也有強烈的意識,知道水源的寶貴,不會任意丟垃圾、排便等等。畢竟,如果水被污染了,那麼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這麼一來,就使得城內有河道的城池,將大大地方便了城內百姓的生活。除此之外,城內有河道連通,一般都會城外開挖護城河以加強城池的防守,除此之外,自然還需要蓄水池之類。
如此,就等於增加了一個水循環系統。淮河、淝水這些河流水漲的時候,可以進行蓄水。而當水不足的時候,又可以將積蓄的水放出,以灌溉壽春周邊的農田。
不得不說,古人水利工程設計上的智慧其實不遜『色』於曹植穿越前那年代的人。甚至乎從長遠來看,古人還要勝過一籌。
中國古代所建水利工程,一直所遵循的都是堵不如疏的原則。這個卻是從大禹治水那年代開始,便已經流傳下來的原則,爲中國曆朝歷代所接受。反觀曹植穿越前那年代,用的卻不是疏,而是堵。
將整條大河攔下來,蓄水以成爲多功能用途的水利工程。
這樣的做法古代不能做到就不說了,然而這樣做會不會帶來不利影響。其實只要是正常人,用腦袋想想都知道會有。將整條大河攔下來,所蓄的水首先便會影響到整個下游的水流。除此之外,蓄水如此多,太陽的日照等等亦會不平衡。
蝴蝶所帶來的效應很多人都知道,對整條河流做出這麼大的改變,甚至於是動搖根基的改變,如果不會帶來不利影響,誰會信。當然,蝴蝶扇動翅膀帶來颶風總會有一個過程,或許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後纔會體現出來。但毫無疑問的是,這樣做必定會有影響,只不過是將問題扔給子孫後代而已。
反觀中國古人,所做的水利工程只枝節上動手腳。河水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汛期多,枯水期少這是必然的經歷。水利工程根本要做的,其實便是將汛期時太多的水積蓄起來,然後枯水期放出。當然,還可以上面作多的改動。
而以疏導爲主的水利工程,基本不會對河流主體構成影響。只是將多餘的水分流出去,不足的時候將積蓄的水放回,以補充河流,形成有利的循環。
畢竟,人類利用水耕作時進行灌溉,其實已經佔用了自然的資源。故而做水利工程不應該只予求,還應該自然生態出現災難時出一分力。
這或許也跟人的心態有關。古人講的是天人合一,人與自然應該和睦共處,而不是隻求得到而沒有任何回報。而曹植穿越前那個年代的人,對自然的態度是人定勝天,無論做什麼都必須要贏。
說實的,天又豈是那麼容易戰勝。而即便被戰勝了,那又如何?人或許這一時期戰勝了,從自然那裡得到了許多。然而這僅僅是發生某幾十年、某幾百年。相對於整個漫長的時間長河來說,這僅僅是滄海一粟罷了。勝也僅僅是暫時,到後也會遭受到報應。
相反,和睦共處這樣雖然得到的不多,然而卻可以細水長流,讓人類一直繁衍下去。
來到漢末十多年,曹植心中雖然有所執着,然本人早已融入了這時代的人的心態中。正如道家所言,不爭便是贏了。
什麼時代用什麼方法,道家的辦法用『亂』世那是會完蛋,然而用『亂』世後的重建或者治世,都是一劑良方。當然是『藥』三分毒,良方還是有瑕疵。曹植倒是對這些看得通透,知道何時該用何方,這便不亞於一個病人遇到神醫。治國跟治人,道理其實一樣。
扯太遠了,不過正是由於這時代的人對自然都有這種共識,故而建設上很多地方都能不謀而合。就好像,商戶們出錢開挖城內河道,以連通城外的淝水,除此之外還會城外選了一湖泊,以爲蓄水之用。
一般而言,這都是慣用的手法了。若湖泊夠大,那便挖通河道直接使用,其中可加建水閘。若是湖泊太小,便會將湖泊拓展一下,這都是因地制宜,隨機應變。
壽春城外有大湖,故而無需再拓展湖泊,只需開挖河道以貫通便可以了。商戶們之前弄了個方案,聯名遞交到刺史府,劉曄立即便批了。
其實古代的中國,修橋補路,開挖河道這些事,並非全部都由官府來做。隋代以前,那都是由各地的世家負責,而隋代開科舉之後,這種事便逐漸爲士紳所取代。無論“士”這個階層有怎麼樣的變化,他們都秉承了聖人教誨,會做這些於民有益的事宜。
世家、士紳或許有他們不好的地方,但不可否認他們亦爲中國的發展做出了莫大的貢獻。如若天下各郡各縣,都要靠徭役才能修橋補路、開挖河道,這部分支出恐怕足夠多建幾次萬里長城或是多開挖幾次京杭大運河了。由此可見,他們的貢獻有多大。
眼見整個壽春城除了興旺的商業之外,都投入到開挖河道之事上,曹植欣慰地暗暗點頭。現他一手扶植起來的商人,已經開始發揮出他們的力量來了。
匆匆出了城,曹植卻是問道:“子楊先生,甘興霸何?”
劉曄苦笑道:“就城西的芍淩內。也不知怎的,他竟然能帶着手下八百錦帆賊從長江開進來,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覺。”
聽到這話,曹植微笑道:“也只有他有這種能力,不過待合肥城建好,那就連他也做不到了!”
劉曄輕輕頷首道:“即便如此,其水戰能力確實不錯。”
曹植點頭道:“好,且去芍淩吧,且來會會這甘興霸。”說着,三人便上了馬匹,策馬往城西的芍淩而去。
芍淩是壽春城西面一個巨大的湖泊,這時代,面積比巢湖還要大。當然,這時代的巢湖,面積也只有曹植穿越前那時代的一半左右。不過相比於後世幾近乾枯到芍淩,這時代其面積絕對是非常可觀的。
正是因爲芍淩佔地很廣,使得這時代的壽春附近都是沃野千里的良田,比之後世勝過許多倍。這也是戰國時楚國選擇其爲都的一個重要原因。
曹植三人花了一個時辰有多,總算趕到芍淩湖畔。舉目望去,但見眼前乃是一望無際的水面,沒有大江的奔流,也沒有大海的洶涌,有的僅僅是平靜。這平靜的湖面上,偶然會見到有漁民駕着一『網』閒得緊。
不過,見到這情景,曹植卻是犯難了,問劉曄道:“子揚先生,芍淩這麼大,怎麼找人?”
劉曄笑了笑道:“這個四公子倒不必擔心,曄卻是知道這甘興霸和他手下的人芍淩中間佔了幾個島嶼,我們去那裡找他便可以了。”
曹植點頭道:“那好,走吧。”說着三人便尋了一條漁船,往劉曄所指的那幾個小島方向而去。
不過讓曹植有些驚訝的是,駕船的船伕知道島上住的是錦帆賊,然而對他們卻是一點都不懼怕。這倒是引起了曹植的興趣,於是問道:“老丈,你怎麼聽說我們要到島上找那錦帆賊,一點都不怕?”
那船伕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不過身體尚算健壯,聽到曹植所問於是笑道:“當然不怕咯,老朽曾經到過荊州,當時因爲生活窮困,沒少受甘壯士的照拂。”
曹植聽到微笑道:“這甘興霸果然如傳聞一般,乃是個仗義之人。”
劉曄輕輕點頭道:“四公子有所不知,甘興霸他們剛來芍淩之時,本準備到岸上劫些大戶。不過四公子也知道我們壽春沒甚大戶,他們卻是找不着,但被百姓們認出來了。這裡附近的百姓以前逃到荊州時沒少受他們照拂,故此認出之後百姓們都爭着將魚肉送給他們呢。”
那船伕聽得,有些驚訝道:“先生竟然知道此事?”
劉曄只是笑而不語,他當時代曹植執掌淮南大權,自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他。正是百姓們的舉動,才總算讓劉曄認同了甘寧這個水匪,即便曹植沒有回來,平日也會讓人送糧草去給他們。
而一邊的趙雲聽到之後,卻是擊掌讚道:“想不到南方亦有此等英雄,某真要見識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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