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侯淵大軍用賈詡之計,奪下谷陽城之時,虹縣一邊,呂布軍主帳處。
主位之上,呂布一臉焦躁地望着陳宮,說道:“軍師,劉大耳所部已然退走了幾天,我們還要在此等到何時?”
陳宮淡然一笑道:“溫侯不必着急,若是要進攻,現在便是時候了!”
呂布聽得大喜,立即喝道:“高順,明日一早,汝立即率領陷陣營攻城,務必在三個時辰內將虹縣拿下!”
高順聞言立即出列,就在他要拱手應諾之時,陳宮卻是chā嘴喝道:“慢!”
呂布眼眉一挑,半眯着眼睛盯着陳宮道:“公臺,莫非又有不妥?”
呂布的語氣雖然有些不善,但陳宮卻是沒有理會,反而笑道:“溫侯如此的確沒有不妥,只是宮有更好的辦法!”
呂布臉上卻是露出感興趣的神sè道:“不知公臺有何妙策?”
陳宮自信一笑,說道:“早前溫侯于徐州大敗袁術七路大軍,其上下早已聞溫侯之命膽喪。現在虹縣內外駐紮的部隊中,除了橋蕤是袁術心腹之外,楊奉、韓暹都是白波出身,其中楊奉更與溫侯有舊。因此,溫侯只需要擊潰橋蕤所部,震懾楊奉、韓暹,宮自有把握說降二人。到時溫侯便可增加近萬大軍,如此比只攻下虹縣收穫更大!”
呂布聽完,眼前一亮,呂布雖然心比天高,但畢竟不是傻子,與曹cào之間的實力差距還是能看清楚的。現在這麼大一個機會增加實力,自然不會放過,當即點頭道:“大善!明日本溫侯親自率軍,進攻橋蕤所部!”
衆將聞言,齊聲應道:“諾!”
那邊陳宮見到,輕吐了口氣,小聲說道:“總算沒有白費這段時間的等候!”
次日一早,呂布大軍列陣而出,不過對此無論是城上的韓暹所部守軍,還是城下的楊奉、橋蕤兩路援軍,都沒多大反應。卻是這段時間呂布軍經常出陣,只不過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少,邀戰一番之後便收兵,這讓三將麾下的士卒都有點放鬆。
呂布軍的集結很快就完成,這次呂布依照陳宮之計,於步兵羣中夾雜了騎兵,打頭陣的赫然是由高順所指揮的陷陣營!
當呂布軍列陣完成之後,三將的部隊還是散漫無比,甚至有的士卒看都沒看呂布軍一眼。這一幕,讓呂布軍上下大喜。赤兔馬上,呂布獰笑一聲,方天畫戟前指,鼓號之聲齊鳴,高順率領陷陣營組成錐形陣,就直接往橋蕤的大營衝去。
這一下聲勢極爲浩大,此時三將終於察覺到不妥來,橋蕤當即指揮部隊依託營牆迎敵。然而倉促之下,又豈會有什麼準備,加上打前部的還是陷陣營。僅僅一個衝鋒,橋蕤大營的營牆、轅mén同時告破。而下一刻,呂布親率騎兵沿着缺口殺進營內,臧霸與其餘健將率領步兵緊隨而入。
半刻鐘之後,當楊奉率領援軍趕到的時候,呂布卻是提着橋蕤的人頭來到援軍之前。見着呂布那兇悍的模樣,以及橋蕤的人頭,楊奉所部上下俱是大驚。特別是楊奉麾下有些曾投效過董卓有些則是河東或是關中人,對呂布的兇悍清楚至極。見着呂布持戟而立,所有人竟然沒有了戰鬥的勇氣。
盯着對面已經膽喪的敵軍,呂布畫戟遙指被士卒重重包圍住的楊奉,喝問道:“降還是死?”
被呂布那畫戟一指,楊奉連最後的勇氣也沒有了,立即器械請降。楊奉一降,他的麾下自然跟着器械,城上韓暹見到楊奉都降了,知道單憑自己恐怕難以抵禦呂布的進攻,跟着順勢投降。
虹縣城內,呂布紅光滿臉,一天之內拿下虹縣,同時收編了楊奉、韓暹兩部以及橋蕤的殘軍三支部隊,讓呂布的心情大好。好言安撫了新投的楊奉和韓暹二將之後,呂布轉而問陳宮道:“軍師,接下來我軍當如何?”
雖然大勝,陳宮卻是保持了一貫的寵辱不驚,淡笑道:“接下來之事易爾,向縣本乃楊將軍所守,溫侯派一軍與楊將軍同去向縣,可輕易取之!而橋蕤已死,谷陽縣羣龍無首,取下向縣之後可讓楊、韓二位將軍,同去招納,如此三縣可定矣!”
呂布聞言大喜,卻是直接將目光落到楊奉、韓暹二人身上。兩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呂布的脾氣,見他望來同時抱拳道:“末將願往!”
呂布笑了笑,沒有立即安排,反而對陳宮說道:“軍師果然厲害,以如此小的代價便取下淮北,回去之後本溫侯定必重重有賞!”
陳宮聽着,只是淡笑點頭。就在呂布準備讓人上酒宴之時,外面卻是傳來一把不和諧的聲音道:“溫侯,大事不妙了……”
呂布聞言,皺了皺眉頭,喝道:“何事如此驚慌,進來!”
來的乃是一名斥候,見到他那慌張的模樣,呂布便覺得有氣,但處罰之前還是想聽聽他打探到什麼消息,於是沉聲問道:“有事快講,別吞吞吐吐的!”
那斥候行禮之後答道:“溫侯,大事不……”見到呂布那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那斥候立即改口道:“方纔小人跟兄弟們探得消息,向縣和谷陽縣,都被曹軍拿下了!”
“曹軍?”衆人聽到,同時大驚!
陳宮的心也跟着“咯噔”狂跳幾下,搶在呂布之前急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細細道來!”雖然被陳宮搶了白,但呂布也沒有多說,只是有些不滿地瞥了他一眼,對此陳宮一無所覺。
那斥候不敢怠慢,立即說道:“小人也不敢確定,只是從一些百姓口中打聽到,兩城已然被曹軍拿下。指揮的乃是曹軍大將夏侯淵,除此之外,另外還有一路曹軍騎兵,在不停地攻佔附近的縣城!”
呂布聞言大怒,“砰”地拍了一下案桌,喝問道:“夏侯淵那廝怎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此?還有,劉備呢?劉備何在?”
呂布發怒,那原本就驚慌的斥候嚇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不啄頭答道:“回溫侯,曹軍緣何會出現小人實在不知。只不過有百姓說過,曾經從夏侯淵軍中見過劉備……”
斥候說到這裡,一邊的陳宮臉sè頃刻間變得煞白,身形晃了晃驚呼道:“不好!中計矣!”
衆人聽得同時大驚,他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陳宮如此失態。那邊呂布被陳宮這麼一叫,也冷靜了不少,沉聲問道:“軍師,究竟怎麼回事?”
那邊陳宮沒有理會,反而喃喃自語道:“好厲害的一招瞞天過海?竟是誰9然能看穿吾的佈置,而且還利用了劉備來在幌子,趁着吾消磨敵軍銳氣之時,襲取兩縣!荀公達還是荀文若?不是,不是他們!莫非是郭奉孝?但是……”
陳宮還在那裡不住猜度,呂布等人通過他的自語,總算明白過來。只是呂布還不甘心,喝道:“立即去打探,不得有誤!”那斥候聞言,如蒙大赦,立即連滾帶爬離開了大廳。
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酒宴也沒有開的必要了,衆人匆匆離去。一天之後,斥候終於將確切消息送來,整個淮水北岸,除了虹縣以東,其餘地方都已經被曹軍拿下。聞得這消息,讓原本志得意滿的呂布狂怒無比,直接將那稟報的斥候一戟劈死,而陳宮卻完全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賈詡之謀,完全打luàn了呂布軍的佈置!
……
就在呂布狂怒不已之時,谷陽城縣衙,曹植正一臉鬱悶地對着整個案桌的竹簡和書卷。
仗是暫告一段落,曹植立即從參贊的身份轉到後勤,這也是謀士們在戰後都要做的事了。當然,這裡面要剔除郭某làng子,他是比較特殊的一個。不過正是他的特殊,才招來了曹營上下所有謀士的鄙視,這裡面還包括荀氏叔侄。
現在曹植是一邊苦惱地對着竹簡和書卷,心中一邊默默地咀咒着郭某làng子。與此同時,遠在汝南正在帳中睡大覺的郭某làng子,睡夢中亦不由得打了幾個寒顫,驚醒了。其輕róu了一下眼睛,睡眼惺忪地罵道:“哪個混蛋又再咀咒我了!”不過罵完之後就不管這麼多,蒙着頭繼續呼呼大睡。
且不管郭某人這邊如何,曹植對着滿桌的竹簡書卷,既鬱悶又興奮。鬱悶的原因自不必說,興奮乃是因爲這些竹簡和書卷所記錄的,都是這段時間曹軍所奪下的縣城內所存錢糧的情況。
不得不說,袁術治下絕對稱得上是富庶。淮南乃是天下糧倉,富庶自不必多說,淮北雖然不及淮南,但由於還沒經受過大動luàn,基本上還能保持黃巾之luàn前的水平。雖然只有區區十餘年,但是差距卻是極大,要知道這前後十年,中原那邊人口可是減少了八成。
而且看了那些竹簡書卷記錄之後,曹植卻是完全改變了對袁術的看法。以前曹植以爲,袁術之所以能夠成爲漢末羣雄,主要是因爲家族支持,其人屬於人傻錢多那一類。然而事實卻非如此,袁術自從失去了孫堅之後,軍事上或許不如何,但是其文治方面還是十分不錯的。兩淮雖是富庶之地,但也要有本事方能經營好,袁術能夠前後多次發動大戰,敗了之後還能繼續打,顯然根基深厚得很。
現在曹植面前的竹簡和書卷,則是最好的證據。淮北一縣,收成可與陶謙時代的徐州相比,富庶程度可想而知。如若沒有過人的治理手段,又怎能取得如此成績。而曹植也總算明白,袁術爲何敢稱帝,野心、傳國yù璽只是外部因素,真正要依靠的乃是民心。正是兩淮的民心歸附,袁術纔敢大膽稱帝。當然隨着戰事的失利,百姓生活變差,民心也在逐漸散失。
這些都是袁術方面的,就不提了,此次夏侯淵奪了淮北一部分縣城,最大的收穫就是錢糧。僅僅現在奪下來積存了數年的糧秣,就足夠曹cào十七萬大軍半年的開銷,想想也覺得誇張。這還只是淮北一部分,後面還有更富庶的淮南,那裡積存的錢糧恐怕更多。不過當年曹cào打徐州,分發了不少糧食給當地百姓,還足夠解決十餘萬青州兵的糧草問題,淮北的富庶對比之下,也就正常了。
而根據曹植的記憶,歷史上的曹cào並沒有分兵,而是直接強攻汝南,最後雖然也勝了,但糧食消耗極大。最重要的是,淮北被呂布奪下,錢糧全部被其抄掠了。正是因爲呂布得了這批錢糧,讓其勢力大漲,以致後來敢對曹cào先動手。
不過因爲曹植的關係,獻了這麼一個分兵之策,奪下了大部分的錢糧。姑且不論間中削弱呂布實力的問題,單單奪下了淮北諸縣這麼多的錢糧,就讓曹cào這一仗沒有白打了。
只是錢糧太多,也是麻煩事,現在夏侯淵所部兵力雖然不小,但還不足以分守各處。故此在劉曄的建議下,夏侯淵便徵調民夫,將各縣的錢糧都集中到向縣以爲谷陽縣兩城。正是因爲大量錢糧的入庫,才讓曹植也忙不過來。
當然,曹植的這種忙,是痛並快樂着,與他一同享受的還有賈詡、劉曄,乃至徐晃、朱靈和夏侯淵本人,都不能倖免。倒是曹彰,自從收下了呂布的練戟心得之後,出戰的yù望也沒有那麼深了,奪下兩縣之後,基本上每天都躲在軍營之中練戟,或是找上曹純等人比武。聽說,武藝進步神速。
這邊夏侯淵忙於搜刮錢糧,呂布見着心中雖然不忿,但亦知道此時不能與夏侯淵開戰。本着不能落後的原則,也加入到搜刮的行列裡面,而且呂布麾下兵將比夏侯淵要多,搜刮起來也快。於是,曹呂兩軍便以谷陽、虹縣兩城爲界,分別向西面和東面各縣搜刮,算是河水不犯井水。
只是可憐袁術數年的經營,徒爲曹cào、呂布二人作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