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我寵着我慣着我願意,你有意見?
宋予喬撐起手臂來擋開裴斯承的胳膊,繞過他就往外走,裴斯承從後面攬過了宋予喬的腰。向後一拉,宋予喬的後背就貼在了裴斯承的胸膛上,然後俯在她耳邊,又問了一遍:“生氣了?”
宋予喬感受到背後灼熱發燙的胸膛,直接掙開裴斯承的胳膊,一聲不吭地出了廚房。順手將一塊洗碗布撂在了裴斯承的身上。
洗碗布上的水直接淋漓的滴答了裴斯承一身,白色襯衫上立即暈開了一片片水漬。
裴斯承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
早就料到這種結果,不過還好有裴昊昱,他才知道,宋予喬不會離開。就算是離開,他手中也有gps的定位。
裴斯承盛好了燕麥粥到外面的小餐廳內,裴昊昱已經抱着他自己的塑料小碗過來了:“喬喬說剛剛給我做了燕麥粥!”
裴斯承沒吭聲,直接繞過裴昊昱,自己先坐到餐桌上去吃早餐了。
緊接着,廚房裡就傳來裴昊昱疑惑的聲音:“咦,怎麼沒有了?”
裴斯承沒有吭聲。繼續吃着僅剩的一碗燕麥粥。
而裴昊昱,在廚房裡,將已經見了底的鍋颳了個乾乾淨淨。用舌頭舔着勺子上面殘留的燕麥,心想,還是不夠吃怎麼辦?
最後,裴昊昱又抱着自己的塑料小碗跑了出去,舉起來放在老爸面前,“爸爸,分點兒給我吧。”
裴斯承擡眼看了一眼兒子已經圓滾滾的肚皮。從上到下全都是圓滾滾的,說:“再胖下去,言言要嫌棄你了。”
其實,言言原本就嫌棄你。
裴昊昱:“……”
是的啊,好像是誰說過要減肥的啊!
從此,裴昊昱的座右銘從“向學霸慕小冬看齊”,變成了——“我要變成大瘦子!”
吃過早餐,裴昊昱自己抱着玩具車坐在地上去玩兒,裴斯承上了樓,看見宋予喬正在整理牀鋪和一些從陽臺上收的乾淨衣服,便坐過去。
宋予喬將東西整理好,直接放進了衣櫃裡,然後看也不看裴斯承,轉身就走。
裴斯承從後面拉着宋予喬,扣緊她的手腕,皮膚溫度傳遞,有些燙手。
宋予喬垂下眼瞼,目光落在裴斯承強拉着她手腕的大手上,掙了一下,蹙眉:“放手。”
“不放。”
裴斯承趁着她還沒有來得及掙脫,就將她拉到懷裡,雙手搭在她的腰上。
宋予喬雙手抵着裴斯承的胸膛,向後側身,但是裴斯承手臂箍着她的腰,她真的是退無可退,卻是不擡眼,不與裴斯承對視,目光堪堪落在裴斯承的下巴上。
宋予喬擡起頭來,語氣已經略微帶了一些嗔怒,“你放不放手?”
裴斯承臉上帶着淺淺的笑,用寵溺的語氣道:“不放手。”
宋予喬雙手握成了拳頭,狠狠地在裴斯承胸膛上捶打了兩下,嘭嘭的震動。
“放手!”
宋予喬用拳頭捶打裴斯承胸膛的時候,真的是用了幾分力氣的,但是,裴斯承依舊固執地扶着宋予喬的腰,已經帶着她坐在了牀上,看着宋予喬的雙眸,說:“不放手,好不容易找回來了,這一次,絕對不會放手。”
宋予喬眼眸中似乎是有了一點波動,旋即別開臉,趁着裴斯承的手微微鬆開的時候,一下子掙脫了裴斯承的懷抱,向牀尾挪了挪,指着門,儘量讓自己硬起口氣來,“你出去。”
裴斯承反問:“那你想要我去哪兒?”
“隨你想去哪兒,跟我跟我沒關係。”宋予喬低垂着眼瞼,隨手從抽了一張紙巾來,擦拭着微溼的手心。
裴斯承一笑:“爲什麼沒有關係?這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呆在這裡了。”
宋予喬的手一頓,擡起頭來,“哦,對了,這是你的家,就算是走,也應該是我走。”
她說完,就站起身來,打開了衣櫃,將裡面的衣服拿了出來。
裴斯承失笑:“喬喬,我不是那個意思……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就算是不是我的家了,也是你的家。”
宋予喬涼涼的說了一句:“那我可不敢當。”
她說着,就已經將自己的衣服全都從衣櫃裡拿了出來,放在牀上開始整理,將行李箱打開,這邊疊好了衣服,就往行李箱裡一放。
裴斯承坐近了一些,“你要離家出走麼?”
宋予喬沒吭聲,低着頭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避開裴斯承的手,不擡頭看裴斯承,微微低垂頭,髮絲散落下來,垂在臉側,遮住了白淨小臉。
裴斯承接着說:“不要兒子了麼?”
宋予喬正在將意見襯衫拉起來疊好,聽見裴斯承的這句話,手一鬆,手中襯衫啪嗒一下就掉在了牀上,軟趴趴地成了一團。
但是,宋予喬也僅僅是滯頓了一下,就接着疊衣服。
裴斯承現在被徹底無視了,他覺得自己還是需要拿出一點耐心來,然後多一點技巧,比如說將宋予喬抱在腿上,然後求她原諒,更進一步的動作他現在也不敢多做了,現在真的是怕那個動作就惹了宋予喬不高興,雖然這一次是真的惹到她不高興了。
裴斯承的力氣大,只要是他不是存心想要放開宋予喬,那麼宋予喬就掙脫不了。
他低着頭,將下巴放在宋予喬的肩上:“跟我說句話好不好?”
宋予喬實在是掙扎不開,便索性任由裴斯承抱着,但是就是不開口說話,也不看他,目光落在衣櫃的一角,目光放空。
最終,還是裴斯承妥協了,放開她,她便接着收拾自己的東西,連同浴室內的牙刷毛巾洗浴用品全都用袋子裝好,放進了行李箱裡。
裴斯承搖了搖頭跟上,再挽留也是無用了,便問:“要去金水公寓麼?我送你過去。”
宋予喬在拖着行李箱往前走的時候,在客廳的地上坐着玩兒的裴昊昱一下子跳了起來,衝過來抱住了宋予喬的腿,“喬喬,你要去哪?!”
其實,剛剛裴昊昱這個小傢伙的影子,在宋予喬心裡恍惚了一下。
對於這個已經缺失了五年多母愛的小傢伙,宋予喬真的不想鬆手了。
宋予喬蹲下身來,摸了摸裴昊昱的頭:“阿姨過幾天要去學校報到,回去收拾東西,所以這幾天不能陪着小火了。”
裴昊昱眨了眨眼睛:“要回金水公寓嗎?”
宋予喬點頭。
裴昊昱急忙說:“那我也要去!”
說完,裴昊昱小傢伙就蹬蹬蹬地上了樓,宋予喬都沒有來得及阻攔,不過五分鐘,就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從樓梯上跑了下來,簡直是用盡了吃奶的勁兒。
裴昊昱擡頭見老爸和喬喬兩個人都在看着他,他吐了吐舌頭:“我還在放暑假啊
,不需要上學,所以我可以跟着喬喬出去,我喜歡和喬喬一起!”
裴昊昱小腦瓜裡幻想這自己與喬喬的雙人世界,沒有老爸那個煩人精加入,已經很長時間了,現在終於要實現了!
宋予喬拉着大行李箱,這邊拉着小傢伙的手。
而裴昊昱,這邊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另一邊拉着宋予喬的手。
裴斯承走在前面半步,幫他們按下電梯。
一直到了樓下,裴斯承晚了一步去車庫取車,結果出來的時候,宋予喬和裴昊昱已經上了一輛出租車。
裴斯承始終是不放心,開着車在出租車後面一路尾隨,直到金水公寓。
等到宋予喬拉着裴昊昱上了電梯,裴斯承都一直盯着那個緊緊閉上的電梯門,雙手在方向盤上抓緊了。
然後,他調轉車頭,打了個電話給顧青城,問:“五年前的通話記錄還能查到麼?”
顧青城呵呵了兩聲,“你在做夢麼?裴三,不是每一個……”
裴斯承沒等顧青城說完,就把電話給撂了。
然後掛檔開車,去了盛庭。
………
裴斯承之前有送過鄭嘉薇去盛庭,再加上之後也查過,便知道鄭嘉薇在盛庭的具體位置。
當裴斯承按響門鈴的時候,來開門的卻不是鄭嘉薇,而是一位金髮碧眼的外國女人,看見裴斯承先打招呼說“hello”。
裴斯承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女人,問:“我找鄭嘉薇。”
鄭嘉薇擦着頭髮從裡面出來,問:“茜亞,是誰?”
當鄭嘉薇看見裴斯承的那一瞬間,眸中神色變了變,不過依舊是從容不迫地將頭髮擦乾,讓茜亞先走,下午約好去逛街。
茜亞沒有說什麼,只是在臨走時多了一個吻面禮。
裴斯承抱着手臂在一邊看着,用十分冷冷的眼神看着。
鄭嘉薇將門關上,才轉過身來,笑着問裴斯承:“無事不登三寶殿啊,你這是來找我幹什麼?還登門拜訪來了。”
裴斯承沒有直接回答鄭嘉薇的話,反而在四周看了看:“這是你男朋友的房子?”
鄭嘉薇的目光飄忽了一下:“嗯,是啊,有問題?”
裴斯承坐在沙發上,“昨天你爸爸還給我打電話,問我在c市這邊看着你,等到這邊影視劇院的工作一結束,你立馬就回去相親。”
“我有男朋友了,跟他們說了幾次啊,”鄭嘉薇靠着沙發扶手坐下來,順手拿起梳子來梳已經半乾的頭髮,“我是不婚主義者,他們老一輩都不懂。”
“鄭伯伯只有你一個女兒,你今年也三十多了,你不着急嫁人?”裴斯承向後靠着,單腿微屈,另外一條腿敲在茶几上,一副閒適慵懶的模樣,“鄭嘉薇,你已經要露餡了。”
鄭嘉薇將手中的毛巾啪的一下甩在沙發上,“這個話題打住,不要再往我身上扯話題,說這個還不如多說說你的那個小女朋友。”
裴斯承跳了跳眼角,沉吟片刻,說:“我的小女朋友怎麼了?”
“你是不是有點太慣着她了?”鄭嘉薇說,“總感覺你好像不是在找老婆而是在找女兒一樣,年齡又小又嬌慣。”
裴斯承輕笑了一聲:“我寵着我慣着我願意,你有意見?”
鄭嘉薇翻了個白眼,向前傾身,問:“我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就是五年前的那個夏楚楚,夢雪曾經告訴過我的,說你國外認識了一個小姑娘,夏楚楚。”
裴斯承雙眼眯起來,“是麼,張夢雪跟你倒是言無不盡,不過夏楚楚知道的人多了,我在雜誌專訪上還提到過一次。”
鄭嘉薇總覺得裴斯承說話有些奇怪,不過也並沒有多細想,問:“你現在主動來我這兒,倒是不怕你那個小女朋友知道了吃醋?我現在可是怕了,原來女人的佔有慾也這麼強烈。”
裴斯承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了,與鄭嘉薇暫時岔開了這個話題,將影視劇院的工程期,以及鄭嘉薇需要在後續的剪綵、交響樂指揮都說了一遍,收起圖紙要離開的時候,走到門口,忽然轉過身來,對鄭嘉薇說:“上一次在墓地,我見到齊軒了。”
鄭嘉薇剛好在端起手中的玻璃杯喝水,結果手一抖,就灑在手背上水,明明是冰涼的水,卻好像被燙了一下似的。
裴斯承已經將鄭嘉薇的表現盡收眼底,笑了笑,“我先走了,你這邊的事情,如果不好回報的話,我可以代替你給鄭伯伯說清楚。”
裴斯承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提到齊軒,是想要試探一下。
果然,鄭嘉薇的反應,沒有讓他失望。
裴斯承在上樓找鄭嘉薇之前,並沒有拿手機,回到車內,就看見了放在車座上的手機上,顯示着兩個未接來電,是虞娜。
他微微一挑眉,知道虞娜這肯定是有正經事了。
不然的話,一般情況下,虞娜和黎北兩人都十分清楚,只要是打給裴斯承,第一次沒有接通,那麼一定是要裴斯承這邊要緊事,在半個小時之內絕對不會再打另外的電話。
但是現在……
裴斯承索性就將虞娜的電話回撥了過去。
“什麼事?”
虞娜說:“老闆,我有個請求。”
“說。”
“等到葉澤南這邊的戒毒工作結束了,我想要先跟着葉澤南迴到葉氏去,只要三個月,這三個月我可以不要裴氏的工資獎金。”
現在這一次跟隨葉澤南迴到葉氏,葉澤南已經不是總裁,那麼不管是配備助理還是秘書,薪金都不會太高,但是,一向是看錢比較重的虞娜,竟然會打電話跟裴斯承主動請纓。
裴斯承笑了笑:“三個月,夠麼?”
虞娜微愣,“夠了。”
裴斯承掛斷虞娜的電話,心裡不免是一笑,虞娜也是從小就撲在學習上的優等生,一直到進入裴氏之後,又一心一意的全都撲在工作上,直到現在,纔算是情竇初開麼?
裴斯承瞭解那種第一次覺得空蕩蕩的內心好似被填滿的感覺,當有了愛人的時候,整個人都被牽扯住了。
現在虞娜是怎麼樣的心情,裴斯承並不是完全瞭解。
只不過,他現在斷定,他的這個助理,真的是要送定了葉澤南了,指不定到時候還需要包一份紅包。
………
在七月末,葉澤南的戒毒過程已經持續了一個半月。
虞娜幾乎每天都在給他普及有關於如何戰勝心理上對於毒品的那種依賴,葉澤南也聽着,不過總歸是有些懨懨,被偶爾發作的毒癮折磨的已經幾乎沒有了耐心,葉澤南覺得,如果不是虞娜將所有的門窗都裝上了報警器,而且一直給他戴着手銬,甚至有時候還會將他綁在牀上,他一定會衝破這個牢籠的。
毒癮發作已經從
頻發期,漸漸的度過,走向平穩,也許還會復發,但是隻要是不再去碰那種東西,基本上不會有問題。
於是,葉澤南提出了想要出去,不想在這裡繼續呆着,可以去公司一邊工作,他有自制力,可以保證不去碰那種東西。呆節樂技。
虞娜說:“不行。”
葉澤南有點抓狂,一個月之前說不行,現在已經一個月後,基本上已經完全戒掉了,爲什麼還是不行?
虞娜好像看出了葉澤南的心思,說:“我說過了,你現在還處於不穩定期,需要靜下來,一般真正戒掉毒癮需要三到六個月,現在才一個多月,我都還沒有急,你急什麼?出去了之後要接觸很多人和事物,你能保證自己就像是在真空裡一樣,對於那些不乾不淨的東西全部排斥掉麼?不如我再給你讀一段聖經淨化一下心靈?”
葉澤南:“……”
其實,葉澤南是在前兩天接到了葉氏的來電,他雖然離開了,現在有葉家的其他人暫代總裁一職,但是,公司內他的親信也不少,打電話過來就是來說有關於這一次葉氏公司內部的大清洗,專門清洗的就是葉澤南原本給予信任的一些人。
所以,葉澤南纔想要儘快地出去,真的不想要在這個別墅內呆着了。
葉澤南對虞娜說:“我公司裡真的是出了事情,一個多月,我走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現在到了我必須要回去的時候了,我向你保證,我出去之後,絕對不會再碰那種東西,之前的教訓夠多了,之後絕對不會。”
葉澤南這話當真是說的沒有錯,因爲戒毒,他吐過白沫,有時候難受的整個五臟六腑都好像是螞蟻在咬,翻攪着,逼仄的感覺,口鼻不能呼吸,但是,倘若真的在這種情況下,在他的面前放一副手銬,和一包白粉,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白粉。
如果這個人是虞娜,她也會選擇白粉。
這種時候,真的不是考驗自己的自制力的時候,人的意志力和藥物相比,真的是沒有任何可比性。
在必要的情況下,還是需要藉助外力來戰勝這種人力不可抗的因素的,就比如說這種萬惡的毒品。
葉澤南無奈只好作罷。
虞娜最近喜歡上了園藝,別墅前面的草地,都是虞娜在用割草機除草,還有修剪四季青。
葉澤南總是站在二樓的窗子前,看着下面正在推動着沉重的割草機的虞娜,默默地看一會兒,然後別開眼,閉一會兒眼睛養養神,然後再接着看。
因爲,看綠色對眼睛有好處。
這是虞娜說的,每天要對着遠方眺望半個小時。
而這兩天,葉澤南對虞娜的要求,幾乎是百依百順了,以前虞娜讓葉澤南做什麼,他還總是會推三阻四一番,現在,讓他按時吃藥就吃藥,按時上跑步機做鍛鍊就做鍛鍊,時不時的還會主動搬着躺椅到陽臺上去曬曬太陽。
虞娜覺得有些疑惑了,在心裡多了一個心眼。
果然,在虞娜晚上不給葉澤南上手銬的第一個晚上,葉澤南就穿好了衣服,拿了車鑰匙想要出門。
結果沒有想到,打開自己的臥房門,想要摸黑走,卻在房門口看見了一個黑影。
是虞娜。
虞娜將手中的一個手電筒點亮,照着葉澤南的眼睛睜不開,向前走了一步,手指上已經掛了一副手銬,晃了兩下,說:“我就知道你想要離開,特意給你解開了手銬,看看我是不是挺善解人意的。”
葉澤南無話可說,伸出雙手來,“那你還拷着我吧。”
“我爲什麼要拷着你?”
葉澤南微微蹙眉,略微帶着疑惑的目光看向虞娜。
虞娜聳了聳肩,將車鑰匙從葉澤南手裡拿了過來,鑰匙環在食指上轉了一圈,“你放心,葉澤南,這一次回去,我會幫你。”
原來葉澤南不知道,但是現在他已經是百分之百的清楚了,虞娜的工作能力,以及能幫她解決的所有問題。
“但是,你要聽我的。”
周遭一片漆黑。
只有虞娜手中手電筒的光芒,好像是一把鋒利的寶劍,劈開了混沌與黑暗。
許久過後,葉澤南迴答了一個字:“好。”
………
金水公寓內已經閒置了一個多月,灰塵堆積的不少,宋予喬拉着行李箱進來之後,便開始收拾房間。
原本宋予珩是住在金水公寓的,但是自從母親席美鬱搬去華苑之後,便回了s市。
他的一些老同學都是在s市,這次從國外回來兩個多月,總是要和朋友聚一聚。
房間雖然是沒有人住,但是不髒,只是表面一層浮灰,宋予喬只花了一上午就打掃乾淨了,裴昊昱跟在後面,在宋予喬站在椅子上擦拭燈具的時候,在下面扶着椅子,兩指小手握的特別緊,後背繃的緊緊的,如臨大敵的樣子,生怕自己不小心讓喬喬給摔了。
但是,從椅子上下來的時候,宋予喬還是頭暈了一下,忽然覺得內心燒灼了一下,順帶有些乾嘔,扶着牆面靠着站了一會兒,視線才漸漸恢復了清明,“小火,幫阿姨去飲水機接一杯水。”
“好!”
裴昊昱在飲水機處拿了一個紙杯,接了滿滿的一杯水,遞給宋予喬。
宋予喬喝完了,內心那種燒心的燥熱才緩緩的消逝了,但是,那種噁心的感覺還是沒有完全消失,便又接了一杯水,喝了之後纔好了許多。
中午,宋予喬在樓下的超市裡買了排骨,給裴昊昱燉了排骨湯,小傢伙大快朵頤,小碗內的米粒都飛在了額頭上。
這邊有一個電話進來,宋予喬一邊講裴昊昱額上的米粒抹去,一隻手拿着手機接通了電話。
電話另外一頭是華箏,華箏問:“有沒有時間,你出來一趟,有點事兒咱們幾個商量一下。”
“我沒有什麼事兒,就是現在裴小火在我家裡,我出去的話要帶上他一起。”
裴昊昱豎起耳朵。
他聽見喬喬在講電話的時候提到他的名字了!是不是說他很乖啊!可是,這個排骨太滑了,用筷子夾不住,哧溜一下子就重新滑落在湯碗裡了。
華箏說:“那沒有關係,一會兒我就和鄭融一塊兒去你家裡,在哪兒都無所謂,就是少一個商量的地兒。”
宋予喬順手拿起一雙筷子,幫裴昊昱將一塊滑溜溜的排骨放在他的碗裡,筷子放在碗邊,對電話裡的華箏說:“好,我下午不出門,你和鄭融什麼時候過來都行。”
下午,華箏和鄭融是在快四點的時候來的,鄭融推着阿飛的嬰兒車,跟在華箏身後。
裴昊昱一看見嬰兒車就樂了,還特意趴在嬰兒車上面,衝着阿飛擠眉弄眼,“啊,小外星人,我們又見面了!”
宋予喬一看華箏和鄭融是推着阿飛過來的,便知道,華箏在電話裡說的事情,是與盧璐和阿飛有關,便將阿飛推到臥室內,讓裴昊昱在旁邊看着小阿飛,拿着自己的一個玩具機器人逗着他玩兒。
阿飛倒是不認生,一雙黑豆大的眼睛盯着裴昊昱手中的玩具機器人。
在關上臥室門的時候,裴昊昱正趴在嬰兒車上方,拿着一個機器人,“小外星人,你告訴我,你是從哪個星球來的,我就把這個給你玩兒。”
宋予喬沒有猜錯,這一次華箏來的目的,就是因爲阿飛。
“盧璐心理上有問題,讓她去看心理醫生,她又不肯,之前我請了幾個心理醫生,都被盧璐給罵了出來,”華箏嘆了一口氣,“還有就是阿飛,這個孩子……”
華箏沒有說下去,她本意是想要將阿飛送到福利院去的,但是阿飛的這種情況,正常的家庭都不想要,就算是送到福利院,也是被欺侮的那個最小的孩子。
鄭融側首看了一眼華箏眼睛的波瀾,似乎已經是有些說不下去了,將桌上的一杯水向她面前推了推,擡頭對宋予喬說:“華箏的意思,就是我們來商量一下,阿飛該怎麼辦?關於盧璐,我不認爲她是心理有病,而是腦子有病,不應該去找心理醫生,而是應該去醫院裡看腦科。”
因爲鄭融的這話,讓宋予喬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鄭融在宋予喬心中,一直是那種比較平和的人,不會因爲一點小事就說這種有些刻薄的話。
宋予喬的目光在華箏和鄭融臉上依次掠過,說:“我對盧璐,一樣,沒有什麼感覺,任由她自生自滅好了。”
“那還能怎麼辦啊?阿飛是盧璐的孩子,現在如果想要讓阿飛好好地成長下去,就是讓路路接觸心裡疾病恢復正常!你們一個個的這是怎麼搞的,”華箏說,“盧璐做的那些事我也看不過眼,但是阿飛呢?真要是丟到福利院去?還是丟給你,你,還是你來養?”
鄭融擡頭看着華箏因爲激動有些散亂的頭髮,說:“好,那就我來養,你丟給我好了。”
華箏看了鄭融兩秒鐘,忽然擺手笑了:“得了,說正經的,鄭融,我就不信,你那個女朋友會同意讓你養一個腦癱的孩子。”
最後,三個好朋友商量的結果,就是阿飛暫時在華箏家裡,由華箏的母親幫忙帶着,這邊繼續爲盧璐找着心理醫生,務必是要盧璐去看心理醫生。
“我禮服店裡最近也不忙,我媽有事兒的時候我就帶她去我店裡面,那個蘇智也能幫我照看着,”華箏說,“以後沒什麼事兒都去禮服店裡去找我,我請你們喝免費的咖啡。”
華箏和鄭融走之前,宋予喬忽然想到,裴斯承好像是有一個是開心理諮詢室的朋友,叫周越的,之前在一次吃飯的時候還見到過,便叫住華箏提了兩句。
華箏說:“那好啊,你給裴斯承說了,讓他這個朋友主動過來找盧璐一下。”
鄭融在身後拉了一下華箏的胳膊。
等到兩人推着阿飛下了樓,鄭融才說:“你沒有注意到那邊靠着牆的兩個行李箱麼?房間明顯就是剛剛打掃過的,行李箱裡的東西才都放在牀上沒有來得及整理,肯定是予喬和裴斯承吵架了,現在剛剛回到這邊來。”
經由鄭融這麼一說,華箏也發覺到不對勁了,前一段時間宋予喬不是還在華苑住着麼?現在怎麼就又忽然回到了租住的金水公寓了?
“那算了,我給裴斯承打電話問心理醫生的事兒吧,你們男人一個個都不省心,我算是徹底失望了。”
“誒,怎麼扯上我了?”鄭融從華箏手裡將嬰兒車給接了過來,“我一直都是你鞍前馬後啊。”
“你鞍前馬後的那是你女朋友,”華箏忍不住一笑,“可別給自己戴綠帽子,我現在真是怕了裴穎直接拿着菜刀向我這邊衝過來了。”
“我跟裴穎分手了。” wωw ☢ttкan ☢C O
準確的說,應該是提出分手了,但是裴穎還沒有同意。
“分手了?!”華箏忽然尖叫了一聲。
華箏的反應比鄭融料想的要大的多了,他轉臉看着華箏,“是,分了。”
華箏直接來給鄭融握手,一臉喜色,“恭喜啊,總算是逃脫魔掌了,恭喜你,終於和我一樣恢復單身貴族了!”
鄭融神色怏怏,華箏才意識到可能是說錯了話,就算是她自己再討厭鄭融的這個女朋友裴穎,那也是鄭融喜歡過的女孩兒,握着嬰兒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馬上收起臉上類似於幸災樂禍的表情:“鄭融,我嘴快,不好意思啊,其實還是會遇見很多人的,你也別太傷心難過……”
電梯停下,華箏推着嬰兒車,與鄭融一前一後上了電梯。
電梯內的鏡面上,照着此刻鄭融嚴峻的面容。
他動了動脣,卻終歸沒有說出口來。
鄭融雖然他的課業很優異,但是畢竟只是一個研究生,實習的工作只算是一個在科研單位裡打雜,工作不累,所以纔能有時間陪着華箏。
因爲科研單位距離鄭融現在的住所比較遠,鄭融的哥哥鄭青倒是有一輛車,但是鄭青上班也是要開,華箏便索性將去年表哥給她買的一輛車讓鄭融開。
“你儘管開,送給你都沒有問題,”華箏笑了笑,“說來也挺緣分的,我之前還和你哥相親過呢。”
華箏看鄭融又想拒絕,直接將車鑰匙往他手裡一塞:“你愛開不開,反正車是給你擱這兒了,丟了算你的啊。”
鄭融笑着搖了搖頭。
當晚,鄭融回到哥哥鄭青買的公寓,將車放進了停車庫內,交了一個月的停車管理費。
回到家中,鄭融猶豫了很久,仍舊是向哥哥鄭青坦白了,其實他喜歡的人,不是宋予喬,而是華箏,他和裴穎之間名義上的男女朋友的關係解除掉,就去向華箏表白。
但是,他的心裡卻在嘭嘭嘭的亂跳。
如果一旦這樣一層關係戳穿了的話,那麼,以後也許,就算是朋友之間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泰然自若了。
鄭青抽了一支菸,坐下來,說:“就算是華箏,華家的千金,唐家的表小姐,一天的零花錢,也許就抵得上我們辛苦工作一個月的,你覺得我們可以高攀的起麼?鄭融,我知道你一向都非常現實,是的,就應該是這樣現實,我們是要生活的,生活畢竟不是童話故事,你不要怪哥說話直,之前我跟華箏相親見過一次面,但是後來總歸是不了了之了,她那樣的大家族,不是咱們高攀不起,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沒有什麼攀不攀的。”
鄭青頓了頓,看了一眼弟弟的神色,繼續說:“而是不能好高騖遠,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走下去纔好,華箏家裡,房產的話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你呢?鄭融,你現在研究生還沒有畢業,你畢了業,少說奮鬥兩年能買房買車,然後給華家多少聘禮,將華箏娶回來?”
靜謐的夜裡,兄弟兩人長談,可能是夜間的電路線路不太穩定,頭頂的等忽閃忽閃着,閃的眼暈。
鄭融低着頭,沒有說話。
鄭融從來沒有怪過哥哥,作爲男人,確實應該現實。
如果連給女方的聘禮都給不起,那還談什麼要將華箏娶回來過上好日子呢?
這也是鄭融從來都沒有對華箏袒露心跡的原因。
鄭青抽了一口煙,吐出來,煙霧在燈光下飄散着,味道有些嗆人,他咳了兩下,說:“哥現在就是靠着自己買了房買了車,但是房貸車貸都還在身上,只能靠着每個月的工資慢慢去還掉,但是,心安理得,這是哥的房子和車子,你要是住着華箏的房子開着她的車,你會心安理得麼?”
鄭融開了口:“不,華箏不是這樣的人。”
“我知道,華箏不是,宋予喬也不是,她們不會因爲你的家世背景就看輕了你,哪怕
你一無所有,她們還是會把你當成朋友,不遺餘力幫你,但是,”鄭青說,“鄭融,你記住了,你是一個男人。”
………
宋予喬第一天從華苑搬出來,席美鬱和奧裡奇博士兩人在鄉下做調研,兩人並沒有回華苑,於是,華苑內碩大的房子裡,只有裴斯承一個人。
裴斯承從公司回去,先是去找了一次顧青城,詢問關於蘇超下落的進度,被顧青城直接將煙盒砸到裴斯承身上,“特麼的當老子是神仙啊?還二十四小時不到能查到個毛!”
薛淼和李慕也在,李慕是剛剛將西西送到他奶奶家裡,幸而休息一個晚上,於是幾個人聚在一起,玩玩兒牌。
薛淼說:“裴三,當時還說了要找你呢,李慕說你有老婆了,溫存着呢,還是不打擾了。”
裴斯承笑笑,讓董哲將煙盒從地上撿起來,給顧青城摔在桌上,“總是要聚一聚的不是,我不是妻管嚴。”
李慕誇張地笑了笑:“呵呵。”
裴斯承直接從後面拉了一把椅子坐過來,“李慕,我怎麼聽說你前妻回來要跟你搶兒子了?”
裴斯承的消息還算是靈通的,薛淼暫時還沒有得到這個消息,索性一說出口來,話題就成功地轉到了李慕的奪子問題上。
多了一個裴斯承,顧青城索性也就叫董哲坐下來,陪着一起打撲克,不過裴斯承明顯是心不在焉,打了有半個小時,次次墊底,錢包都已經要掏空了。
最後,顧青城將裴斯承手裡的拍抽過來看了一眼,“真是慘啊,你手氣怎麼這麼差,情場失意,賭場也失意啊。”
幾個人最後一同離開,薛淼沒有開車,顧青城原本是要人去送,但是裴斯承說:“我順路,我送他回去。”
“華苑跟我家一東一西,我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順路能多順出好幾公里。”
裴斯承不耐煩地按喇叭,“廢話,你到底上不上車?”
其實,華苑是和薛家不在同一個方向,但是金水公寓,和薛家是在一條線上的。
在路上,裴斯承將事情的始末都說了,薛淼已經是聽明白了,再加上之前從顧青城那裡瞭解到的一些情況。
薛淼直接毫不留情的抨擊:“你真是腦子被門擠了,這麼一聽就知道是鄭嘉薇和張夢雪兩個人之間不知道使了什麼鬼把戲,要不然宋予喬的那種性子,怎麼可能想要將剛出生的孩子掐死呢?”
的確如此,可是,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宋予喬在生下孩子之後,會萌生想要將自己的親生兒子掐死的衝動呢?
就算是現在,裴斯承都還不明白。
所以,纔想要徹查清楚,只不過,已經過去了五年多,張夢雪早已入土爲安,知情人的話,也就只剩下了鄭嘉薇一個人了吧?
不一定,還有……宋予喬。
只要宋予喬的記憶恢復,那麼當年的事情,她確實是應該想起來了。
裴斯承將薛淼送到薛家,然後就開車去了金水公寓。
在樓下,裴斯承撥通了宋予喬的電話。
可是,沒有人接通。
再打,還是沒有人接通。
真是想直接上去,反正手裡有備用鑰匙,而且金水公寓的這套房子還是他的。
不過,裴斯承在車裡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地繼續打電話。
………
樓上,宋予喬沒有聽見電話聲,是因爲在浴室內給裴昊昱洗澡。
現在整個房子內只有裴昊昱和喬喬兩個人,裴昊昱小盆友心花怒放了,洗澡足足洗了一個半小時,等到宋予喬轉身拿浴巾想要將小傢伙從浴缸裡抱出來的時候,裴昊昱已經邁着小短腿跑了出去,溼噠噠的腳印踩了一地。
“小火,你去……”
宋予喬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這邊裴昊昱已經抱着一盒子小黃鴨跑進來了,直接扔進浴缸內,然後光溜溜的小身子就重新翻過浴缸,跳了進去,眨巴着眼睛望着宋予喬,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宋予喬笑着搖了搖頭:“最多再玩兒半個小時,就必須要上牀睡覺了,今天已經很晚了。”
裴昊昱與宋予喬討價還價:“能不能時間再長點?”
宋予喬抱臂,低頭看着滿臉水花的裴昊昱,手裡抓着一個碩大的黃鴨子,問:“那你想要玩兒多長時間?”
裴昊昱歪着腦袋想了想,伸出來兩個手指頭:“二十分鐘吧。”
宋予喬:“……”
從浴室內出來,宋予喬換掉了身上幫裴昊昱洗澡已經完全溼了的衣服,剛剛解下後背的文胸扣,就聽見了手機鈴聲。
都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宋予喬從牀上跳下來,可能是許久都沒有在金水公寓這邊住,房間擺設不太熟悉了,向前走的時候沒留神一下子撞到了牀腳,腳趾頭抽筋似的疼了一下,眼淚立即就浸出了眼眶。
她蹲下身來,一隻手揉着腳趾頭,另外一隻手拿了手機直接滑屏接聽,視線有些模糊,沒有看到屏幕上的名字。
“喂。”
“哭了?”
電話中宋予喬說話的鼻音有些重,是因爲腳趾頭鑽心的疼了一下,不過現在緩了緩,已經好了,卻沒有想到,一個字裴斯承就聽了出來。
“裴斯承?”
裴斯承聽見宋予喬叫自己的名字,嘴角微微漾起一抹笑意來,“是我。”
宋予喬將手機拿下來,又特意看了一眼屏幕,確認是裴斯承無誤,便直接切斷了線。
“……”
裴斯承一句“是我”剛剛說出口,耳邊就已經成了滴滴滴的忙音。
宋予喬將手機放在桌上,轉身換了衣服,掃了一眼時間,便先去廚房內給裴昊昱熱牛奶了。
熱了牛奶出來,看見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
宋予喬走過去,看見是一條微信信息。
來自——“我錯了”。
宋予喬:“……”
因爲裴斯承原先的微信名字是“啤酒”,比較好辨認,所以宋予喬便沒有修改備註姓名,誰料想這一次竟然不僅改了名字,而且還改了……頭像。
以前裴斯承的頭像是一杯扎啤,現在換了,成了一個連連下跪的卡通小人。
“老婆,我是來找你要門上的鑰匙的,我忘帶鑰匙了,現在無家可歸。”
………
裴斯承也真的是費了不少心思,在樓下的車內,花了不少時間才搜了一張萌萌噠認錯圖片,結果剛剛換上還沒有半分鐘,微信組內的幾個人就紛紛評論了。
樑小六:“號外號外,裴三哥換頭像了。”
陸景重:“裴三哥這是要給誰磕頭認錯啊?”
樑小六:“過年了麼?紅包拿來。”
顧青城:“來,來,爺給賞錢。”
薛淼:“臥槽,裴三你竟然這麼low。”
裴斯承看了特別無語,也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心思跟這一幫大老爺們開玩笑,索性就屏蔽了,給宋予喬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然後,裴斯承就如願以償地等到了宋予喬的電話。
宋予喬說:“我沒有鑰匙,鑰匙在你家裡放着。”
“不可能,你當時都知道拿了鑰匙走,現在怎麼可能沒有拿走鑰匙。”
………
宋予喬握着手機,已經走到的露臺上,向下看,就是裴斯承經常開的一輛車,裴斯承靠着車門站着,正在擡頭看向窗戶處,正巧看見宋予喬從露臺內貓着頭,便揮了揮手。
她在聽到裴斯承提及當時,就下意識地往自己的胸口摸,似乎這裡還有一根紅繩,繫着一把門鑰匙。
裴斯承聲音已經帶了一絲低沉的暗啞,說:“那個時候,你是自己回來的,現在,我來接你回來,你說好不好?家裡的鑰匙沒有換,依舊是你有的那一把。”
宋予喬從露臺縮回頭,擡頭看了一眼前面一座高大的樓層,心裡有一些鈍鈍的痛。
昨晚的夢境,醒來,卻記憶越發的明晰清楚了。
裴斯承接着說:“下來吧,老婆,我來接你和兒子一起回家。”
宋予喬眼前有些微微模糊了,她揉了一下眼角,兩指按了一下眉心,卻忽然覺得不大對勁了。
“等等。”
裴斯承聽見宋予喬口中的這兩個字,心裡已經咯噔了一下。
宋予喬疑惑道:“華苑的門鎖不是密碼鎖麼?什麼時候要用鑰匙了?我根本就沒有鑰匙啊。”
裴斯承:“……”
再開口,宋予喬的聲音已經冰冷了,“你一直在騙我,到現在還在騙我。”
“不是,予喬,都是我的錯,我錯了……”
“你有錯麼?我怎麼沒有發現,你哪裡錯了?”
裴斯承:“……”
電話已經掛斷了。
裴斯承急忙就回撥過去,但是已經成了無法接通。
裴斯承真的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也嚐到了手機號被拉黑的感覺,真心……好酸爽。
………
此時此刻,剛剛想要沉浸在溫柔鄉中的黎北,接到了老闆的夜半驚魂電話。
黎北看着手機,當真是不想接啊不想接。
可是,爲了工資,更爲了他自己的命,黎北視死如歸的接通了老闆的電話。
“你現在到金水公寓一趟,把你手機給我用用。”
黎北說:“是。”
但是,他的心裡在腹誹:大半夜的,老闆你難道就不能給點有挑戰性的工作嗎?讓我白激動了。
裴斯承說:“順便幫我在營業廳辦一張新的手機卡。”
黎北的內心扭曲了一下,果真,這個任務難度高了一些,都已經這個時間點了,哪個營業廳還開着?!不過幸好女朋友昨天剛辦了一張新卡,還沒用,先拿去借老闆用吧。
然後,裴斯承接着說:“一張不夠,先辦二十張吧。”
黎北:“……”
大半夜的,黎北有點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