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未執杯,皺眉盯着李昭雲,終是擰了眉,回過頭瞧了別處。
“夜深了,回吧。”李天沐瞧着兩個酒瘋子,忍無可忍了。
“明日你們還會來找我玩嗎?”婉兒其實一早便困了,呵欠連天,卻捨不得走。
“如今李九回來了,明日起你們兩個小的拜了太傅,要隨他們一同上課了。”李天沐站起來,朝李四努努嘴。
“不再是婉兒自己一個了嗎?”慕容婉睜大眼,滿滿的期待,終於不是自己一個了嗎?
“午前一同,午後是各自單獨的課程。”太子學管國,公主學禮法,如何湊在一起。
“也比以前好呀!”李昭婉扒上李九,吧唧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最喜歡九哥哥了!”稱呼都要親暱了,看來這孩子是關怕了。
“大哥我好開心!”李天沐卻在忽然間愣了神,記憶中李九也是這樣攀在自己背上,聽聞母親或許在世的消息,滿面皆是喜色的親了自己一口。
“二姐!九哥!你們兩個好臭!”李昭婉喜歡不過一刻鐘,被酒氣薰得跑開,直吐舌頭。
“二姐來來來!再喝!”李九未飲過酒,這一開始,有些收不住了,面色緋紅,舌頭也大起來,一會半跪着,一會翹起腳,一會揮着胳膊,興致盎然。
“瞧不出太子與兄弟姐妹的關係倒是不錯,”遠遠的官員們交頭接耳,有意無意的瞅着這幾個暗中的少年少女。
“送十公主回宮吧。”瞧着在一旁杵了半日的太監,這是派來接人的吧,李天沐拍拍一臉不捨得走得李昭婉,“你明日還想不想和兄長姊姊一同上課了?”
“想!想想想!”婉兒一個咕嚕爬起來,老實的跟着太監嬤嬤離開,遠遠的還在回頭揮手。
“大哥,昭雲也回了,”瞧着兩個斗酒的人,李昭雲站起來,福禮告辭,今日,已經出來的過久了。
“天風也回了。”瞧着跟宮女走開的李昭雲,一夜未怎麼講話的李四也站起來,拱手告辭。
夜色漸濃,夫人小姐們漸漸離去,只留一幫長鬍子老臣正當酒至正酣,早已過了宵禁,今夜皇宮中的宮女太監們,安排住處伺候各方,要有的忙了。
“別喝了,”一把奪過李九的酒杯,鉗制了那隻瞧着羸弱的手腕子。
“來來來!喝!”李九含糊道,受了管制,不爽的擡頭望,“誒?”
“大哥!一同喝!不醉不歸!”李九大着舌頭,醉眼迷濛的瞧着李天沐,呵呵傻笑,瞧了片刻,眼皮漸漸耷拉下去,癱軟下去。
“呵呵……”李昭容飲了杯中的酒,一把將玉杯丟開,“咱太子爺醉了呢。”
“你自己能喝,便帶了他瘋!”李天沐瞧着軟在懷中說着胡話的李九,皺眉責備李昭容。
“是啊,也就小九來陪我了,你們都能醉,偏偏我漲了滿肚也還那麼清醒。”李昭容紅了眼,擡起頭抿去眼中的霧氣,今日是怎麼了
?爲何這情緒,這鹹湯水,似是再無法控制,這哪裡似是平日裡囂張跋扈張揚四方的二公主?
“老二,”李天沐順勢坐下,扶着李九。
“幹嘛。”李昭容半眯着眼,通紅的臉,皆是酒意。
“爲何不求了父皇,我不知道你到底看上的是什麼人,但管他顯貴還是走卒,父皇也不會去違了你的意願的。”與其如此痛苦,何不去爭取一把?老二不比老五,沒有一個管制着的明麗貴妃,而公主又不比皇子,太平之世,無需犧牲婚姻。
“求?如何求?”李昭容站起來,扶了把髮髻,“李天沐,你真真蒙了眼,當父皇這位子,着實坐得舒坦。”喚了宮女嬤嬤,東倒西歪的上轎子。
“三年完婚,我李昭容還有三年時間,大哥或許也說得對,我有機會拼一把。”回頭燦然一笑,李昭容跨上轎子,“若有時間管我,大哥莫不如多關心下老四和老五。”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放下簾子。
“老四……老五……”一個是養在皇后那的得寵皇子,一個是得勢貴妃的獨女,他倆今日是不大對勁,都惹了什麼事情嗎?李天沐搖搖頭,往日裡太忽視了嗎?
“李九,醒醒,回了。”懷中的太子爺睡得倒是香甜,抱着自己一隻胳膊,不時夢語。
“備轎,去太子宮。”看來這呆子是很難叫醒了,既是不勝酒力,喝那許多做什麼?李天沐端起李九丟下的酒杯,淺淺抿了一口,辛辣苦澀,這?這是犒賞三軍將帥的猴兒酒,最是猛烈,無論味道還是後勁,都是十分的霸道。
李天沐皺眉,李九這是玩什麼,本以爲兩個呆子一杯接一杯,不過那釀了果子的糯米香,瞧瞧一整個桌案東倒西歪的酒壺,這,即便是老將,也抵不過如此分量,這李九的舌頭沒有知覺嗎?飲下半杯茶水,衝去嘴中的麻澀感,李天沐不解的瞧了李九。
“大皇子,轎子備好了,奴婢送主子回去吧。”一旁的胭脂急得要搓手跺腳,這太子爺今日是怎麼了,瞧着此刻在李天沐懷裡發酒瘋的樣子,胭脂小臉兒都快皺一團去。
“太子醉了,我隨他一道,”不經人注意的一瞬,李天沐打橫抱起李九,鑽進了馬車,迅速拉下車簾,未顧馬車外着急驚慌的胭脂,出聲催促,“走吧。”
“回太子宮!”胭脂咬牙,扯着吳剛近近跟着車,那模樣,似是李九馬上就要變作鳥兒飛走了一般,緊張到不行,主子主子,望您福大命大,可別被大皇子瞧出端倪!
轎子悠悠盪盪,醉酒的李九皺眉,飄飄忽忽的感覺,十分不適。攥緊了手中不知何物,朝李天沐懷中鑽去,癟着嘴。滿面不開心,嘴中咕嚕咕嚕喃喃不停。
“說的什麼?”李天沐低下頭,湊近李九,想聽聽嘰嘰咕咕說的是什麼。
“臭大哥!臭大哥……嗚嗚嗚嗚嗚嗚嗚……臭大哥……”李九含含糊糊,小聲嬌罵,此刻腦子十分不清楚,只覺頭疼燥熱,滿腦子皆是李天沐大婚
的模樣。 ωwш⊕ тт kΛn⊕ ¢ O
“什麼?”聽不真切,李天沐想將胳膊抽出來,湊近些。
“不要動我……來……繼續喝!”李九不耐李天沐的動作,順着胳膊使勁,扒上了胸口,將人生生推至半躺,才左右動動腦袋,嗯,這樣舒服了。
“……”半靠轎壁的李天沐無奈,瞧着自己僵硬的姿勢,索性朝裡頭坐好,不再使勁撐着,將頭靠在軟枕上,蜷起放不下的腿,環了李九,輕輕拍着。
懷中的人兒這下舒服了,輕輕吐着氣,轎中不比馬車,空間狹窄,頃刻間便是濃濃的酒氣與暖意,李天沐撫着頭,瞧着眼皮跳動,滿面緋紅的李九,心下暗暗算計,往後定不教這呆子再喝酒了,此刻是自己在眼前,若是如此鑽入他人懷中……思及此處,李天沐眉頭一皺,手下力氣漸大,心中劃過不耐與狠意,不行,不能叫他再喝了!
“嗯……”一下被拍得疼了,李九扭動着身子,不滿的嘟囔,小臉兒擰成一團。
瞧着盡顯女兒態的李九,李天沐輕輕嘆口氣,腦中回到當年。
屆時自己不大,李九更是還小,四處打探了兩年,終是得了父母死去的真相,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的時刻,卻瞧見了這幼立太子的李天賜,這是那人最寵愛的孩子,最珍愛的兒子,他要毀了他!他要讓他嚐嚐失去的滋味!
蒙紅了雙眼的李天沐,將懵懂無知的李九推落下水,然這幼子在水中瀕死之刻,自己卻又於心不忍,猶豫下動作先於意識,跳下水將這太子爺從閻王殿前拉了回來。
兩個溼漉漉的皇子該如何解釋?想着先換了乾淨衣裳,再威脅這懵懂的九弟,便避開侍衛嬤嬤,將人抱回了自己宮中。
然之後的事情,又叫慌亂的自己腦中炸得懵定,胡亂給自己換了衣裳,不耐這九弟防備害怕的縮在一旁,便翻了套衣裳,着急忙慌的去扯他的溼衣。電光火石間的一瞥,自己卻呆愣在原處,腦中有些沒反應過來,那小太子已經憋紅了臉扯過衣裳將自己胡亂裹住,不顧一身水,朝外跑去。
不行!不能讓他將自己推太子落水的事情說出去!這麼想着,一把堵住朝外衝的李九,狠狠道,“你……你若說了是我害你!”不大的自己還有些緊張,結結巴巴威脅道,“我便將你是女子的事情說出去!看誰先死!”眼前的他,不,她也是皺巴了一張臉團,緊緊咬着牙,抿着嘴,驚恐的瞧着自己,掙脫桎梏,飛速離去。
李天賜是女子,癱坐在地的李天沐瞧着遠去的幼子,嘴邊泛起淡淡的笑,李顯宗,你也不知道吧,這是上天賜予我報復的禮物,他日,待太子爺成人禮時,便是你們父子二人償還之時!想到報復的滋味,屆時年幼的自己,竟是能激動到顫抖。
“渴……”李九扭着腦袋,不耐舔着嘴脣,爲何又熱又渴。
李天沐的思緒被拉了回來,轎中無茶水,拍拍李九的臉,不過也快到了。盯着眼前依賴自己的李九,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