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走到大樹下時,一閃身便不見了,大樹周圍也無絲毫人影。
龔劍雷走回桌旁坐下,輕聲說道:“這鬼地方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古怪!”
少頃,龔劍雷聽得咚咚之聲,這響聲似乎來自地下,這更使他迷惑不解。
馬翠萍見龔劍雷凝目靜聽,問道:“聽到什麼動靜嗎?”
“這地下有機關!”
咚咚咚,屋外又傳來很重的腳步聲,龔劍雷使了個眼色,仰面倒去,一隻腳還架在凳子上,雙手撓着肚子,那神情極爲痛若。
馬翠萍一揚手撲滅油燈,靠在桌沿邊,眼睛直直地望着屋頂。
中年漢子開門進來,點亮油燈,露出狡黠的微笑,伸手去解馬翠萍的衣衫。
馬翠萍一揚手,一招“玉人照鏡”重重地扇了那人一個巴掌。
中年漢子倒退兩步,差點摔倒,面孔頓時豎起來了。
馬翠萍一彈而起,長劍出鞘,面含溫怒,直盯着中年漢子。
龔劍雷一招“一鶴沖天”,飛身前進腳尖直指中年漢子脖頸。
中年漢子大驚失色忙往旁邊一閃,動作快捷,且伸出右手住右邊壁上一揮,頓時竹壁搖晃,頃覆之聲驚若雷鳴。
龔劍雷與馬翠萍舉目觀望四壁,只聽見響聲從壁中傳來卻不見竹壁,正納悶間,中年漢子一陣狂笑,笑聲驚人,夾雜着一種毫不客氣的自信。
“咔嚓”一聲響,那人笑聲嘎然而止,地面下沉。
兩人來不及施展輕功騰挪,朦朧之中又到了另一個世界,彷彿是陰槽地府,裡面黑咕隆咚,冷氣森森。
兩人手握長劍,手牽着手摸索前進。
走了一段,又拐了兩個彎,洞中的道路顯得窄了些,也一步高一步。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向上爬了?”馬翠萍問道。
“師姐,洞壁非常光滑。這不是天生的,而是人造的!”
“師哥,你說這洞是人故意挖的?”
“我看有點像!”
“誰費這麼大個勁幹嗎?”
“必有所爲!”
走着走着,龔劍雷從所走過的路段分析,發現好像是一段盤山路,螺旋形地往上走的。
“師哥,我們莫不是走向地府麼?”
“師姐,莫怕,往前走總會有路!”
“這樣走,何處是盡頭?”馬翠萍擔心地說。
“師姐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們歇會兒?”
“我們真是如處地獄,但又不能死,彷彿人間,又不見天日,還有心思歇息,誤了大事也!”
“咳,”龔劍雷更重重地嘆了口氣,“現在至少三更天了吧!”
“還是走吧!走比不走好!”馬翠萍說。
兩人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拐了多少彎,偶然發現腳下已不再是斜坡路,而是一坎一坎地向上延伸。
馬翠萍點了點頭,“上去看看!”
走到上面一共九十九坎,上面寬敞得如同大廳,正中擺一個供桌,上方有一尊雕像,雕像頭頂刻有“威鎮四方”四個大字,一看便知是崑崙祖師。一盞長明燈閃爍着,供桌上擺一個木匣子,木匣子約一尺長,七寸寬,二寸厚,用桐油生漆漆過,閃光發亮,木匣子上刻着“崑崙劍譜”四個字。
龔劍雷與馬翠萍相視一眼,各自自語道:“崑崙劍譜怎麼到這兒來了?”
龔劍雷伸手去揭木匣。
“不許動!”隨着凜凜的話語,一件暗器從一旁橫飛過來,直擊龔劍雷手背。龔劍雷手掌一翻,將暗器接在手中。
原來是一粒松子。
松子輕如絨毛,能用它作暗器者,可見武功之高,內家功力之精到了極點,使人見而驚歎。
龔劍雷能在眨眼之間隨機應變,極自然地將微如粒米,輕如鵝毛的松子接在手中已使人瞠目。
當下並不見有人出來,龔劍雷轉身望一望四壁,只見壁上掛着無數只小布袋,更覺奇怪,兩人走近一看,每個布袋上都寫有字,如“鹿膽、熊膽、兔膽”等各種獸膽,膽汁全用小瓶裝着,二人依次看過去,共有七十二種,還有二十八個空布袋掛着並寫上“虎膽、狼膽”等等暫缺。
龔劍雷看完輕聲問馬翠萍道:“百獸膽汁拿來幹什麼用?”
“我想崑崙劍譜上定有記載。”馬翠萍略一沉思着說。
“這裡的主人該是何人?會不會是哪個馬臉胳腮鬍子呢?”龔劍雷自語着。
“也許是的,也許另有其人!”馬翠萍答道。
“崑崙劍譜乃武林奇寶,爲何到了這裡,定有文章。”
馬翠萍點了點頭。
二人重新來到供桌前,馬翠萍伸手去摸匣蓋。
“不尊訓戒,罪不容誅”一個響亮的聲音自雕像內傳出,四壁迴音令人悚然,二人睜大眼睛望着雕像,雕像面孔嚴肅無絲毫動態。
二人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高揚手中劍,準備迎敵。
四壁靜寂,室內森森。
馬翠萍凝目不動,揮手向雕像拍出一掌。
雕像紋絲未動,二人更覺奇怪,馬翠萍也具十來年的功力,並得其父的悉心教導,無論是劍法及內功都已達到難以估計之境,一個木頭雕像竟然絲毫未動。
“何方高人,爲何隱身不見!”龔劍雷收劍問道。
無人應聲,二人更覺漠然。
馬翠萍火起,揮劍向雕像砍去,就在劍鋒離雕像有寸許,雕像說話了:
“金身聖體,爲何要見爾等粗俗之人!”聲音更森,聽來無不膽寒。
龔劍雷舉起手中劍向馬翠萍一努嘴,說了聲“上!”二劍如兩條飛蛇直衝過去,聽得“咣咣”兩聲響,劍鋒與雕像撞擊處火星迸濺,雕像仍舊絲毫未動,二人反彈回來。
龔劍雷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只見他右手握劍慢慢地在身前運行,眼光凝視着劍鋒,劍鋒旋轉逐漸加快,頓時,劍鋒的呼啦聲如疾風暴雨,震得長明燈燈光搖晃,幾經欲滅。
龔劍雷輕輕地向前一點,劍鋒尚未觸及雕像,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雕像仰面倒去,原來是一堆泥塑。
“這纔是真正的旋風一劍!”從震碎的泥塑後面飛出一人高聲說道。
二人一見,來人正是滿臉胳腮鬍子。
“在下乃孫天成,後會有期!”胳腮鬍子說罷一閃身又不見了。 龔劍雷伸手拿過崑崙劍譜,打開匣蓋,將書取出,放進懷裡,木匣仍端正放在原處。
二人疾步向孫天成消失的地方追去。
洞裡漆黑,二人只得摸索前進,好在是向上走,摸索起來已比較方便,大約又轉了兩個彎,終不見孫天成的蹤影。
“我們現在怎麼辦,師姐?”龔劍雷問馬翠萍。
突然一陣風從上頭吹來,二人不覺打了個寒顫,“哪來的風呀?”龔劍雷驚奇地說道。
馬翠萍一陣驚喜叫道:“這洞與外界相通,往前走吧!”
越向前走,風也越大,走了一陣,一束光線從上面射下來,二人擡頭一望,只見一個碗口的大洞口,彷彿是一大塊石頭,當中鑿了個洞一般。
外面的光線很暗,模糊的光圈是被擠進來的,風也是從上面掠過時擠到洞裡來了的。
龔劍雷雙手向兩旁平伸,再慢慢地運行至胸前使一招“天王託塔”,石塊仰面翻倒在一旁,現出一個三尺見方的洞口來,龔劍雷頭一個跳出來。
“師姐,這怎麼到山頂了呀?”
馬翠萍也跟着跳出來,“好冷呀,這是什麼地方?”
龔劍雷舉目四處一望,只見羣山都在自己眼下,自己所立的山顛最高,狂風如悶雷隆隆嘭然作響,原來已到了七星嶺峰頂了,難怪這麼冷。
“師姐,這就是七星嶺!”
“我看也有點象,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說罷兩人發出微微的笑意,冒了一次生與死的危險卻走了一段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