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錠的官邸。燈下,陸無錠展開一封密件,這是魯珊寫來的告密信:“十一月十六日,將有數路民賊圍攻長沙。請急剿之。”陸元錠看罷仰天一笑……
通往長沙的官道上,兩匹馬並肩而行,馬上騎着兩個英俊少年,一人寬額濃眉,眼若銅鈴。另一人鴨蛋形的臉上細嫩紅潤,一口銀白的牙齒隨着講話的舉動露在外面,一雙丹鳳眼不時地脈脈含情地望着寬額少年。
“師哥,我學的是九嶷山旋風劍法,從未去過九嶷山哩,九嶷山好玩嗎?”
“九嶷山乃江南名山,風景優美,古蹟甚多,湖南之名曰瀟湘,乃取其瀟水湘江二大水系,其瀟水發源於九嶷山,山青水綠,明鏡如黛,名山聖水!”
“那我有機會定去九嶷山一遊了!”
“師弟必當奉陪,給師姐作嚮導!”
“真夠意思的了,師哥!”
“這當然羅,”龔劍雷半開玩笑似地說,“去九嶷山,師弟自然比師姐在行,在江湖上,我就不及師姐一半了!”
“師哥莫要取笑師妹了,我不是經常呆在回龍山忠義堂和雷石鎮礦區麼。”
“去過長沙嗎?”龔劍雷笑着問。
“就去過一次。”
“師姐真滑稽,我不問就想隱瞞了!”龔劍雷說罷哈哈大笑。
馬翠萍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也仰天大笑。
正笑間,兩人同時勒馬而止,舉目觀望。
“笑什麼?”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
二人同時對視了一眼,相對無言,又向四處搜索。
什麼也沒看見。
龔劍雷鎮定自若,馬翠萍心裡有點緊張,她懷疑剛纔所言定被暗中之人偷聽。
二人策馬而行。
“站住!”聲音簡短冰冷如金鐵交鳴。
二人立馬凝視,聽聲音此人功力至少在三十年以上,辨聲調年齡接近五旬。
“二位娃兒!”聲音很近,二人舉目環視仍舊不見影兒,回過頭來,官道正中站着一人面長且瘦,一對長目咄咄逼人。
“二位要去哪兒?”那人問道,“是不是去長沙城?”龔劍雷一看那人卻不認得,馬翠萍睜大秀目,頓時倒吸一口冷氣,此人不是別人,正長沙城裡的大劣紳——梨園先生!
但她不動聲色,若無其事一般。
“閣下何人,爲何擋我哥們去路?”龔劍雷朗聲問道。
“我問你們去哪兒?”那人伸長脖子,眼皮向上一翻,陰陽怪氣。
“身爲江湖之人,只要有路,何去何從!”龔劍雷答道。
“嘿嘿,”那人一陣冷笑,“小小年紀,自稱爲江湖之人,豈不笑話麼?”
“閣下要笑,在下有什麼辦法?”龔劍雷說罷也是微微一笑,神情顯得森冷。
“我看二位還未出道兒,定是受人所託,去長沙辦事的!”
“江湖之大四海爲家,每到一處,都得停留幾日,在下早就聞說長沙風景優美,去觀賞觀賞!”
那人搖了搖頭道:“這年頭去長沙城的大都不是好人!”
“請問閣下,這年頭好人與壞人的明顯界限是什麼?”
“我看二們並非好人,相貌雖然生得英俊,以自己爲標準,便知道好與壞的界限了!”
馬翠萍心頭一震,心想:咱們去長沙之事,定被這老傢伙探知了。
馬翠萍定了定心神,緩緩說道:“既然閣下說我們不是好人,那閣下這麼多年來的所做所爲難道都是正確的麼?”
這回輪到那人心頭一震了,他的目光在馬翠萍臉上,身上來回跳動着,好一會兒,眼睛一瞪:“女扮男裝!”
馬翠萍早就預料到了,被對方識破並不覺得意外,龔劍雷稍微一怔,看了眼馬翠萍。馬翠萍卻正色道:“穿衣呷飯與別人無關!”
“小小娃子,口出狂言,老夫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些年青人,身背長劍,以江湖人自居,裝腔作勢,藉以嚇人!”
“我哥們不管這個,但不知閣下攔我哥們去路,是何道理?”
“你們走路不留餘地,叫別人怎麼走,是你們攔我的道,還是我攔你們的道,你們自己瞧瞧!”
龔劍雷目光一斜,一看自己與馬翠萍兩匹馬並肩而行,將大道全佔去了,但他覺得對方分明在強詞奪理,不由得恕火中燒,劍眉倒豎,大聲地說道:“分明是你故意攔在中間!”
馬翠萍拉了下龔劍雷說道:“別跟他神經病去煩,我們走我們的!”說罷揪動馬繮,放馬向前走了幾步,讓開大半條路瞪着眼睛問道:
“是你先過去,還是我們先過?”
那人凝目注視着,本想用激將法把二人激怒,誰知二人竟主動讓道,他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便冷冷地說:“我很隨便!”
“我們走吧!”馬翠萍招呼着龔劍雷。
剛走過去十來步遠,只聽得“嗖嗖”兩聲從背後射來,馬翠萍知道厲害,疾呼:
“勿接!”
其實,龔劍雷知道是什麼暗器,正欲伸手去接,暗器也來得迅捷,欲抽劍抵擋已是不及,身子往左一斜,翻身躍下馬來,在地上一滾,雙腳一強,一個騰空落在馬背上。
這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精彩極了。
馬翠萍看得暗喜,她絲毫也未料到師哥的武功如此之高。
那人發出兩隻飛鏢已不見蹤影。
“師姐,這飛鏢怎麼能接呀?”
馬翠萍將身體橫斜向一邊,一隻手搭在馬鞍上,另一隻手伸向地上,兩匹馬快速地,馬翠萍卻在地上拾起一支剛纔那人發出的飛鏢,勒住馬,將飛鏢遞給龔劍雷道:“你可聽說過此人?”
龔劍雷接過一看,只見飛鏢上刻着個鐫秀的字——“器”。
龔劍雷沉吟一會兒道:“聽說過,聽父親說過。這暗器乃五毒奇功之一的毒鏢,受傷者只在片刻間毒發身亡!”
“梨園先生乃長沙城裡大戶,與陸元錠一官一紳,實力相當。”馬翠萍淡淡地道。
“有這麼厲害?”龔劍雷驚奇地問道。
“有,絕對有!”
兩人曉行夜宿,這一日已抵近長沙,馬翠萍舉目一望,疲倦的太陽正日漸西斜,暗淡的雲彩輕鬆地在半空飄遊,她有點渴,便回過頭去望了眼在後面跟上來的龔劍雷,“師哥,咱們歇會兒吧!”
“歇會兒吧,就是我們不累,馬兒也吃不消了,好好地休息一會,再瀟瀟灑灑地進城!”
兩人躍下馬來,路旁有一塊草地,馬在草地上吃草,龔劍雷正欲坐下歇息,馬翠萍說道:“我口渴得要命,不知近處可有泉水?”
“你歇會兒,我給你找找去?”
“我自己去找吧!”
馬翠萍走過草坪,順山丘向上走去,才走得幾步,又聽龔劍雷說道:“師姐,好象不對呀,我耳朵裡總是嗡嗡地響!”
“這就奇怪了,我怎麼沒這個感覺呀?”
“我也不知是怎麼事?”
“你有什麼預感?”
“我覺得有人在附近打鬥上了。”
“別人打鬥與我無關,我找點水喝再說!”馬翠萍說完繼續往上走。
她走上山頂仍舊未找到泉水,但聽得有微小的流水聲,水流不大,卻清新明快,很有節奏感。
小山丘上,雜草叢生,有很多坎坎溝溝,只聽見水流聲,卻看不見泉水源自何處,馬翠萍越是聽得流水聲響,越覺口渴,喉嚨裡差點冒出火來了。她順着響聲的方向跑去,流水聲更近,心中一喜,便緊走幾步,偶然聽見呼啦啦地響聲,那聲音從山凹裡傳來,馬翠萍覺得奇怪,便又走過幾步,看見兩人正在丘下低窪處交手。
她定目一望,覺得打鬥中的二人在哪兒見過,看清了頓時一驚,原來是劉師叔與梨園先生交上了手。馬翠萍顧不得口渴,雙臂一展,幾個起落,直奔二人。
“去吧!”梨園先生施出一招重手法“斗轉星移”直朝劉道一心胸擊去。
“去吧!”正好趕到的馬翠萍見梨園先生出手狠毒,長劍出鞘,只一揮,劍花炫目,直指梨園先生的頸部。
梨園先生乃何等人物,與劉道一打了一陣,畢竟劉道一在九嶷山只學了幾年武功,便東渡日本,武功遠不及梨園先生厲害,十幾招過後明顯處於下風,正好馬翠萍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