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長嘯起雄風,又逐行雲入夢中。
想象瑤臺環佩溼,令人魂斷楚江東。
(瀟湘八景圖詩之一《瀟湘夜雨》宋·米芾
古人的絕句,吟唱出瀟湘夜雨的雄姿,美麗的景色,搖盪着昔日的楚城,畢竟是春天去了,在這個秋日的黃昏,夕陽徐徐地滾下山去,天邊沒有晚霞,一朵灰黑的輕雲在天邊遊蕩,呼啦啦的風在瀟湘兩岸奔馳……
龍的傳人在臺上站定,灰暗的目光射出冷冷地光,索命閻王的眼睛一眨也沒有眨,盯着龍的傳人若殭屍般的面孔,盯了好一會兒,輕鬆地垂下眼皮,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龍的傳人依然尚在人間,還是幾十年前特有的精神氣質。
龍的傳人上前一步輕聲說道:“閣下來中原何事?”
索命閻王雙手一拱道:“啓稟前輩,在下來中原意在觀賞山水!”
“恐怕不是這樣簡單吧!”
索命閻王一聽,臉色頓時煞白,說不出話。
“老夫記得閣下與旋風派有未了之仇隙,這次來中原怕是與九嶷山掌門有一場廝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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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如此康健,在下哪敢來中原搔擾!”
“老夫知道你遲早會來,幾十年未曾露面守在舜源峰,連霹靂山人也未知道老夫下落!靜等你來,如今你果然來了!”
“就算晚輩是來搔擾的,既然被前輩闖見,在下自當聽其處置!”
索命閻王說完耷拉着腦袋,作出不抵抗之狀。
索命閻王自詡天下無敵,怎的見了龍的傳人都如此謙恭呢?
原來在索命閻王的記憶裡,龍的傳人是一個不知高壽幾齡的遠古先人,他剛闖蕩江湖時就聽過龍的傳人這個名字,他不相信武林中真有龍的傳人這樣的人物,後來又真的遇上了龍的傳人,他才否定了自己的感覺,說不定龍的傳人已不再食人間煙火了。
“老夫與閣下並無仇隙,何以處置閣下於死地呢?”
索命閻王擡頭看了龍的傳人一眼,沒作聲。
龍的傳人接着說:“俗話說,和氣生財嘛,誰不知江南武林盛會乃‘反清復明’的秘密組織,如今卻改變宗旨,弄出個‘反清滅洋’來,既然閣下也喜歡這個詞,閣下也就成了江南武林盛會的朋友,也是老夫的朋友了。”
“前輩如此洞察,在下實爲佩服!”索命閻王滿以爲龍的傳人只奉行‘反清復明’,卻未曾料到也如此稱頌‘反清滅洋’。
“這是歷史潮流,何佩服之有?老夫年邁恐不能盡微薄之力,我看閣下至少也得雙甲之年,何不趁早回汗騰格里峰修身靜養!”
“是,在下此刻啓程!”索命閻王手一拱,雙足一點,竄出屋外。
龍的傳人也騰空而去。
衆人無不驚駭,馬福益在不久前雖見過二人,此刻也驚得目瞪口呆。
祝融殿內冷靜無聲,聽得見人們的呼吸聲,猶自遠山傳來的風響。金聖大師見二位先人遠去,彷彿從夢中驚醒一般,走回盟主臺,洞庭神女等人也相繼坐下。
此時金聖大師不知該說些什麼,望着坐在面前的老童等人輕聲地說:“會議是否結束呢?”
老童探過頭去對金聖大師說:“既然‘反清滅洋’就趁此盛會推舉出一位大哥來,統領兵馬!”
金聖大師點了點頭,向臺下衆人道:“江南武林盛會雖然是一個很大的組織,但兩百多年來,沒有統一的行動,統一的組織,幾十支天地會支派都是互不隸屬,各行其事,這是‘反清復明’一個致命的弱點,‘反清滅洋’更應該有組織有紀律,還得推選一人爲大哥,各位說說看誰能擔當此任?”
很多人的目光投向馬福益。馬福益卻說道:“如此重任非在前輩中推選不可!”
“這是爲何?”金聖大師問。 “前輩德高望衆,自然能服衆麼!”
“我等如此老邁,怎禁得起戰場廝殺和奔馬揚蹄,況且如今已有先進武器——槍!武功的作用明顯褪色。我看‘反清滅洋’的重任應該是你們新一代的了!”
衆人無言。
“我看馬福益挺合適的。”洞庭神女輕聲對金聖大師說道,“他的武功高、思想進步!”
“嗯,”金聖大師點頭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於是馬福益便被推選爲‘反清滅洋’的大哥!
馬福益重任在身,他不敢怠慢,衡嶽盛會結束之後,便立即下山。因爲他在衡嶽盛會上沒見到劉道一,衡嶽的風景再美,也無興趣觀賞,柳嘯龍邀他同遊藏經殿、方廣寺、水簾洞等處,他拒絕了。
更使他奇怪的是,師父也沒參加衡嶽盛會,想去找老童問一問,恐怕也來不及了,便急匆匆地下山而去,當他走到半山亭的時候,亭內已悠閒地坐着一人,正遠望亭外山景。馬福益一看,原來是師父身邊的貼身老童,他稍一皺眉,隨即又興奮地走過去,欲要施禮,一個字尚未說出,聽得老童說道:“沒想到吧!”
馬福益略微一怔問道:“我師父因何未來!”
“他來過衡嶽!”
“來過,弟子怎未看見?”
老童再未出聲,目光直直地望着亭外。
馬福益又問了幾聲,對方均毫無反應,便告辭下山而去。
他一邊下山,一邊暗自忖着,“雖然舉動有點像,但面孔是改變不了!”
馬福益回到回龍山忠義堂,陸昌耿已等在那裡,他絲毫也不覺得奇怪,二人見過後,敘述了會議的經過,陸昌耿十分高興地說:“堂主不愧爲武林中的良才,能深得武林前輩的支持,真乃我輩之幸事!”
陸昌耿接着說道:“我們的行動日期定於十一月十六日!”
馬福益聽了一怔道:“時間很急呀!”
“對,時間是倉促了點,但這一天乃慈禧大後七十歲生日,各文武官員必得聚集慶賀,我等只須事先置炸藥於萬壽宮,待文武百官行禮時引爆,預埋炸藥,炸死洋人買辦與作惡官吏,佔領長沙,宣佈起義把洋人盡數趕出,採取雄據一省而各省紛紛響應之舉!”
“這辦法很好,但這樣也很危險,我方定然也要付出其代價!”馬福益頗爲擔心地說。
“革命需要犧牲也必須承擔犧牲,堂主先生這件事我們已慎重考慮了,此方法比任何行動方式至少得減少百分之五十的代價,況且我們在城裡,地形很熟,城內的一切事情由我們去做,你則率領各路人馬在城外接應!”
馬福益點了點頭。
“這次趁你們衡嶽盛會之際,我們也開了一個會,決定了行動的日期,決定由我擔任行動主帥,堂主先生與劉道一任總指揮,你負責城外,劉道一負責城內,只須聽到轟隆的炸藥響聲,爾等率各路人馬殺進城來,我等在城裡接應,只須片刻,長沙城便可改旗易主,豎立起革命的大旗!”
陸昌耿說罷激動不已,臉露興奮之色。
馬福益聽後連聲稱讚道:“妙妙妙!陸先生的軍事才能頗高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