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弱水總覺得這幾天蕭煜將她看得太緊了,她一點自己的空間和時間都沒有,用一句很是俗套的話來說,就是她去茅廁,蕭煜都跟着。
本來蕭煜還想蹬鼻子上臉跟進去的,幸好白弱水在這種事情上拒絕得夠堅決,要不然還要她怎麼如廁……
但是,一想到蕭煜就等在茅廁外面,也有些彆扭,不過,後來慢慢也習慣了。
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蕭煜發現她有了身孕之後,西域那邊似乎就沒有了動靜,要不是蕭煜沒有宣佈班師回朝,她都懷疑是不是蕭煜就在之前帶兵一次的時候,將西域給擺平了。
對於這件事,白弱水疑惑歸疑惑,心裡還是爲此高興的,畢竟少打一次仗,就能減少一部分生命的犧牲。
而且,除了蕭煜,她身邊沒有一個人敢靠近——肅王整天冷着一張臉,還有誰敢接近?
她又是以男子的身份出現在軍營中的,也不好說明她有了身孕的事情,所以這樣便導致了多種版本的流言在軍營中流傳了開來。
比如——肅王的男寵也太受寵了吧,肅王不僅連半步都不離開那個男寵身邊,而且,還不準別人接近。
對於這樣的傳言,白弱水每次都想要去澄清這件事的時候,蕭煜總是一言不發地將她給拉開。
事後白弱水問起,蕭煜總是說一句“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必跟那些人解釋什麼”。
什麼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反正人家說的是她白弱水,又不是他,當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雖然每次心裡都是這樣想的,但是這句話聽多了之後,白弱水覺得有些道理了,而且,她現在是蕭煜的“男寵”,又不是她自己原本的身份,所以之後也沒在對那些流言有什麼反應了。
就在白弱水快要忍受不了的時候,蕭煜又上戰場了。
雖然這次沒有將白弱水送去軍醫那裡,但是卻留下了沈攸之看着她。
白弱水以爲,只要蕭煜離開軍營,那她的好日子就來了,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爲什麼這廝管她,比蕭煜管她還要管得多啊?
真當她不是外人?
她雖然平常是平易近人了一些,但是這廝也不能蹬鼻子上臉啊。
比如說現在,她想出去走走,蕭煜的做法是跟在她身後一起出去,或者直接將她拉出去,在外面的時間,將她拉出去之後,又拉回來。
而沈攸之的做法則是更沒話說——直接將她關在營帳中,坐在一邊,一雙眼睛卻是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的,連眼睛都不曾見他眨一下——至少在白弱水看向他的時候,看來這廝是完全沒打算讓她出去。
她這是做了什麼孽啊,蕭煜怎麼就將這廝給留下來了,要是留下來的是樑子都的話,她會覺得生活有趣很多。
“喂,沈攸之,你這樣一直看着我,都不會覺得累的嗎?”
“累。”
“累你還這樣連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
“肅王殿下說了,讓我眼睛都不準眨地盯着你,要是我一眨眼就讓你溜掉了,那肅王回來之後會軍法處置我的。”
“哦。”白弱水看了一眼沈攸之已經發紅的一雙眼睛,頓時就無語了,“蕭煜說什麼你還當真了,他也就說說而已,不會罰你的。”
“……”
白弱水順手一邊拿了一面銅鏡放到沈攸之面前,一邊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你看你這眼睛,都成什麼樣子了,眨一眨唄。”
沈攸之這才受不了,勉強眨了一下眼睛:“你別想從我眼皮子底下逃走。”
這……丫的,沈攸之怎麼這麼不可愛呢?!
怪不得之前他未婚妻要逃婚,這樣一個沒有情趣的人,她都受不了。
“沈攸之,你可不可以別這麼把蕭煜的話當一回事兒?而且,蕭煜看着我的時候,也沒有你這麼嚴啊。”
白弱水將銅鏡放回原來的地方,雙手托腮盯着沈攸之看,其實吧,沈攸之這個人還是長得挺耐看的,就是爲人木訥了一些些。
“不可以,在軍營中,軍令如山,肅王殿下現在是軍營的最高指令官,所以我也得聽肅王殿下的,半點兒都不敢含糊。”
看吧,這廝又是一個死腦袋。
她也知道軍令如山,但是不是還有一句話叫做,將在外,命有所不受嗎?
這廝竟然不懂得變通那麼一點點,而且,蕭煜現在在戰場,他怎麼可能知道沈攸之有沒有看牢她呢。
真是要氣死她了!
白弱水在營帳裡焦急地走了無數個來回,最後還是坐在了沈攸之旁邊,雙手托腮看着沈攸之,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過了好幾個時辰。
直到白弱水的肚子開始發出聲音,沈攸之纔想起來去給白弱水叫吃的。
但是,剛一起身,一雙眼睛就又像是盯着獵物的雄鷹一般看向白弱水,然後二話不說,就將人給拉了起來直接拉到了營帳門後面。
沈攸之甚至先確定了一下白弱水還在他手中之後,纔將帳門給掀開,讓外面守着的小將送吃的進來。
對此,白弱水是一個白眼接着一個白眼地送給沈攸之,這廝也太緊張了吧。
見完全沒有一點機會出去,白弱水也難得地認命了。
好吧,最主要是,她現在得填飽肚子……即使她可以不吃,但是肚子裡還有個小的要吃,總不能將小的餓着吧。
最後,白弱水一邊夾着菜,和着飯,一邊看着沈攸之,兩人就像動物看到天敵一樣,氣氛逐漸緊張起來。
“沈攸之,按理說吧,你長得也算是俊俏,但是爲什麼已經過了適婚年齡,你還沒有娶妻生子呢?”
“難道不是當初被某人給摻和的?”
一提起這方面的事情,沈攸之對她說話就沒有好語氣了,看來,沈攸之這人不僅木訥,而且還記仇。
儘管她之前也幫助過他,這丫也說過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但是現在看沈攸之這樣子,哪裡還記得之前說的“一筆勾銷”?
這男人,好小氣,比蕭煜還小氣。
沈攸之這樣的反應,又讓白弱水刷新了對他的認識。
“不對不對,即使我不摻和,你未婚妻也不會和你成親的,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至少兩個女子受不了的毛病。”
白弱水收回了視線,移到菜盤子裡去,一邊扒拉着飯,一邊含糊地說道。
“什麼毛病?”
聽沈攸之這樣問,白弱水差點一口飯將自己給噎住,乾脆將碗筷放下來,再次看向沈攸之:“你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過?”
“我能有什麼毛病?”
這……她還能說什麼,她以爲自己已經足夠了解沈攸之這個人了,因爲這人跟蕭煜蕭焰他們不一樣,根本不是一個會演戲的人。
但是今日,沈攸之也就說了那幾句話,就將她對他的認識刷新了好多。
他能有什麼毛病……一個普通人,都不能保證自己身上找不出一點毛病來,沈攸之這丫是哪裡來的信心,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比她還要猖狂……是可忍,孰不可忍。
即使叔可忍,嬸子也不可忍,咳咳,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算了,我還是不跟你說了。”說完,白弱水就端起碗筷,再次吃東西去了。
要是說了,人家又沒有覺得那是問題,她豈不是自討沒趣,還浪費口水。
然而,某人卻並不打算放過她,直接將她手中都碗筷奪過來:“白弱水,你不說的話,你以爲你今日能吃一頓飽飯嗎?”
這這這……沈攸之這廝是在赤/裸裸地威脅她啊,真是不得了了,這咋不上天呢!
“沈攸之,你敢,要是蕭煜知道了的話,那你是會被軍法處置的。”
白弱水用之前沈攸之丟下來的坑來坑他,然後直接伸手就要去奪碗筷。
她動作敏捷,但是沈攸之上了那麼多年的戰場,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在白弱水伸手過來的時候,沈攸之就毫不費吹灰之力將其給擋開了。
“我可是說話算話的,所以你快給我講下唄。”
沈攸之說這句話的時候,挑了挑眉,就像是一個無賴。
看着營帳裡面那唯一一套碗筷,白弱水只得嘆了一口氣,看來本來不想說的話,也要告訴他了。
“這次是三個問題了,最後一個是在剛纔發現的。”
“你可聽好了,第一,你不夠有趣,嗯……說白了,就是不會撩妹子,爲人太過木訥,活得規規矩矩”的,沒有一點自己的個性。”
白弱水仔細觀察了一下沈攸之的表情,發現他並沒有因爲她剛纔說的第一條而有什麼奇怪的表情之後,便打算繼續往下說了。
“這第二嘛,就是你太小氣了,我不就是將你的婚事不小心攪黃了嗎,而且之後我不是還免費幫你來着,你還記恨那麼久之前的事情,這難道還是大丈夫所爲?”
這次,沈攸之眉頭皺了皺,然而,沒過多久,那對眉頭就舒展了開來,嘴角也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來:“你繼續。”
“這第三,你實在是太自戀了,從你之前說的那句什麼你沒有毛病那裡聽出來的。”
“古代那些聖人賢者都不敢說的話,到了你這裡,就那樣輕易說出口了。”
“好吧,這是有那麼一點毛病,我試着改改,要是改不掉的話……”
聽到沈攸之這樣說,白弱水嘴角的微笑漸漸變得有些陰險狡詐起來。
“改得掉的,改得掉的,要改掉這些,必須從旁邊的小事做起,比如我說的木訥啊,你就不要將蕭煜的話太當真就是了。”
沈攸之入了她的坑,那應該就跑不掉了,而她離幸福的日子也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