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冬天的北風在窗外呼嘯着,極像是一種哀曲,又像是一種吹促的聲音,這個時候離過年已經很近很近了,我腦海裡面被回家的慾望給激發了,給我離開這個行業裡一個推動劑,我在心中默唸着,明天一大早就要離開這裡,默唸了四遍,伴隨着周圍的打鼾聲進入夢鄉,我記得有一個夢,然而我又給忘了,每當我想想起來的時候,已無從下手。
月光透過被霜凍住的玻璃中透了過來,照射在靠近窗戶的李永波的臉上,我想這個場景不止一次,應該伴隨着李永波很久了,夜的安靜在這個行業的這個家是出奇的表現出來了,睡覺在這個行業裡面是一件特別奢侈的事;記得有一個重慶的三十多歲的生活安逸的女人,一次和她聊天時,我問她“當你成功上去後的第一件是要幹嘛?”,她想都沒有想,臉帶微笑甜甜的告訴我“我上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睡一覺,睡個幾天幾夜!”,我聽後淡淡的一笑,她羞怯的看着我,笑了!
第六天的早晨我是聽着男寢裡面的人朗讀和背誦黑板上面制度課的聲音醒來的,那時只有兩個人在牆角中認真的進行着背誦,我怕影響到他們,也怕打斷他們的這份認真,因爲我知道當我一轉動他們倆就會停下來;清晨的月光已經暗淡許多了,我悄悄的探出頭,兩個人緊緊的裹着被子,他們寬大的身子然後認出他們來了,一個是王軍軍,一個是粟學剛,我看着,卻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
早晨閒來無事,即將告別這個地方,便隨意的在這個小小的家到處悠哉悠哉的逛遊着,當我走到女寢和廚房這個小空間的時候,看到楊樂榮和粟學剛慌亂的從對方手裡接過東西,然後略帶慌亂的眼神,不久就鎮定了;這個動作引起我的遐想了,還沒有過意的糾結這個細節的時候,我便被帶有濃厚的香水味的洪敏帶入女寢中去了,洪敏微微一笑,小小的酒窩立刻給她的魅力增添了幾分,沒有度數的眼鏡把我完完全全的裝下了!
“砰砰砰!”三聲清脆的敲門聲打破了早晨安靜的每個人還未睡醒的心情。
“請進!”李永波濃厚的聲音傳了出來。
走進這個女寢的時候心想“今天我要離開這裡”,李永波和曾姐則像是大爺一樣靠着女寢和男寢的被子像是等待我很久似的,電爐開着,完全不像男寢每天人睡眠不足的樣子,這女寢和男寢完全是兩個天堂。
“考慮的怎麼樣了!”曾姐跳過了所有禮貌禮節的話直接了當的問我。
“我要離開這裡”我選了
一個離他們量比較遠的位置坐下,鼓起勇氣說出來!
李永波和曾姐安靜了一會兒,像是早晨懶散的安靜,隨後李永波遞過來一根菸,我示意拒絕。
“爲什麼呢?昨天不是說要加入的嗎?”李永波看起來像是很淡定的和我說道,曾姐則來回的看着我。
“這23.8萬我沒有算出來!”我毫無遮掩的說出來。
“按照黑板上面來講是算不出來的,而且每一次數字都沒有相應的統計,像那個領導上去之後多少萬的工資,按照這樣算的話公司虧的本都沒有了”我繼續說。
“不靠譜!”最後斬釘截鐵的說道,他們像是諾有所思的看着我。
“你覺得是忽悠”曾姐語氣加重了一點的說。
“我沒有這樣說過!”我看着曾姐回覆道,女寢瀰漫着緊張的氣氛。
“你沒有看懂!”李永波也毫不客氣的對我說。
“我看懂了!”但是心裡在想“是不是曾姐和李永波沒有看懂,我看的這麼認真還沒有看懂,這怎麼可能,他們倆是想再把我引向黑板,托住我的時間,快過年了,我沒有時間在這裡耗了!”,李永波和曾姐又沉默了!
“我要離開這裡,今天!”曾姐剛想說話便被我搶先一步。
“好吧!我讓你朋友王傑過來送送你吧!”我沒有回覆,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在李永波和曾姐下我離開了女寢,我想接下來見的是王傑,心想“我要怎麼去說呢?”
上午跟着李健和若蘭去課堂,在課堂裡面沒有見到王傑,我已經失去了對這堂課的一個新鮮感了,課還沒有講完你就出來了,若蘭跟着我,但是若蘭的手機總是不斷的響,我意識到曾姐和李永波在不斷的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我跟反感;中午回到曾姐和李永波的這個家中我就開始收拾收拾自己的行李,我和曾姐和李永波達成的一個協議是中午吃完午飯再走,我覺得沒有什麼,便同意了,即使今天沒有見到王傑我也要走,相反見到了我倒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上午十點左右的時候家裡面的人陸陸續續不斷的回來了,這次肖琴也到了這個家,明星般的不斷和家裡面的人握手,待這些人都回到男寢的時候,肖琴來到我身邊,很認真的對我說“走!”,聽起來很調皮,但蠻可愛的,我就是喜歡這種不顧一切的向前走,然後頭也不回;肖琴一路拉着我的手,然後微笑、關心和再次微笑,我倒是有明顯的感覺我的心被她給俘獲了,肖琴把我帶到竇曉紅的這個家中,我很快的明白最後的這個午餐可能是在這個家中吃了,也罷!也可以對肖琴告別一下!
進去男寢後我再次看到了這對父子——夏偉和夏武,夏偉的光頭形象已經被我記住了,我被一個大概三十歲左右的瘦小的人叫過去打牌,後來我才知道這個瘦小的人名爲李祥,我沒有拒絕,便和李祥打起“雙扣”
來着,李祥坐我的對面,夏偉在看別人下象棋,夏武在寫寒假作業,夏武旁邊還有一個矮個眼斜衣着老式的中年婦女,可能眼睛這方面有缺陷吧!我打着牌,聽到後面夏偉和這個中年婦女吵了起來,聽着他們爭吵的內容才知道他們倆是夫妻,那個中年婦女名爲李敏,看起來很蒼老!
原來事情是夏武今天不想寫寒假作業了,而夏偉認爲今天的作業一定要寫完,說話語氣很重,對孩子批評了一頓,李敏看不下去了,然後和夏偉講大道理,我記得其中一句是“我們是來這裡學做人的,孩子是無辜的,多想想自己方面是不是沒有做好,別怪孩子!等成功上去了就什麼都有了!”,夏偉聽過哽咽起來,可以看出來望子成龍的心情;但是看着夏武再看着這對夫妻,刺痛了我,深深同情這一家三口破斧沉舟的情況,每當現在的我想起才十幾歲的夏武在這個艱苦的環境中眼神呆呆的看着我的時候,每當我可能或不可能的想象這夏武聽着父母這樣悲憫般的沒有後路可退了情緒時,爲此我內心需要一點點時間來平復,一點點細微那怕是異樣的善意的關懷!
不!這不是屬於這個孩子的時代,這個行業是工業時代的產物,可爲何要工業時代的抉擇出現在這個孩子身上,或許是我的情感太過於細微,孩子的天真又能否給他們一片空間,孩子的夢想給予了一個不切實際的虛幻的帽子,但這種夢想被淘洗和過濾,只留下像漿水般的現實,這是我不可以接受的,何況孩子呢?此時此刻我的腦海裡面似乎抹去了離開這個行業的想法,或許說是我已經想不起來了,想不起來我該走不該走,想不起來現在是什麼時候,想不起來……,頓感自己像細小的灰塵一般,我在這個沒有回頭路的家庭中飄了起來。
昏昏沉沉,已無思索,我不知該往何走,我的心已經慢慢融入了這個地方,隨即開始牽絆着我,我細微的一塵不染,細微的我連我自己都已經看不清了,我像木偶一樣沉浸在冥想般的世界,實際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我跟着肖琴吃午飯,聽他們講故事,然後陪他們坐寢,出來又回去;從來未提及到離開這裡,雖然我已經收拾好我的行李了,同時似乎也默認了我還可能在這個行業裡面多呆上幾天。
聽課、坐寢、吃飯和睡覺,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領導也淡忘了我要離開的決定,隻字不提,我如一片葉子,風起飛揚,風停而歇,偶爾一陣雨,也能將我拍打的陷入土裡,待到來日陽光明媚之時,風把我吹起,我繼續的在原地不動的飄着,誰也不知道我以這個狀態飄了整整四天,在這四天裡,我沒有去表達過我的任何觀點,一切照舊!
飄久了就會累,累了我想依靠一會兒王傑,可是王傑依然不在,我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兒?我在尋找着他,不知道他是否知道當他把一個完整的靈魂帶了進來,又是否帶的出去呢?
(本章完)